蜜色。
踏進這里,蘇定定覺得頭腦霎時間暈眩起來。
全市首屈一指的「HI吧」呀,晚晚爆滿,不在七點前訂台鐵定找不到位置,就是現在這個鐘數,九點半,門外居然還坐著一群等位的人,至不至于呀!蘇定定舌忝了舌忝嘴唇,這里面五光十色的甩燈,喧囂震撼的音樂,妖異艷曜的人們,都讓她有一種不知置身何處的感覺。
唉,今天她是失戀的人呀,剛剛備受打擊的心靈可以用蜜色的狂野來洗滌嗎?閨蜜趣兒口口聲聲說這里是一個可以忘記一切痛苦的好地方,這才讓從不踏足娛樂場所的蘇定定有了跟酒吧的第一次接觸,還第一次就去那麼高級別的,實在是很不習慣。
深吸口氣,暫時拋開那些听了令人心煩意亂的音樂,找了個侍應,問趣兒訂的8號桌在哪,這麼嘈雜的環境,自己找還不找到明天。
侍應心領神會,很快帶她到了8號桌。
「親愛的!」趣兒用力地向她揮舞雙手。
不愧是有狂歡皇後之稱的趣兒,蘇定定看著她的裝束,在看自己,瞬間汗顏。
趣兒身上的衣服不外乎在比基尼外套了張黑色魚網,招搖驚艷的赫本妝,讓原本細致美麗的她看起來更是神秘性感,趣兒有一切讓女人羨慕的超級資本,所以任何別人不敢嘗試的東西在她身上都能帶出非一般的韻味。自己呢,隨便得不能再隨便,僅僅是在制服外套了件黑色外套,一看就知道是不守本分的上班族,失戀嘛!傷心嘛!誰還有心思花時間在打扮上。在看趣兒的身旁,兩位同樣潮味十足的型男,她身邊的男人,從來除了富商就是帥哥。
「我來介紹,」趣兒拉她坐下,蜜色的音響震耳欲聾,她只能大喊道︰「這位是西晁,這位是東嶺,我最好的朋友,蘇定定。」蘇定定向他倆微笑一下,暗想這兩人真有意思,一個東一個西,趣兒該不是故意挑的吧。
「來,喝酒。」趣兒立刻遞過一只隻果杯,從旁邊的丹尼華斯的酒瓶里倒酒。
蘇定定習慣性地拒絕,「我不會喝。」
趣兒瞪了她一眼,「不喝你來這干嘛,你今天就是要一醉方休,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記!」
蘇定定怔了怔,看著她給她倒了半杯。
「干!」趣兒舉起酒杯,西晁和東嶺也舉起,蘇定定只好舉起自己的,剛抿一口,趣兒叫道︰「喝完!留著要加酒!」無奈,只好一飲而盡,天呀,那酒辣的,就像要把胃燒干一樣。
趣兒看到她痛苦的神情,大笑道︰「沒事,酒是好東西,喝醉了睡醒了明天就全忘記了,顧歌語算什麼東西,他不稀罕你,你還不稀罕他呢!」
一听到這熟悉的三個字,蘇定定頓時沉落下去,顧歌語,自己拼死拼活愛得那麼徹底的男人,怎麼會一句輕描淡寫的「我們不合適」,就把一切強畫上句號呢!他難道忘了,一年來她對他的千般溫柔萬般體貼,忘了他單身宿舍里的她煮好的飯菜;忘了他髒兮兮的小窩被她打掃得一層不染;忘了他雜亂的工作室在她的細心打理下變得有條有理……這些這些,他用十個手指頭都數不清她對他的好,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就把她甩開,還完全沒有預警!
蘇定定咬著唇,說好不再掉眼淚,但此時,她分明覺察到眼楮里有酸酸的液體,再忍一下,請不要掉下來,讓我好歹堅強一次!
「蘇定定,干!」關鍵時刻,趣兒向她舉杯,蘇定定向她投去一枚感激地微笑,舉杯仰頭一飲而盡,「看到沒有,定定的酒量不在我之下呢!」趣兒向兩位帥哥炫耀。西晁趕緊給蘇定定倒酒,同時自己的酒杯接踵而至,「定定,我敬你,今晚的你,真的很特別。」蘇定定低頭看看自己的穿扮,有些不好意思,「我穿得太難看了。」「不,」西晁笑道︰「這樣一本正經的反而更有吸引力。」接著一飲而盡,蘇定定不遲疑,立刻干了一杯,火辣辣的酒穿過喉嚨到達胃里,雖然一路火燒火燎,卻有一種完全釋放了的快感。剛開了頭,東嶺當然不肯罷休,馬上第三杯酒倒上,「定定,不能厚此薄彼呀!」蘇定定一揚手又是一杯,連續三杯酒下去,眼前景象似乎開始搖晃起來,腦子里如一鍋煮沸的開水,跳來跳去。
「定定,還好吧?」趣兒問。
「沒,沒事。」蘇定定擺擺手,用力甩了甩頭,似乎清醒了幾分,酒而已嘛,沒那麼可怕。
「再來兩瓶丹尼華斯。」趣兒對侍應道,很快侍應拿酒過來。
「定定的酒量太好了,半杯半杯來不夠意思,」趣兒說,「現在開始,一整杯,都喝HI了我們好去跳舞!」
蘇定定晃晃悠悠中看見自己的隻果杯被倒了滿,不用吧,半杯她已經有些暈了,現在來滿的!
「定定,干!」趣兒向她舉杯。
蘇定定覺得手不听使喚,明明心里想不喝那麼多,手卻乖乖地舉起酒杯,還老老實實地灌了下去,會有事嗎!天呀,頭好像更暈了,怎麼西晁一下子變身成兩個人,東嶺呢,不得了,變成三個人了,出現幻覺了嗎!
「厲害,定定是我見過喝酒喝得最夠味的!」西晁把她的酒杯添滿,向她舉杯。
蘇定定傻笑一下,頭一仰又整了一杯,醉了嗎!醉了好,醉了把什麼都忘記,從此把那個名字拋入深谷,兩兩相忘,這輩子再也不踏愛情的渾水了,單身萬歲,誰也別想來找我!
「喝,我再喝!倒酒!」蘇定定高聲喊道。
東嶺笑盈盈地給她添滿,酒杯還沒舉起,蘇定定自己就灌了下去。
「定定,喝傻了嗎!怎麼像喝水一樣!」趣兒的責罵隱隱傳來,蘇定定依舊傻笑著,反正喝醉了趣兒也會把她扶回去,沒什麼好擔憂的!
「讓她喝嘛,趣兒,定定真是一個很可愛的人,長得也像女圭女圭一樣,這麼好的女孩子,留給我吧。」現在好像是西晁在跟趣兒說話吧,蘇定定腦海里像一團漿糊,意識混亂,眼前千萬只蜜蜂嗡嗡飛舞,她想听清他們的對話,討厭,耳朵背了嗎,怎麼老是听到嗡嗡聲。
「不行!你只會糟蹋了她!」趣兒一本正經地回絕,「定定是天底下最單純的女孩子,你們都別來禍害她。」
「行,行,不禍害,那光喝酒行了吧!」東嶺把話接過去。
「別喝了,好像她差不多了,醉了。」趣兒說。
听到一個喝字,蘇定定頓時亢奮起來,「喝,我還要喝,給我酒!」
「豬頭!」趣兒罵道,但西晁很快又給蘇定定倒了一滿杯。
蘇定定看到自己的酒杯忽然滿了,二話不說就灌了下去,「喂!」趣兒想阻止都來不及。
「不許給她倒酒了。」趣兒叫道,走到蘇定定身邊,她已伏在桌子上,嘴里還低喊著「喝,給我喝!」
「定定,怎麼樣了你,酒量不行還喝那麼多!」趣兒一邊拍她的肩膀一邊責道。
「喝,我要喝!」蘇定定一味的回答。
「唉,」趣兒搖搖頭,走回自己的座位,「傻孩子,失戀有什麼大不了的,顧歌語甩了你,是他的損失。」
「失戀的人要用酒來療傷,你這都不懂,讓她喝個夠吧,我覺得她還有很大空間。」東嶺說,毫不遲疑地給蘇定定添滿一杯。
「喝吧,喝吧,把酒全處理掉了好回去睡覺。」趣兒揮揮手,也不阻擋了。
蘇定定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的酒杯又滿了,變魔術嗎?怎麼自己一想喝酒,酒杯就自動添滿,真好玩,有意思!她舉起杯,手不听使喚的來回晃,濺出來的酒都灑在了身上,「慢點!」西晁趕緊握住她的手,幫她找到嘴的方向,「我,我,我自己來。」蘇定定推開他,一下子灌下去,這回卻真是灌了個空,居然手一歪,全倒在了西晁的身上。
西晁完全沒有閃躲的空間,上半身很無奈地接受了酒精洗禮。
「哈哈哈!」趣兒大笑起來,東嶺也微笑不語。
「好心沒好報呀!」西晁搖頭說,「我車里有衣服,我出去換了衣服再進來,沒什麼事你們也別再去惹定定了。」
「定定害你濕了身,是你的福氣!」趣兒調侃道。
西晁走了出去,此時蜜色換上了跳舞的強勁音樂,數百只鐳射燈同時打開,光怪陸離下,盡是人們熱舞狂歡的妖異迷亂。
趣兒按捺不住了,她本身就是喜歡跳舞的人,「東嶺,我們去HI一下吧?」
「定定呢?」東嶺指了指伏在桌上醉得一塌糊涂的蘇定定。
「沒事,我叫個侍應幫我看一下,反正西晁一會就回來了,我們去跳一會。」趣兒已經蠢蠢欲動。
東嶺點點頭,喝了酒,此時在人群中舞動是最好的宣泄。
趣兒找了個平日常招呼她的侍應,吩咐了幾句,迫不及待地和東嶺進入舞池。
蘇定定整個人貼在桌上,冰涼的桌面讓她被酒刺激得熱騰騰的臉稍微舒服了一點,「酒,酒,」她低喊著,搖晃著神志不清的腦袋,試圖在桌子上找到酒瓶,突然,她覺得身子一涼,好像,好像是有人朝她潑了一大盆水,衣服怎麼都濕了,誰,誰向我潑水!
「喂!」她直覺拉住了一個人的衣服,一定是這個人向她潑水,好呀,竟然敢向我潑水,你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放開我!」有一個溫潤動听的男人聲音在耳邊,似乎不只說了一遍。
「你,你潑我水!」蘇定定惡狠狠地喊︰「你,你,為什麼潑我水!你,你別想跑!」
「你自己把酒瓶弄倒了,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經過。」那個好听的男人聲音耐心地解釋。
「你,你休想逃跑!」蘇定定搖搖晃晃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不準確說,應該是扯著那個男人的衣服艱難地站起來,好在她不重,但那個男人的衣服也變形得非常厲害。「小姐,」他極力控制自己的不滿好言相勸,「請放開——」,「我」字還沒出口,倒是蘇定定出口了,她「哇」地一下,翻江倒海的把滿月復東西盡數傾吐到那個男人身上,好一場華麗麗地嘔吐呀,吐得極致,什麼都吐出來了,酒精,亂七八糟的晚餐,甚至可能連早餐吃的肯德基也在里面。
那個男人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他完美的臉部輪廓在這一刻呈現出從所未有的扭曲猙獰,他握緊了拳頭,卻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此時的蘇定定,徹徹底底的醉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