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胤祥帶桐隱隱回府之後一直命她待在西秋苑,不得去到別處。幾日下來,她倒和西秋苑的下人混得老熟,好似她也在這待了好久幾年。甚至,令一些不懂事的丫頭對她萌生好感。听負責整理十三爺書房的方若講,十三爺身邊的人都是陸猶寒負責的,爺對他很是信任。
陸猶寒?這個人看起來好像很忠心十三爺。尤其是每晚,十三爺房內燈未滅,他就在房外站在天亮。隱隱雖是叫他逮回來的,卻也不討厭他。只覺得這人不太愛說話,但很老實,最重要的是不會狗仗人勢。可他,似乎對胤祥貼身照顧的男僕比較苛刻。而且——
似乎知道她是女兒身,要不,為何給她分配的房間會遠離男僕,對她的要求也沒有男僕那般苛刻。
「咦,隱隱,想什麼呢?」方若見她拄著掃把一聲不響地坐在大樹下苦思,叫她也不應,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被方若嚇了一跳,隱隱拍著胸脯沉了片刻,然後想到什麼,轉向左側的方若,眼中眸光煥發。「方若姐姐啊,你來貝勒府這麼久,十三爺是什麼人你清楚嗎?」
聞言方若抬眼看了一眼隱隱,輕聲道︰「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怎麼方若對這問題這般小心?
方若小心地朝外撇了撇頭,立刻用食指豎立在嘴唇上,示意桐隱隱說話別那麼大聲,「陸大哥不喜歡我們在私下議論爺。」
「為什麼?」干嘛怕他。
「不知道,陸大哥說這是本分。」方若眨巴著眼楮,誠實地說。
「那你知道十三爺前晚為什麼那麼遲回來嗎?」
方若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不知道。」隱隱失望地扁了扁嘴,如意算盤打錯了,看來只能去從陸猶寒身上下手了。水光的眼眸微微一眨,方若便知隱隱心想什麼,肯定說。「別想從陸大哥嘴里知道什麼,有關爺的一切,他都會守口如瓶的。」
桐隱隱淡定地笑了笑,心里想著,那可不一定,看誰出馬了。
正當桐隱隱兩眼放著邪光時,門口響了一陣清脆,稚女敕的笑聲以及焦急的喊聲,「格格您慢點,小心摔跤。」
桐隱隱饒有興趣地朝門口探了探。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跑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張疊好的紙鶴,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痕,嘴角還不停一抽一咽的。哪來這麼標致的小女孩?
桐隱隱正奇怪著,身旁的方若站了起來急忙跑過去︰「喲,我的小主子誒,只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您啊?瞧這哭的。」說話間,還不忘給她擦拭哭花的小臉。隱隱一時疑惑,也走近了些。
只見小女孩衣著精致,想必應該是十三爺的孩子吧!
「我要找阿瑪。」小女孩邊哭邊說,模樣實在憐人。
「貝勒爺啊?可是他現在不在。」方若不忍心的說道。
「可是,可是••••••」小女孩大概是一路哭著跑來的,所以不停地喘著大氣。听到十三爺不在後,很難過的盯著手上的紙鶴半天,眼淚更是急了許多。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再哭,奴婢的心都碎了。」
見方若一副馬上就要梨花帶雨的措亂樣,隱隱不禁笑煞。看來這個不懂事的女人,只懂得體貼大人,不懂得對付小孩。
拍了拍方若的肩膀,示意她讓開。之後,桐隱隱帶著自以為很清純的笑,擠到小女孩旁,說︰「美麗的小格格,你找你阿瑪有事嗎?」
小女孩抽泣的看了一眼隱隱,然後將紙鶴遞到她面前說︰「小鳥受傷了,阿瑪會救五彩,一定也可以救小鳥的。」童言總是那麼天真、可愛。看似可笑的話,在桐隱隱這個現代人的眼里,卻是這個時代難得听到的。「小鳥只是受了輕傷,奴才也可以醫哦。」桐隱隱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無比驕傲的炫耀著。
小孩子兩眼放光,拽著隱隱的胳膊叫道︰「真的,真的?」
「嗯,不過格格你把紙鶴給我,我找個安靜的地方給它療傷。」
小女孩猶豫地看了眼紙鶴,喏喏地問︰「不能在這里嗎?」
這里沒有紙啊,但是桐隱隱當然不會這麼說啦。「不行,這里人多聲雜,我一個不小心就傷了小鳥的。」
「那••••••」小女孩激動地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可最後還是不忍心。「那好吧,但是那得保證幫我治好它哦,這是阿瑪送端儀的。」送到隱隱手中,還不忘用小手再模了模紙鶴。
沒過多久,桐隱隱就得意的將紙鶴交還端儀手中,自夸道︰「怎麼樣,沒傷她分毫吧。」其實,早已不是原先那只。
小家伙當真仔仔細細的檢閱了起來,待到肯定沒有問題時,才破涕而笑,跳著說道︰「你真厲害,你比太醫還厲害。以後,我要叫你神醫哥哥。」
「別。」桐隱隱月兌口而出。折紙鶴可算不上什麼醫術。
「可你就是神醫哥哥啊。」端儀倔強的再強調。
這小格格當真純的要死啊,桐隱隱眨著那雙正邪兩交的眼楮,「格格,你要是不叫我神醫哥哥,我就送你一只永遠不死的小鳥。好不好?」
小孩子就是好騙。「你說真的嗎?」淚珠沾睫的眼楮閃著天真無邪,得到桐隱隱的肯定之後,她也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
桐隱隱笑著伸手將她拉到陽光下,手掌張開,十指並攏,兩手交錯,大拇指相疊,在陽光下顯現出的陰影便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鳥。她還演示了小狗、兔子和人頭。興奮得端儀就沒有片刻安靜,直樂得又是拍手,又是跳腳。直到最後慕蘭帶著丫頭走進來才算消停。
進來後慕蘭也只顧著和端儀說笑,並沒注意到男裝的隱隱。如果不是端儀執意的「引薦」,慕蘭大概是不會注意到她的。
在看到隱隱時,慕蘭神情驚詫,近乎錯愕,轉後又恢復淡然的微笑,「回來也好,也好。」隱隱不懂眸間如水,起初的是驚詫,最後卻是強顏歡笑。背後是什麼?她不懂,所以,她也以笑相對。
慕蘭帶著端儀離開後,身後默默無聞的方若才嘆惜道︰「真希望小格格可以永遠陪在福晉身邊。」
驀然轉頭,詫異躍上眼眸。「為何這麼說?」
方若嘆了一口氣,眼神說不出的悲戚。「你不知道,其實在端儀格格之前福晉先後懷過兩個孩子,但是••••••第一次或許是意外,但是第二次。」「就是有人蓄意謀害。」隱隱接道,皇家貴族間為了防止母憑子貴,這種把戲在宮廷劇里是很常見的。
「這府里的夫人哪個不是狠角色。貝勒爺本想追究的,就算他不喜歡福晉,但他還是疼惜福晉的。畢竟,十三福晉是皇上中意的兒媳。」
「那凶手是誰。」這才是重點。
方若失望地頓了頓,然後說︰「是福晉自個不願意,她不想破壞府里的關系。」幽幽一嘆,舒緩了眉宇。「後來懷端儀格格時,皇上特遣派了人照顧福晉的飲食起居,這樣格格才安然出世的。就連端儀格格這名字也是皇上起的。但是,皇室的孩子,生的出來,也未必能安然無恙的長大啊。」
對十三爺的孩子都這般恩寵,看來,歷史並非完全騙人,康熙爺是真的愛十三爺的,那麼最後為什麼會殘忍的將他幽禁十年?但是,如果不是皇室的血脈、親情總那麼含血帶淚,她也不會一心總想逃離這里。
逃離?空前絕後的懲罰,日以繼夜的消磨,竟忘了這件重中之重的人生大事。心里又開始盤算著,嘴角不由地又飄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