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第一天上課就逃課,不太好吧?」克洛斯帶著略顯戲謔的微笑,看著站在門前的我。
「我本來就是屬于‘不良少女’一類的。」我仰著頭,捏著鼻子走進了醫務室。
克洛斯听到我的話後,仔細地打量了下我,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問︰「怎麼了嗎?」
「流鼻血。」我向克洛斯揮了揮滿是殷紅的手。
「……最近吃了什麼東西嗎?」克洛斯臉s 變了變,站起身走了過來。
回想著最近吃的東西,我隨口道︰「剛剛喝了杯番茄汁。」
「番茄汁?」克洛斯把目光對準我,仔細聞了聞,「這可不是番茄汁的味道啊。」
「都說了我是真的流鼻血了。」我放下手,放松了一下一直緊繃著的頸部。
然後,突然上涌的暖流,把體內的余溫瞬間抽空,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來先坐下,」克洛斯見我又開始流鼻血,立即將我拉到椅子邊,「別動。」隨後扶正了我微微仰起的頭。
「咳咳……」喉嚨因氣泡所致隱隱發癢,我問道,「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銀光紋路環繞在我的四周,克洛斯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問︰「您撞到腦袋了嗎?」
「沒有……吧?」克洛斯說話的語氣可不像話本身那樣充滿了譴責。
「癥狀上很像腦震蕩,但是又有些不一樣。」克洛斯說。
「哪里不一樣?」
「不像是外力所致,也沒有內出血,您的意識又這麼清醒。」克洛斯分析道。
確實,正如克洛斯所說,除了出血過多大腦有些發昏以及覺得有些冷之外,我甚至沒有感到痛。
「什麼時候開始流鼻血的?」克洛斯問。
「剛才——大概半小時前吧?」我回想道。
「流鼻血之前你在干什麼?」
「流鼻血之前……」想到金皮卡的名字,我又忍不住想笑,「在體驗校園生活。」
「體驗校園生活?」克洛斯的目光中充滿了狐疑。
「嗯,正常學生會經歷的校園生活,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對于金皮卡的這件事,我也不想節外生枝。
「真的只是這樣?你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克洛斯再三確認道。
「要說特別的事……」我低頭想了想道,「應該是我把上帝視角放大到直徑五千米開外,但是又沒昏過去吧?」
克洛斯听到我的話後眯了眯眼,露出一副冰冷表情。
「我並不是明知故問,」我舉起雙手以證自己的清白,「之前一直是達到臨界點後,大腦負荷不了,意識會被迅速抽離。但是這次並沒有達到臨界點的感覺,甚至我都沒注意到我已經將視角放大到了之前的極限。」
「這說明您的能力又變強了。」似乎是確定了我的異狀是由過度使用能力引起的,克洛斯的語氣相當冷淡。
「是嗎……」看到克洛斯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縮了縮。
「您這次來應該不是單單因為這件事吧?」克洛斯蹲,用棉簽清理著我臉上的血跡。
「嗯,」我忍住想要打噴嚏的沖動說,「您知道斗氣是有顏s 的吧?」
克洛斯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著我良久,問道︰「您問這個干什麼?」
「今天看到了一個以前從沒見過的顏s 。」
克洛斯挑了挑眉毛問︰「什麼顏s 。」
「金黃s 。」想了一下,還是不要直接說羅薩里奧的事為好。
「金黃s ?煌龍斗氣?」克洛斯怔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我搖搖頭,「課程比較無聊,我抱著‘收集一下情報’的想法開上帝視角玩玩,無意之中看到的。」
——總不能說,那位金氏家族的小少爺看上我了,還非常沒風度地想欺負我吧?
盡管克洛斯的眼神凌厲得讓我有些不自然,他也沒有多問什麼。
「煌龍斗氣是金氏家族獨脈相傳的斗氣,修煉起來不僅耗時耗力,也非常依靠天賦——或者說,非常依靠運氣。」克洛斯解釋道。
「依靠運氣?」我接過克洛斯手中的棉簽。
「這門功夫不能依靠大陸上常規的職階劃分,它分九個境界。每當達到一個瓶頸時,不依靠外力是無法突破的。」克洛斯回憶道。
「那所謂‘外力’是什麼呢?」
「煌龍斗氣的心法,簡化之後其實只有一句,‘百焠之身,無心之境’。」克洛斯走到書櫃旁,「每達到一次瓶頸,必須依靠一次假死才能突破。」
「假死……」我托著下巴說,「是服用什麼特制的藥物讓身體做出已經死掉了的反應嗎?」
克洛斯微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還需要什麼運氣。」
「不會是找個人把他打倒半死不活的狀態吧?」我開了個玩笑說。
「就是這樣。」
「……」我看著克洛斯不容置疑的表情,咽了口口水問道,「這是哪門子修煉方法?」
「以這種方法訓練出來的人,就算是面對比自己強一些的敵人,也不會佔下風。」克洛斯翻開一本書說,「和一般斗氣的控制方法是通過大腦不同,煌龍斗氣的修煉者隨著假死的次數變多,控制斗氣會變成身體的一種本能。」
「听上去是種挺暴力的東西啊……」我想了想金皮卡那比我原來的身體還要瘦小的樣子,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接受這種說法。
「二小姐,您應該知道狂戰士的定義吧?」克洛斯瞥了一眼我的表情,笑道。
「嗯。」
「當煌龍斗氣達到最高境界,哪怕j ng神死亡,身體依然可以繼續戰斗。」克洛斯翻了翻手中的書道,「而且由于身體不會由于痛覺產生僵持,甚至可以說比修煉者本人活著的時候更難對付。」
「真是個神奇的家族。」我搖了搖頭道。
「二小姐,」克洛斯合上書本,轉臉向我問道,「您不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嗎?」
「為什麼?」
看到我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克洛斯苦笑道︰「好吧,收集這些情報確實是我的本分。不過這個金氏家族,卻多少有些特殊。」
「特殊?」
「幾乎可以說,當初跟著皇帝四處征戰的這一派,還活著的人沒有不知道金氏家族的。」
「開國功臣嗎?」
「何止是開國功臣,」克洛斯搖了搖手指,「當初異族三軍齊聚,攻打彼岸城。煉獄之虹準備了整整三天的魔法,饒是彼岸城有著天險保護,在百萬大軍矛頭一致的情況下,也絕對撐不了三天。」
「您的意思是,就是這個金氏家族擋住了百萬大軍?」
「正是如此,」克洛斯點了點頭說,「金氏家族當時的當主叫做薩摩•金•二世,開戰當天,他跟煉獄之虹說了一句話。之後單槍匹馬,硬生生的把敵軍擋在了城門外。」
「他說了什麼?」
「‘你要做幾天準備才能把這幫孫子一鍋端了’。」
「煉獄之虹怎麼回答的呢?」
「一周。」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對話,」我吐了個槽後接著說,「也真虧這個薩摩二世能單槍匹馬地擋住敵軍那麼久啊。」
「他本人只堅持了一天多一點,」克洛斯沉聲道,「準確點來說,是二十七個小時左右。」
話題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讓我有些不自在。至此,我也算是明白了克洛斯跟我這些的目的所在。
「行軍最忌諱的就是拖,尤其是士兵百萬這樣的龐大數字,」克洛斯模了模我的頭發,「當時,他們的兵力超過當今皇室十倍以上,就算知道皇室要在彼岸城防守,還是浩浩蕩蕩的選擇了進軍。」
「戰爭是最花錢的娛樂活動嘛。」
「看不慣昔拉的人很多,選擇聯軍也是被逼無奈。」克洛斯解釋道,「昔拉的做法充滿了理智和效率,先從弱小勢力逐個擊破,借此燒殺掠奪增加自身實力。如果那些土霸主們不聯手,最後的下場就是被昔拉的軍隊蠶食,根本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
「怪不得明知道會有損傷,還是選擇了一起進攻彼岸城。」
「原本,聯軍算的賬是以四成兵力作為代價,在一天之內強攻掉彼岸城。」克洛斯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道。
「被你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薩摩二世是個英雄人物了。」
「事實就是如此,如果沒有薩摩二世,煉獄之虹也不可能完成那個咒術,也就不會有當今皇室了。」克洛斯湊近了我,仔細聞了聞。
「之後的那兩天,是薩摩二世的……尸體擋住的嗎?」我問道。
克洛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絲發自內心的敬意。
「您很欣賞薩摩二世嗎?」
「那是自然。他可以說是這個時代‘忠義’二字的代表了。」克洛斯笑道,「當今帝皇昔拉,煉獄之虹,以及薩摩二世三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據說,關于‘讓誰當皇帝’這件事,是以比誰吃的最多來決定的。」
「壓根沒把皇帝當成一回事嗎……」
「好像統一神舟的起因也是因為昔拉說了句‘好無聊啊不如我們去征服世界吧’而已。」
「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怎麼也知道?」我笑了笑。
「因為當年的戰爭我也參加了啊,這可是茶余飯後最火熱的話題。」
克洛斯這若無其事的語氣,讓我一時之間忘記了吐槽。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小看您的。」我誠懇地道起了歉。
「你以為我是以何契機認識斯陶洛德公爵的?」克洛斯並沒在意我的挖苦,接著說,「雖然當時的我也只是以醫務人員的身份參軍的,沒有真正上戰場殺敵的機會。」
「說起來,」我換了個坐姿問道,「您為什麼一直用‘醫生’這個身份呢?」
「醫生怎麼了?」克洛斯奇怪道。
「不,我總覺得,您不適合這個身份。」我移開了視線,輕笑著說。
克洛斯清了清嗓,故作嚴肅道︰「比起殺人,我更喜歡救人。」
「確實,」我想了想道,「您的能力比起拿去殺人,只要人還沒死透,都能救回來的吧?」
「這不是能力相x ng的問題,」克洛斯又模了模我的頭,「而是想或者不想的事。」
听到他這種充滿自信的回答,我只能回以苦笑。
「話說,您這一身胭脂味是怎麼回事?」克洛斯又湊近聞了聞,「這種味道不太討人喜歡吧?而且不符合您的清純外表。」
「清純……」我嘆了口氣,「那您說,怎麼做才能符合我這清純的外表?」
「什麼都不做就可以了,」克洛斯笑著說,「您是對自己的相貌沒自信嗎?」
——對自己的相貌沒自信?
「對了,」我突然想到羅薩里奧那張臉,轉口問道,「斗氣……有黑s 的嗎?」
「黑s ?」克洛斯想了想,「斗氣多為淺s 或亮s 系,稍微深一些也不是沒有,不過像黑s 這種極端的顏s ,至少記載上沒有。」
「好吧。」看來這個羅薩里奧和索妮婭一樣,又是個麻煩角s 。
「怎麼了嗎?」克洛斯察覺到我目光中的不自然,問道。
「沒什麼,」我擺了擺手,「按照您的說法,斗氣越j ng煉,密度就越大。我在想是不是黑s 就是最強的斗氣之類的。」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克洛斯听到我的描述點了點頭,「不過這個世界除了您,也沒有第二個人能直接看到別人體內的能量,所以這件事只能您自己去確認。」
「嗯。」
「還有,二小姐,」克洛斯俯,捏起我的一束頭發說道,「百花落紅呢?」
「……忘記帶了。」
「您還真是用生命在粗心啊。」克洛斯嘆了口氣。
「今天早晨起得比較晚,我擔心遲到,連早飯都沒吃。」
克洛斯听到我的話,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不過好在您的發s 比較特別,否則這幅散亂模樣會使您的先天優勢大打折扣的。」
「打打折扣也好。」我故作姿態地嘀咕起來。
克洛斯輕笑著,為我整理起了散亂的頭發。
窗外烈陽高照,遲來的初夏氣息泛濫在空氣當中。
——這種天氣總是讓人提不起j 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