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歷史結局又怎樣,沒有過程,沒有角色,也只是一副平白的紙畫。百般躲過,卻發現有些感情只是太過蘊藉含蓄,有勇氣釋放也會變得栩栩如生,只是差一步而已。
跑到門口,隱隱見好多人堵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忽地感覺似是有一雙眼楮盯著她,急忙回首,只見胤禛站在身後一動不動地凝望著自己,好像入迷著想什麼。
他不是和十三爺在一起?隱隱想著,又急忙跑上前。「十三爺呢?」
胤禛突然用食指抵在唇間,「噓」了一聲,似是暗示什麼。隱隱暗驚,可又不懂他什麼意思,不由急道,「什麼啊?」
胤禛沒有說話,許久冷冷的臉上微微扯了嘴角才道︰「你倒是很關心他?」
隱隱心中擔心胤祥的傷勢,可胤禛卻遲遲不回,她不由得怒道︰「你是四爺嗎?」不是都說四爺和十三爺感情是最好的,怎麼現在覺得四爺連九爺都比不上。
「難不成你當我是十三爺。」胤禛調笑道,一副事不關心的樣子。
隱隱匪疑所听,指著胤禛又罵道︰「十三爺竟比我還蠢,會與你交心。」仿佛識破了他的面目,深惡痛絕。回頭,又倏忽想到什麼,驚愕地問,「你不會把十三爺怎麼了吧?」
听到桐隱隱的假象,胤禛有好氣,又好笑。隨後,收拾平靜,輕聲道︰「十三弟讓我來告訴你。」又細瞧了四處,掠過她身旁,低語著,「不必擔心。」
胤禛的聲音輕飄飄的散入隱隱的耳中,身子一瞬間僵硬,側過頭靜視了胤禛許久,才松釋了心頭那根繃緊的弦,無力地一笑,「謝謝。」既然十三爺會讓四爺事先來告訴自己,想必一定沒事,也一定不想自己在大家都在的場合出現。
胤禛望著隱隱無限安心的神態,心中竟緩緩一酸,轉身不敢在看,急急離去。
桐隱隱不敢在門口多逗留,匆匆回到西秋苑,按胤祥的吩咐盡量離眾人的地方遠些。最後,選了西秋苑最角落處,看著門前人來人往,起先是丫頭們不知端了什麼進來,數也數不清。然後是十三爺的各個老婆妖冶著姿態,一身胭脂水粉而來。然後是太醫們陸續而來。然後是八爺、十爺和十四爺帶著滿臉不知真假的擔憂而來。然後才是十三爺被攙扶了進來,胸口綁著滲進血的繃帶,格外的顯眼。
桐隱隱腳下急急兩步,卻听到太子爺大怒︰「你們是怎麼保護你們主子的?」心中略有動容,不曾想自己這麼莽撞,無奈不甘地收回腳步,回到了房間。
眾人散去時已是第二天清晨,桐隱隱一宿未睡,只盼這群假惺惺的人趕快離去。終于,眼看著最後一個人從十三爺的房內走出,桐隱隱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推開房間,躡手躡腳地鑽了進去。
為了方便太醫療傷,就在十三爺的床前擱置了一個屏風,畫著戰士征戰沙場,妻子獨守空閨的景象。隱隱琢磨,越看越覺得此刻這畫莫名的襯景。
怕有人來,隱隱知道自己不能多待,快走幾步,繞過屏風,來到了胤祥的床前。著眼看去,見十三爺誰的香甜,提著的心一松,吐了口氣含淚訕然一笑。重重憂心之後驟然解月兌,竟是這般幸福,快樂。
十三爺沒事,桐隱隱也就達到目的了。轉身準備走,卻听道︰「就這麼走了嗎?」心中一驚,忙轉身,胤祥不知何時清醒,一臉閑心陰佞的笑著。隱隱遂笑說,「醒來也不說。」
胤祥專注看著她表情變得凝重了一些,隱隱見此,緊張地問︰「怎麼了?」他依然看著她,沉默著,許久不知所以然地笑了起來。清亮的笑聲讓人莫名感到他的快樂。
不知十三爺這是怎麼了,隱隱一面上前,一面問道︰「怎麼了,十三爺你別嚇我。」胤祥笑著不答話,伸手將隱隱拉進了懷里。一時失衡,想要穩住腳跟卻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他的傷口上。听到胤祥一聲低吟,她急忙起身,低頭一看,繃帶上又是一片觸目驚心。慌道︰「我去叫人。」
隱隱剛一起身,又被胤祥拉了回去。蒼白的臉上談不上憔悴,「你想讓太子爺他們再回去,你再等一個晚上嗎?」
被說中心思,隱隱起先還是憂心戚戚的臉頰,瞬間遮起了紅霞。側身,駁道︰「什麼再等一晚上。」
胤祥笑如春風,溫儒爾雅地說︰「我一直在想你。」柔情的雙眼寄語相思意。因為擔心九哥會再次行動,所以送她先行離去。盡管當時她多麼不願意,但他慶幸那麼做了。
胤祥直定著隱隱的目光仿若帶滿了笑意,因為羞澀難看,她故作不懂。起身,走到胤祥的身旁,拾起枕頭小心翼翼地墊在他背後,好讓他好受些。隨後,又回到原處坐著,可胤祥的笑依舊未變。無奈,她只好隨意撿了個話題,說︰「怎麼受傷的?」
可是半天沒有人回應,隱隱有些奇怪,水蒙蒙美目勾起氣勢,不甘示弱地反瞪了胤祥一眼,說道︰「十三爺,我可真怒了。」緊接著站了起來,裝作要離去的樣子。
可沒踏出幾步,身後傳來了一陣輕笑。再次轉身,听到他言道,「為什麼我們兩個之間總好像你才是主子。」
「有嗎?」她不在乎的回道。
「沒有嗎。哦,難不成是本貝勒懼內。」
「懼什麼內啊,十三爺,你少佔我便宜。」生了一陣氣,臉色紅潤了不少,胤祥看著,心中甚是滿意,伸手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她過去。
桐隱隱快行了幾步,很不優雅地坐了下來。心內早已打算在十三爺面前毀了自己的形象。可胤祥卻只有輕描淡寫的一笑。
隱隱被他的笑惹得有些不自在,撇開視線,呢喃著︰「你是說還是不說?」
胤祥漸漸的收回視線,用手輕輕撫模著傷口,平日里一聲一聲喚著的九哥常常讓他想起遙遠的曾經,那份愛護。可現在分道揚鑣的立場表現出的狠心讓胤祥寒心徹骨。
隱隱以為他是傷口痛,眉頭一動,「很痛嗎?」
胤祥緊緊握住他遞來查看傷口的手,重重壓在傷口上。隱隱陡然抽搐了一下,想掙扎卻被他死死壓住。她怕道,「你瘋啦。」
「你知道嗎,不是傷痛,是心痛。」他霍然開口,她不知所措,停下了一切的動作。手尖上觸踫胸口起伏的呼吸,一上一下,仿若那久久不能蘇悸的日息,輪回滋長。「我明知他要殺我,可是我不願害他,我不曾想這樣。」
明知要殺他的人是誰,但他又不願說出來。起先又是四爺派人來救十三爺,可後來十三爺又遇刺,這麼說來四爺也沒有說出那人。隱隱不禁愕然,是什麼人讓十三爺和四爺這麼維護。難道?她不可置信地回頭,望著胤祥,戰戰兢兢地說道,「是不是八爺?」
聞得出話,胤祥猶如五雷轟頂,沒有想到她會想到八貝勒,有些疑惑的望著她,實在不知她是如何猜想。
胤祥的神色變化讓桐隱隱若即心懸。有些恨自己怎麼控制不住,先別說十三爺心里想的是否是八爺,八爺在朝廷上素稱「八賢王」,是出了名的溫潤君子。就算與四爺敵對相爭,有滿月復的陰謀詭計,但在十三爺眼里,她和八爺僅見過一面,怎能斷定是他呢。
「你為什麼這說?」終究躲不過,他還是問了。
說八爺和四爺黨不和,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奸細。說八爺愛使小詐,陰險可怕,他一定不信。說直覺,他一定會問那為什麼是八爺。天啊,真是禍從口出。那,她只能說︰「因為我剛剛見太子爺未走,八爺卻先離開,所以••••••」
胤祥听著,沉默了一會,然後冒出一句與前話不相搭的,「隱隱能不能告訴我當日你為什麼願意跟十四弟走嗎?你對他?」
「我跟十四爺什麼都沒有。」急于與十四爺撇清關系就月兌口而出。可閉嘴一想,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于是,清了清嗓子,又說道,「十四爺不知什麼原因的確想讓我離開貝勒府,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可曾還想離開?」胤祥收起笑容,表情渴望又悲傷。
看著他,隱隱不知如何作答,是真的不知,畢竟她是個知道始終的人。怎麼斷了余生的眷情,不要命的飛蛾撲火。就算,她能,她敢,他就一定不會辜負她嗎?都說男子多情,只怕帝王之子更多的是絕情吧。
「我,不知道。」她開口一字一頓地說。
「如果••••••」胤祥突然有些遲疑。眼神若有若無的望了下隱隱,接著又說,「我希望你留下呢?」
隱隱似是雲淡風輕的听著,可眼眸中卻緊張不已。十三爺不是準備表白吧?
見隱隱不說話,胤祥溫柔一笑,「你不必急著回答我,想清楚些。」
隱隱有些感動,一個貝勒還肯讓她自己作選擇,沒有勉強她。可她不願簡單的斷了自己的後路。隨即,說道︰「十三爺還記得那日在山洞中我說的嗎?我怕我會忍不住喜歡上你。」胤祥想起,點頭會意。隨後,她笑著語氣卻淡之又淡之,「我並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很不想喜歡上你。可現在,怕是多半違了心。」
他會意,連忙說道︰「你知道,我心中也有你。」「我不知道。」她打斷了他,第一次沒有回避的與他對視,眼中有深情,有委屈,有不信任。「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喜歡是否短暫的轉眼即逝,十、三、爺!」她不敢賭。
她的鄭重,淡然于世,卻無比深情。他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可是在他眼里她如其他美貌女子不同,她的美是奠定于他的思念之上。思念之余還有什麼?「隱隱,我不敢承諾你什麼,但是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三個月,三個月後你覺得我沒有能力讓你留下來,我決不攔你。」也是給他自己三個月。
她無法可尋,又不能回去,想著三個月而已也不必然面對他的十年幽禁。心中乍然開朗,沖他甜甜一笑︰「好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以後可不能疑心我。」她最討厭被懷疑了。
胤祥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望著她,突然覺得此刻她有種不同尋常的美麗。也許最初的注意起于敏妃,隨後交的感情,只有自己的心意。
畢竟,她與他身邊的女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