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捷豹車旁。
路過行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被那人吸引了去,他雙手交握斜靠車旁,俊猛立體的五官瓖嵌在冷厲剛勁的輪廓上,一身黑色西裝緊裹住健碩陽剛的身材,散發出黑豹般嗜血狂烈的氣息,這男人居然把那麼好的五官和那麼鷙狠的資質融合在一起,造物主真是組合失誤。
「爵。」霍君臨淡淡打了個招呼,弓身上車。
車子發動,從歌德創意出來又到在水一方售樓處開了個例會,草草吃了工作餐,也折騰到9點多鐘。
車內。
雷爵很久沒見過霍君臨這樣輕松地表情,他似乎很享受,時不時會露出愜意的微笑。
「我們的霍少遇到什麼開心事了,」雷爵磁性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以前的你,每和我單獨相處,都擺著一副天下人負我的臭臉,今天居然一反常態。」
霍君臨斜靠在車座上,懶懶道,「我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女孩,那晚在蜜色里的,今天我要求她做我女朋友,她居然很不情願,逼得我要用下三濫的手段去脅迫人家做我女朋友。」
雷爵冷冽地笑,「是她啊,吐了你一身跟你去開房被你的大話嚇得要死的女孩,怎麼對她這麼感興趣,逢場作戲還是假戲真做?」
「目前只是覺得新鮮,我身邊戴著假面具的人太多了,跟她在一起,我很輕松。」沉默一會,霍君臨輕嘆道。
雷爵內心驟然一緊,看起來外表風光無限的霍家二少只有跟他在一起時,才會露出疲憊不堪的內心世界。對外風流倜儻,成天與各色名媛明星制造緋聞,看起來風流成性,玩世不恭的他只是為了營造虛假面具來對付董事會里對他虎視眈眈的人們。自五年前遭到那場談虎色變的金融風暴後,旗揚內部早已混亂不堪,原先的董事長,君臨的父親霍甫成因病不得不和夫人遠到加拿大靜養,對董事長之位垂延三尺的5個董事會成員巴不得自己的兒子上位,因而以各種理由抵制霍君臨接替董事長之位,經過霍甫成的多次協調,並保證每人贈送0.4%股權的條件,才讓霍君臨坐上執行董事的位子。但這樣一來,霍氏原先在旗揚高佔的6成股份立刻跌至4成,當然即使這樣,霍氏還是掌控了旗揚的最大股權。霍君臨在這樣險惡的環境里,不得不以一副無心正業、玩世不恭、到處留情的荒誕形象偽裝自己,至少這樣的他,能讓董事會里的那幫老狐狸放松警惕,全然認為此人是朽木不可雕,不足以構成威脅。否則,僅憑霍君臨一己之力,完全無法和那群心狠手辣的老狐狸周旋。現在安插在霍君臨身邊的助理、秘書等貼身人員均是那群老狐狸的棋子,霍君臨舉步維艱,在這樣的情況下,才不得已叫來了他,以司機的身份進入旗揚,委屈是委屈了點,但霍二少叫到,賠上性命又何妨。
「怎麼?叱 風雲的雷大該不是吃那個女孩的醋了吧?」霍君臨看他听完後如此安靜,忍不住調侃道。
「我沒那個閑功夫,」雷爵低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感**彩,「反正除了我,沒有人會在你最倒霉的時候依然大大方方的收留你。」
霍君臨淡笑,雷爵,原名藤郎競爵,中日混血兒,是日本名動四方的紫夜流派少主,十年前在日本因一場誤會與他不打不相識,之後在他的鼓動下竟丟下少主之位跟他回國,僅僅五年時間就駕馭了目前最大的黑幫組織「地狼」,人人談虎色變的「雷大」,此刻竟屈尊做他的司機,真是說出去都沒人信。
夜色深沉,車窗外已是繁華綺麗的燈光夜景,霍君臨看著不斷飄過的夜景,揉了揉額頭,累,真的累,父親遠在加拿大,姐姐只著迷于自己的品牌魅語,他孤軍作戰,心力交瘁,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董事會的老狐狸同意他坐上董事長之位,為了這個目標,他不惜制造風流成性的貴公子假象,讓老狐狸們對他掉以輕心,再抓緊時間收集這幫老狐狸對公司不利的罪證,一一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以此為條件把他推上董事長之位。但目前公司里四處是他們安插的眼線,尋找證據變得非常艱難。盡管雷爵一直暗中派人跟蹤調查,但公司內部的事務他難以染指,這讓調查進行得非常緩慢,該如何在公司內部安插自己人呢?
在後視鏡里看到霍君臨蹙眉的思索模樣,雷爵建議,「不如我讓冰雨到你那去,冰雨聰明伶俐,能幫上你的忙。」
「沒那麼容易,」他答,「只要是我帶進來的人,他們都會想盡辦法排擠擠壓,根本進不了公司的心髒部位。」
「再不行就來硬的,沒有我踩不平的地盤。」這就是雷爵安慰人的方式,直接來狠的,在他的個人世界里沒有用腦力解決的路子。
霍君臨淡然一笑,雷爵是把兄弟情分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只要他一句話,他立刻可以把那五只老狐狸一窩端了,可是,兵不血刃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叮鈴。」手機響,他看了看,是副總湯凱臣的電話,他是董事會成員湯博曉的兒子,真正是不折不扣的花心大少,成日醉心于美女堆無心工作。
「臣少。」他瞬間卸下方才的沉靜,以一副輕佻孟浪的語氣招呼。
「快來蜜色,」湯凱臣在一片嘈雜的環境里大喊,「我帶了幾個漂亮公主來,肯定有一個合你心意。」
「好啊,我也很久沒活動了,立刻過來。」他朗笑著應。
雷爵看他掛了電話,問,「又約你去什麼地方開心?」
「蜜色,他說找了幾個美女作陪。」他扯了扯領帶,現在湯凱臣跟他走得最近,這條線是收服湯博曉那條老狐狸的捷徑,雖然沉溺于**一向為他所不齒,但每每湯凱臣邀約,都要前去。
雷爵回以沉默,車子加速向蜜色弛去。
一連幾天,蘇定定都覺得灰溜溜的。
醫生的診斷結果簡單明了︰飲食不正常和過度勞累引致腸胃失調,輕度胃潰瘍。更氣人的是,看完醫生的當天就來事了,好像特意給她上個雙保險似的。
雲趣兒跟她坐在肯德基里,邊吃薯條邊說,「看你那沒出息樣,難道因為不是懷孕大失所望?」
「才沒有!」蘇定定狠狠地瞅她一眼,「我現在可輕松了,都怪你,沒搞清楚就在他面前說,丟死人了,虧我還和他說了半天不用他負責之類的廢話。」
雲趣兒回瞪她,「我還不是為你好,真要懷孕怎麼辦,你哪來的機會和他接觸!」
蘇定定不理她,大力地吸了一口可樂,望向窗外湛藍的天,這樣的好日子有幾天就趕緊過幾天吧,誰知道那個霍君臨什麼時候會來個電話把她召喚出去。
「叮鈴。」兩個人的電話同時作響。
蘇定定看看來電,未知號碼,摁通听了,「喂。」
「我是霍君臨。」
蘇定定差點掉到桌子底下去,說曹操曹操就到,想曹操曹操也能到啊!
雲趣兒似乎很專注于自己的電話,沒注意她的反映。
「哦。」蘇定定趕緊起身,跑到門口處,才敢應他。
「跟我吃晚飯,七點半,司機來接你,說你的地點。」這是什麼語氣,召喚神獸也不用那麼直白的命令吧。
蘇定定氣得反眼,扔抱著一絲僥幸問,「能不去嗎?」
電話里的聲音稍停頓了下,跟著淡然道︰「我身邊正好有幾個記者,他們非常想知道我更多的花邊新聞。」
「我住在蓮花大道5區露雅花園C座805房。」蘇定定立刻以標準國語念出家庭住址。
「7點半,你準時到樓下,黑色捷豹。」電話斷了,總共三句話里沒一句話讓人听得舒服,蘇定定氣得齜牙咧嘴,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事,惹來這種報應,沒見過邀約共進晚餐是命令的口吻,還要強制性的,脅迫性的!
整理好心情回到座位上,雲趣兒也打完了電話,看她的表情似乎很愉快。
「有什麼好事?」蘇定定心里直罵,憑什麼听完電話話你開心我氣憤,真不公平!
「呵呵,確實是好事,」雲趣兒笑顏如花,「今晚你有食神了,湯凱臣請我去金賞吃飯,可以帶朋友,我打算帶你去。」
「金賞!」蘇定定瞪大眼楮,「是那個廣告里常說的泰國血燕、九頭鮑、黃金翅的天價食府?」
「對,而且今晚吃的就是你說的這些菜,他說金賞的老板請他去試菜,是一批新鮮運到的血燕、鮑魚、魚翅什麼的,我看你平時也沒吃過,就帶你去開開葷。」
蘇定定心里那個痛呀,不停地倒抽涼氣,兩眼反白。
「高興成這樣?」雲趣兒捂著嘴笑。
「我,我,」蘇定定好半天才理順氣息說出話來,「我去不了。」
「什麼!」雲趣兒瞪眼了,不可能啊,有這麼好的大餐她會放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沒辦法!」蘇定定迅速編好借口,「爸媽下了死命令,今晚請我吃大餐,他倆明天旅游去了,今晚一定要跟我吃頓餞別宴。」
「這麼巧。」雲趣兒知道,蘇家兩口子愛旅游是出了名的,兩老拿著尚算豐厚的退休金,常常如神仙眷侶般自在逍遙于祖國大地,甚至打算在十年里把全國徹底走遍,一般去一次都是十天半月,這頓飯一家人吃也是理所應當,只是湊得太巧了。
「那我愛莫能助了,下次這種機會就不知猴年馬月了。」雲趣兒非常同情地說。
蘇定定暗里琢磨,湯凱臣是個副總都有血燕鮑魚的好待遇,他霍君臨是執行董事,怎麼說格調也低不下去吧,這樣自我安慰一下,暫時對得住常年沒有山珍海味安慰的可憐的胃。
下午吃了肯德基做下午茶,沒那麼早餓,蘇定定順利熬到了7點,惡魔的命令是7點半準時下樓坐車,這個時候要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蘇爸爸蘇媽媽在雲南麗江繾綣浪漫,蘇定定已經一個星期沒吃過好飯了,今晚要趁這個機會,狠狠地吃它個痛快。
打開衣櫃,櫃子里清一色掛著簡單的服飾,不是連衣裙,就是T仔和仔褲,蘇定定最不喜歡逛街買衣服,有時間不如用來補眠,不像雲趣兒,衣服多得不像話,听說目前要訂造第四個衣櫃來裝。看了一會,想想去高級餐廳吃飯也不該穿得太隨便吧,萬一侍應不讓她進怎麼辦,東看西看看見了上次霍君臨給她那件魅語的裙子,也好,就穿這個,什麼場合都適用。
7點20分,什麼都打點好了,提早下樓等吧,別惹魔王發火。
在樓下站了一會,四處張望,黑色捷豹還沒見,這也不怪,是她自己來早的。
7點30分,就在她低頭看手機確認了時間後,身前忽然帶過一陣疾風,再一抬頭,一輛黑色捷豹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自己面前。
哇,用不用這麼準時,一分不差!蘇定定嘩目結舌之際,雷爵從車上下來,給她拉開車門,用一貫冷淡的語氣說,「蘇定定小姐,請。」
小馬哥再世?蘇定定再次嘩目結舌,腦中突然響起英雄本色小馬哥的出場音樂,手里拿著永遠打不完子彈的手槍,身上的黑風衣即便布滿蜜蜂窩似的槍孔依然在槍林彈雨中飛來飛去……
「上車。」雷爵不耐煩的低吼。
蘇定定猛然驚醒,這個男人的眼神好恐怖,黑風衣、大塊頭、酷眼神,這不是標準黑社會的行頭嗎!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長相明顯要悅目得多,霍君臨真夠變態,找個司機都找黑社會範的。在雷爵凌厲目光的逼視下,蘇定定不敢再看,迅速躍上了車。
一路上,蘇定定坐得局促不安,車里的氣氛也異常緊張,她只求神拜佛趕快到餐廳吃飯,吃飽了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