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好吧。既然是自家的，那就算是捧場吧，畢竟沒有多少的客人。
在學校里，兩個人和往常一樣，很有默契的繼續當自己的老師和學生。
咚——啊——
一聲悶響在自己身後想起，靜默了幾分鐘後，隨後便是周圍瘋狂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就好像是在電影院中看恐怖片放映了一個血腥鏡頭。
雲陌曦下意識的回轉頭，然後便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雪從開始下後，就越下越大。小米粒到一片一片的再到鵝毛大雪，等雲陌曦出來時地上已經厚厚一層了，踩在腳下咯吱一聲響然後便陷了下去，特別的有趣，僅僅也就是有趣。
猶記得小時候走在雪地上時，心中那種莫大的喜悅，可以讓人忘記那刺骨的寒冷和刀片似的的大風。
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快樂會越來越少，是因為我們的滿足感變得越來越低。
雲陌曦回頭看著剛才踩過的雪，已經不再潔白，轉而變成了黑污污的一個鞋印。
雪用潔白蓋住了這世界原有的骯髒，然後卻無法改變自己最終也會變成那骯髒的一部分，甚至比之前更加骯髒，只因那潔白的前身。
幾步的距離，厚厚的雪地上，潔白如斯，鮮紅的血蔓延開來，刺目鮮艷，雪白血紅，強烈的視覺沖擊，深深的刻進了腦子中。
雲陌曦就那樣站在那里，動也不動的看著。
周圍一下子空蕩了，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
腳邊躺著一個孤零零的眼鏡，厚厚的鏡片如兩個酒瓶底，一圈圈的裂紋好像牆邊的蜘蛛網一樣。
往事如電影鏡頭一般在自己眼前翻過。
她認識那個男孩，是隔壁四班的，有個很好玩又很霸氣的名字，齊天聖。
當時還流傳著一段好玩的事，高一下學期英語課換成了一個小老頭，同時教兩個班。小老頭頭一天上課，看著點名冊叫同學起來回答問題。
隨意側頭瞟了一眼，就又閉上了眼，後仰著腰，把粉筆當煙一樣夾著。「孫大聖，說一下這個句子的表語是哪個詞。」
全班爆笑。自然之後三班也就知道了。當然齊天聖也就算是出了名。
高二周末時北德曾組織過補習班，就是年紀前一百名的一個精英班。雲陌曦正好和齊天聖成了周末同桌。
齊天聖很高，又特別的瘦，就和一個竹竿一樣，戴著副圓圓的那種樣式很老的近視鏡，就好像兩個酒瓶底。說話前總是先靦腆乖巧的一笑，左邊露出一個不太明顯的酒窩。
不同班，又是一男一女，好幾個星期兩個人都沒有說過話，只是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那天，是因為外面沙塵暴，又掉了幾滴雨，而齊天聖恰巧忘帶了眼鏡布，實在是沒辦法了才開口和雲陌曦借。
齊天聖近視七百多度，用他的話說就是摘了眼鏡就和個睜眼瞎差不多，所以他養成了隨身戴著眼鏡布的習慣。雲陌曦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常能看見他在擦眼鏡，和他的眼鏡一樣的古舊卻很干淨。
因為變天他換了件外套，急匆匆的出了門，到學校才發現把眼鏡布忘記了。
這就和我們天天帶著鑰匙，有一天也會出現意外一樣。
自此之後，齊天聖就總愛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用雲陌曦的眼鏡布，其實真正的原因就是雲陌曦的是鹿皮的。
雲陌曦對于這個原因表示很無奈，齊天聖一改以往嬉皮笑臉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表示那個差距是有多大。
人總是會對一個別人看起來很無聊的事情有著超乎尋常的認真，很顯然齊天聖的認真是真的挺無聊的，因為那就是一塊兒擦眼鏡布。
熟了以後，才發現靦腆乖巧的好學生樣的齊天聖，有一張很賤很貧的嘴。總是說個不停，可是又讓人討厭不起來。
齊天聖總是會在老師轉身時不停的小聲問雲陌曦「還有幾包泡面時間就下課」，剛開始自己不明白，他就解釋，一包泡面三分鐘，還有幾分鐘下課。
精英班結束後，齊天聖時不時的還會跑到三班的門口，叫著雲陌曦和她借臨時換課用到的課本。
楊文靜和齊天聖是初中的同班同學，有一次賊忒忒的悄聲和雲陌曦說，齊天聖可能喜歡她，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兒這麼熱情呢。
雲陌曦以為齊天聖本來就是這麼熱情的人呢，只是天生長了一副靦腆的樣子……
雲陌曦醒了過來，床頭暖黃的燈光，熟悉的那張俊逸華麗的容顏，皺著眉，眼底的擔心焦急緩解了心底的壓抑。
「醒了，餓不餓？」慕清寒笑得溫柔，低頭把雲陌曦額上的頭發撥到了一邊。
「哥。」自從互認了兄妹以來，就那天叫了聲哥哥，之後雲陌曦還是稱呼他為老師，或許自己並不太樂意當他的妹妹，而他也一直沒有糾正過。「他？」
「他已經被送到醫院了，可是頭部受到的撞擊太大，醫生們都已經盡了全力了。」慕清寒如實說著情況。
「哦。」雲陌曦低下頭，掩飾自己眼中的淚光。又一個，為什麼生命如此的無常，明明昨天還踫過面的，他還笑著同自己打招呼呢，今天怎麼，怎麼就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呢？
慕清寒把雲陌曦擁進懷中，他知道這時無論說什麼其實都顯得太過蒼白。
人生最殘酷的無可奈何就是熟識的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猝然離開，生生的留給人們無盡的遺憾和傷痛。
雲陌曦緊緊的抓著慕清寒胸前的衣衫，顫抖著壓抑著自己的哭聲。
慕清寒一下一下撫著雲陌曦的背。這種時候無聲的撫慰和陪伴往往更能讓人感覺安心。
雲陌曦哭累了，又睡了過去。
慕清寒輕輕的把小丫頭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俯身在淚濕的眼角處印下一吻。
下樓，慕清寒給自己倒了一杯拉菲，慢慢踱到落地窗前。
漆黑的夜成了底色，明淨的大玻璃窗上映著他挺拔的身影。清冷孤寂，如那頭頂高懸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