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照王殿下來了。」透過窗戶采薇看見萬俟景秋正朝青翠宮而來,遂面上一喜,忙道。听得采薇一說,本是側身躺在貴妃椅上精神懨懨的青蓮忙睜開緊閉的雙眸︰「真的?」說著,萬俟景秋便已到了宮門口,「去傳他進來吧。」「是。」說罷,采薇福身而出,「殿下,娘娘有請。」聞言,萬俟景秋只微微一點頭,便跟著采薇進屋。見青蓮神色倦怠的躺在貴妃椅上,萬俟景秋上前一步到︰「兒子不孝,讓母妃擔心了。」說著,見青蓮想起身坐正,忙上前攙扶。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青蓮才開口道︰「秋兒,你的病可已好了?」
「是的,母妃。」
「哎,來讓母妃看看。」說著,萬俟景秋走近慢慢俯去,叫青蓮看個仔細。白皙縴長的手指覆上了萬俟景秋的臉廓,慢慢描繪著,半晌,才幽幽的開口道︰「瘦了。小六子都不知道是怎麼在服侍你的。」
見青蓮語氣中微帶責怪的語氣,佇立在一旁的小六子忙下跪請罪,只萬俟景秋依舊面帶笑容道︰「母妃,是兒子自個兒的事,不怪他。」聞言,青蓮抬首看了萬俟景秋一眼,遂又撇了跪在地上的小六子一眼道︰「罷了,既然你主子也替你求情了,本宮暫時就不治你的罪,若下次殿下還是如此這般清瘦,那本宮就要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奴才。」「,奴才知道,謝娘娘不罰之恩。」
擺擺手,讓六子站立在一旁,萬俟景秋拉過一個凳子坐在青蓮面前,似是不經意的道︰「皇後怎麼樣?」一邊說著一邊手中還剝著水果皮。「瘋了。」淡淡的語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從青蓮嘴中而出,雖是早就知道結果的,萬俟景秋還是不由得一怔,那是,他的母親。「秋兒,怎麼了?」發現萬俟景秋神色怪異,青蓮出聲道。聞言,萬俟景秋便回過神,嘴邊扯起一個干澀的微笑道︰「沒事,只是驚訝!」「哼,有什麼好驚訝的,當初下藥的時候便猜到的結局。」青蓮好似還要說下去,萬俟景秋忙出聲道︰「什麼時候的事?」話至一半便被阻斷,青蓮疑惑的看了萬俟景秋一眼,道「半個月前,突然就瘋了,太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嗯。」淡淡的回應,出乎青蓮的預料,前以為他听聞這個消息定會高興的忘乎所以,卻不知有如此的淡定。
「出什麼事了嗎?」「沒有。」「那好吧!秋兒,你叫我辦的事情我皆已辦到,也是到了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最後一句話說的及輕,卻還是飄進萬俟景秋的耳朵中。「青姑姑,十年感情,你當真舍得?」
「呵呵,舍得?舍不得?又當如何。從我一開始進宮,便早已是注定他和我二人的結局,何必,何必再做苦苦的掙扎呢!」說到最後,青蓮自己都不曾知道這話中竟是滿滿的幽怨。
「青姑姑,你愛上了他?」
「是。」干脆,不拖泥帶水。
「好,那不久後,我會讓你離開皇宮的。從此你的自由我萬俟景秋不在過問。」
看著那個為了自己,殺害自己月復中胎兒,只為嫁禍皇後;為了自己,身困皇宮囚籠,只為給自己一個顯赫的身世,有與別的皇子競爭的籌碼。為了自己,她已放棄太多,失去太多,最後,自己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補償她。心中的愧疚更甚,「母妃,兒臣告退。」慢慢退出青翠宮,萬俟景秋已不知當初那一味的報仇到如今可還有意義。賠進去那麼多人的幸福和性命,只為成全自己的私心,是否太自私,太無情……
成明帝二十年五月十日,凌王順利破獲順天省鄉試試題泄露之案,與同年五月十五日回京。同日,行王亦回宮述職。
皇後突發怪疾,整日瘋癲如魔魘,皇宮中眾人人心惶惶。與此同時,青翠宮敏皇貴妃身體每況愈下,亦叫人憂思不斷。太醫們馬不停蹄的在兩宮間來回奔波,可二人病色還是不見好。
朝堂上,幾位王爺各司其職,竟是從沒有過的平和。眾人只能看到每天散朝後,皇帝一頭扎進御書房,整日批改奏章,接見大臣,連自己最心愛的敏皇貴妃重病也不聞不問。太子與凌王只日日往鳳儀宮走,但兩人卻是從沒有一次同時出現在鳳儀宮的,像是特意避開對方一樣。只有照王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重病的敏皇貴妃。
「母妃,你說父皇是什麼意思?」看著面前面黃肌瘦的人兒,萬俟景秋只感到一陣心疼。曾經是多麼美麗的一個人,竟被感情折磨成這幅模樣。
「哼,還能有什麼意思。他已知曉你我的事,面上雖是隱忍不發,不過秋兒你還是早作準備,自古,帝王心,最是難以猜測。」
「母妃,你明白的,我不是問這個。」
心中跟個明鏡似的,青蓮自是知道萬俟景秋想說的,只是已往的傷疤自己已是不想去揭開它,隧道︰「秋兒,你既是明白的,又何必多次一問。」說罷,兩人皆不在開口。
據萬俟王朝後妃傳記載︰成明帝寵妃青翠宮敏皇貴妃商青蓮,與成明帝二十一年元月初五薨逝在青翠宮,享年二十九歲。帝命人草草收拾,按答應禮數下葬。朝臣皆上奏勸誡皇帝此事如此不妥。商青蓮身為皇貴妃,且有一子,怎能以答應禮數下葬,然,皇帝一意孤行。終于元月十五下葬妃陵。于是,成明帝寵妃失寵之謎,便成了千古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