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陽光已經柔和起來,鳳寧進入了一條幽靜的巷子,此時巷子被光芒籠罩著,讓鳳寧感覺如置身夢境。
這里不是月江林里的竹屋,不是皇宮,不是奔來走去的江湖,這里只是一個安靜溫暖的地方。一朝離去,回眸不望來時路。
鳳寧面色寧靜的推開門,走了進去。未入里屋,鳳寧就感覺到屋內沒有人,如果楊山在的話,早就該出來了。
鳳寧就沒在走進去,就勢在小小的院落內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沒想到自己精心安排的事情被殷言無賴的擾亂了。不過,鳳寧想起殷言冷冷地說不想讓她去安朔身邊,她就突然揚起嘴角,這個如鐵一般的將軍,吃醋了。
突然鳳寧听到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她立即站立起來。
門被打開,來人是殷言,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個昏睡的女子。
殷言將虎影兒放下來,鳳寧將她扶住︰「怎麼昏過去了?」
殷言面無表情的答道︰「她不願意跟過來,我就將她打昏了。」
鳳寧听後點頭,也沒去問殷言怎麼將她從那兩人手里帶過來的,她相信,殷言有那個能力。
鳳寧將虎影兒扶到里屋去,她估計虎影兒很快就會醒來,也沒擔心,又折身走了出來。
殷言看見鳳寧出來,開口道︰「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鳳寧看向他的眸子,然後淺笑問道︰「什麼事情?」
「比如,你在計劃著什麼,還有你離開我之後遇到些什麼,以及你現在在調查什麼。」殷言看著她,柔聲道。
鳳寧听後笑了起來︰「你在擔心我嗎?」
「不,我不擔心。我只是不想我不知道怎麼保護你。」他說的極慢,像是怕一不小心就踫碎了什麼東西。
殷言說完這句話後,黃昏已至。鳳寧在昏黃的暮靄色中看見了他一臉認真與溫柔。
鳳寧心中一暖,笑意加深︰「那我來告訴你。」
兩人並肩在台階上坐了下來,鳳寧把頭靠在殷言的肩上,開始娓娓道來。
從出生到在皇宮居住的日子,再到後來遇見他,遇見石涯,經歷的所有,以及到現在。一路的難過與悲離,她都淺笑安靜的訴說。
不知不覺,夕陽下去,夜幕至,繁星閃亮著落在天河里,相映月色皎潔如雪。
殷言的耳邊早已沒有人再開口,因為鳳寧已經依著他的肩睡著了。只是殷言依舊全神貫注一動不動,似乎還是在傾听。
他听她說她兒時的淘氣,在皇宮因她奇特不討人喜歡,他听她說她後來受欺負時狠辣的傷人,他听她說她一路輾轉顛沛流離。他遇見她很晚,恨不得把一切他錯過她的時光都了如指掌,他與她相處時間很短,卻不知何時何地把這個固執寧靜的女子擱置在心中,不敢遺忘。
他們都習慣了不安,所以連對彼此稍微好一點都感覺是奢侈。
他是保家衛國的將軍,是所有心目中的英雄,可是他此時此刻,只想好好的保護眼前的女子。
但是,也只是在這一刻可以這麼想,他苦笑。
身份被塵世禁錮成鎖,困住他的腳步,畫地為牢,再不能向她走半步。
一切,在他們出生起,就注定了。
殷言這時感覺肩上的人兒有微動的跡象,他便開口︰「你醒了?」
鳳寧微微一笑,抬頭看著漫天星光︰「我竟然睡著了。」
「最近沒怎麼睡好吧?」
鳳寧將頭放到膝蓋上,雙臂圈攬起自己的雙腿,看著殷言調皮一笑道︰「在你身邊,我什麼時候都能睡著。」
殷言轉過頭來,看著一臉笑容的女子,揚起嘴角︰「這可不像你。」
鳳寧閉上眼楮,聲音很小很輕的說了一句很長的話。
即使如此,四周寂靜,殷言還是听的清清楚楚,她說︰「何談像不像,沒有人去真正知道自己是屬于什麼性格,但是卻有好多性格屬于你。知道麼,我喜歡和你在一起那個時候的我。」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那個時候的我。
說完後,鳳寧睜開眼楮站立起來,依舊淺淺的笑著︰「我們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殷言疑惑的開口︰「什麼事?」
「晚飯沒有吃,餓了。」接著她折身向隔壁的廚房走去,進了里面。
而她剛剛離開,殷言就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他背對著虎影兒冷下語氣道︰「看來你清醒了。」
虎影兒執著彎刀開口道︰「殷將軍是嗎?剛剛你已經看到了,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把我帶來,你不怕我會告訴她嗎?」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殷言並未回答她,而是開口反問道︰「如果我沒記錯,寧兒也救了你一次。」說完後殷言就感覺四周已經沒有殺氣了,只有沙沙的樹響聲。
「啊,是啊。」虎影兒像是回答殷言又像是自己對自己說。認識她的人要殺她,陌生的人,甚至她要殺的人反而救了她。
「有時候不知道一些事情未必不好。」殷言開口道。
虎影兒便不在爭辯,笑了笑︰「好了,總之,謝謝你們了。我看我們可以做朋友。」
殷言點頭默認。
有一天誰會發現,所有的友情是慘敗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