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才是硬道理 64. “人生的十字路口”

作者 ︰ 安樂絲

()——那麼就代表,這一定是謊言吧?

彩鈴。

「喂。」

「秋語嗎,我們到了。」伊諾坐在窗沿上,俯瞰著眼下的燈火闌珊。

「是嗎,」聲音被器械過濾,混雜著生硬,「感覺怎麼樣?」

「什麼……感覺怎麼樣。」

「我為你們準備的房間嘛。」盡管伊諾現在看不到夜秋語的表情,可還是能想象出來個大概。

于是將視線快速掃過那正縮在床上熟睡著的縴言後,伊諾立即嘆了口氣說︰「……我又不是要跟她開房……再說就算要開房,用得著跑這麼遠嗎……」

「我覺得為了開個房跑到另外一個城市這種心態,很是青ch n嘛~」話語中留有一絲惋惜,夜秋語笑著說。

「所以我才說小孩子最難應付了……」對于事物的不耐煩產生了之後,伊諾就注意到了拿著電話的那只手有些酸。

「怎麼了嗎?」

「沒,」換了只手後,伊諾也轉換了話題,「說起來,克洛斯是個‘惡魔’這件事,你有什麼可以‘當做’證據的憑依嗎?」

「你還真是失格啊,研發世界是不可能存在兩個調停者的。」

「但是听他的解釋……我覺得挺有道理啊。」

「也就是,‘伊諾沒有作為一個容器的資格’?」

「……嗯。」

「開什麼玩笑,」就算語氣中透露出了無奈,夜秋語還是沒有選擇呵斥,「定義‘是不是調停者’這件事,並不是在‘之後’才發生的好麼。」

「你是說,從我的意識復蘇在伊諾身上開始,我就已經佔用了調停者的位置了?」

「就是這樣。」

伊諾沉默了下來。

「對于這點,你有什麼好猶豫的嗎?」夜秋語對伊諾這看得見模得著的延遲有些不解。

「話說‘惡魔’的本分,難道不是破壞主世界嗎?」

「……是這樣沒錯,怎麼了嗎?」

「我覺得克洛斯他……似乎處處都在幫著我啊……」

「他幫了你什麼?」

「幫我解決了很多……」話剛說到一半,伊諾便發起了呆。

「他究竟幫了你什麼?是調停嗎?還是‘調停’?」沒把話說的太刻意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出于不想呵斥伊諾的心理。

伊諾模了模左手邊的那束頭發,確認著自己的記憶。

「你以為他們為什麼被稱作‘惡魔’?」見伊諾半天沒有回應,夜秋語嘆了口氣說,「就是因為他們能用最輕柔的手段制造最慘重的結果。」

「我之所以會回來,跟他有關系嗎?」

「雖然我並不清楚大概,不過和他絕對月兌不了干系。」

沉默被冷風吹散,伊諾整理了下散亂的頭發說道︰「好吧,看來真的是我的錯。」

「阿九。」夜秋語收斂了情緒,輕輕地說道,「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或者說之後將要發生什麼,你都要記得——這絕對不是你的錯。」

「……恐怕世界上也就你一個人能這樣不追究理由地袒護我了吧……」把玩著耳邊的發束,伊諾苦笑道。

「當然啦~之前的‘我’也好,現在的我也好,絕對都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與話題本身的屬x ng不合,夜秋語的語氣顯得相當輕松。

伊諾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知道了?」于是,伊諾用上了這種自我呵斥的語氣。

「嗯。」

「……對不起,」伊諾看向了下方的一片熙攘,「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沒關系啦,我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若無其事的安慰語氣,「不過,你說要和我分手的時候,我可是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哦,眼楮都哭腫了。」

糖果和皮鞭,原諒與呵斥。

「沒辦法啊……我感覺壓力很大嘛。」令伊諾感到意外的是,攤牌了之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尷尬。

「有什麼壓力不壓力的。我這麼愛你,而你只要喜歡我就行了,為此你又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听夜秋語的語氣,有些偏向于「無理取鬧」的生氣,「不僅能免費獲得一只萌蘿莉,還不用擔心十四歲以下……」

「——你可是我姐姐啊……」苦澀蔓延之前,伊諾便出聲打斷了夜秋語。

「那又怎麼樣?」

「誒……我是說,我們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啊。」

「所以我才問你,‘那又怎麼樣’?」

「呃……」

「你想要我給你生孩子的話,需要擔心那四分之一的幾率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伊諾覺得有些頭痛,「大概是,比較冠冕堂皇的那個借口吧?」

「家族之前又不是沒有通婚的先例,就算是外來家族入贅,也全都是偏向政治婚姻之類的……僅僅是當做傳宗接代的道具而已。」說到這,夜秋語頓了頓,「幾乎可以說,除了我們,家里面似乎沒有人談過戀愛。」

「婚後也是可以談戀愛的嘛……」底氣有些不足,伊諾抱住了膝蓋。

「你自己相信這句話麼?」

「……不管怎麼說,‘姐姐’這個屬x ng我實在是不能接受啊……」虛掩著的目光,伊諾注視著當空皓月,「如果是‘妹妹’的話我倒還能接受……」

「你這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好麼?」

「別鬧,蘿莉控都是有著隱藏的妹控屬x ng的。」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叫你哥哥啊。」

「你還有節c o這種東西嗎!」

「跟喜歡的人**還需要什麼節c o,統統丟掉好了。」

伊諾突然覺得,這句話還挺有道理的。

「再說,」夜秋語想了想,繼續說道,「關于‘我會是你的姐姐’這件事,還是有些前置原因的。」

「你不會跟我說這也是上帝的安排吧?」

「……差不多吧?」夜秋語冷哼了一聲道,「比起去怪‘計劃生育’這個方針來得便利的多。」

「就因為你是女的,所以我才會存在嗎……」伊諾苦笑道,「話說我們家沒道理這麼墨守成規吧?」

「爸爸非常重視這些的嘛,」語氣中有種「強顏歡笑」的錯覺,「因此就像你說的那樣,你之所以會存在,全都要感謝我是個女人。」

「之所以有生第二個孩子的權利,全都是因為第一個孩子是女孩嗎……」

「對啊,所以我們談個戀愛也無傷大雅嘛,爸爸似乎也沒什麼反對的意思。」

「……麻煩你低下頭看看腳邊的那一大堆東西好嗎?」

「你老是這樣逃避我,我會很傷心的好嗎?」雖然並不是生氣或者傷心的語氣,「還是說,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真的是因為你喜歡縴言嗎?」

這次,伊諾沒有顫抖。

盡管風能比上次還要大。

「……怎麼可能?」伊諾略顯自嘲地笑道。

「為什麼不可能,男人最容易變心了,」說完這些,夜秋語還補了一刀,「我可是愛了你四五十年了啊。」

「縴言她……」伊諾閉上眼,喃喃道,「連‘選擇相信我’這件事都會覺得害怕。」

「為什麼?」

「之前在那個世界的時候,為了調停……其實也只是為了一個少年而已,我做了件對她來說很過分的事。」語氣中有些罪惡的余韻,伊諾嘆了口氣。

「……你現在喜歡男人了嗎?」

「你別鬧好麼?」伊諾差點被這句話氣得岔了氣,「那個叫做‘凱伊’的少年,成功地詮釋了何為‘成功的男人’,我只是想幫他完成他想做的事而已。」

「例如,‘純爺們兒從不回頭看爆炸’嗎?」

「這種‘為了心中的信仰,不惜與整個世界為敵’的覺悟……簡直就像‘高端洋氣’這四個字直接寫在他臉上一樣,讓人不得不將視線集中到他身上啊。」

「中二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毀滅世界,就絕對會被世界毀滅嘛。」

「呃……他已經死了。」伊諾愣了愣神,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義正言辭地宣言道,「不對,男人至死都是中二啊!」

「你看,我就說吧。」夜秋語完全沒有理睬伊諾的表態,盡管語氣中並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逆天只是個過程而已,不管怎麼樣,結果都是毀滅。」

「這種毀滅的‘過程’足夠讓人回味一輩子的了……」

「你可千萬別這樣,享受‘毀滅的過程’的人,一般都不會活太久。」話語中有些擔心,夜秋語柔聲道。

伊諾聞言,看向了依然將身體蜷縮在那偌大的情趣雙人床上的縴言。

「別擔心,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然後,她露出了微笑,「因為我是個弱到爆表的笨蛋嘛。」

「對啊,你這個笨蛋什麼時候能‘明白’女人心啊?」

天各一方的心有靈犀。

「說起來,」伊諾揉了揉鼻子,「縴言她……今天跟我告白了。」

「……你剛才不是說她很害怕你的嗎?」

「嗯,至今還在害怕我,」說出來之後,伊諾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小女生告白的時候就應該扭扭捏捏的嘛,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不就……」

「……不就?」

「不就跟……之前的你一樣了嗎……」

秒針跳動著的惡意,就像是定時炸彈的倒計時一樣。

電話那邊的夜秋語突然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確認自己的記憶。

「這樣說的話,你大概就明白了吧?」伊諾有些心虛,連忙用上若無其事的語氣追問道。

「……嗯。」回答顯得略微有些無力。

「因為我曾經‘騙’過她,她應該不敢繼續相信我了吧?」

「……但是?」

「但是由于我表現出的柔弱,讓她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她才拼命地克制著自己,試圖接近我,以安慰我的不安。」

電話那邊又陷入了沉默。只不過,這次並沒有持續多久。

「雖然阿九你也很溫柔,不過這個孩子的‘溫柔’,好像比你還純粹呢?」

「你可別把我和她放在一起比較啊,我會自慚形穢的。」

「可能……這里面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吧?」夜秋語再次嘆了口氣。

「嗯,媽媽把我們的事告訴她了。」

「呃……不是吧……」單從語氣判斷,夜秋語似乎是有些害羞。

「你也知道,媽媽她……」說到這,伊諾嘆了口氣,「溫柔到一種程度,就會完全變成殘忍了啊。」

「真是難為這個孩子了……」

「我覺得,這應該是繼承了她母親的x ng格。」伊諾抬起頭,看向了天花板,「她的母親也是這樣一位……不說多余的話,不問多余的問題,一心只想消除伊諾的不安的人。」

「你還真是眾星捧月啊。」

「開什麼玩笑,你以為這樣的我很輕松嗎?」

「哼!你這不知足的蠢貨!雖然保證人類‘積極活下去’的動力正是‘不安、不樂、不死’,但又不是說這些東西是全都需要的,能有這麼多人為你著想,你居然還覺得麻煩,真該死。」

「說得到簡單,這種被人圍觀的感覺,恥度簡直大到無法想象。」伊諾撇了撇嘴,「再說,不想相信我就不要相信我好了,干嘛非得一邊暗示自己身為‘姐姐’的地位,一邊大言不慚地跟我告白呢?小孩子都不明白‘量力而行’這個道理的嗎?」

「真虧你好意思這麼說,要不是你哭得稀里嘩啦的……」話剛說到一半,夜秋語突然停了下來,隨後用忍著怒氣的語氣問道,「話說,你哭成那樣,不會也是演技吧?」

「……不是……吧?」幸虧身後就是障礙物,不然伊諾這一退縮,就要直接從這九樓高的窗沿上掉下去了,「我確實很傷心嘛,畢竟我就這麼一個能力……只不過,沒有傷心那麼久就是了……」

「你究竟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才能發揮出這超出影帝的演技?!」從怒氣的指向來看,似乎是覺得「自己也被騙了」這件事很是羞恥。

「呃……我把她的……」伊諾皺了皺眉,考慮了下用詞,「心上人?……之類的人給‘逼’到絕路了嘛。雖然不是我親手殺的,不過正因為我的存在,他才會那麼義無反顧地選擇自身的消亡。」

「……听你這麼說,似乎不是多麼苦大仇深的橋段呢?」

「苦大仇深嗎?」伊諾轉過臉,看了看窗外的夜s 。

此時無盡長「夜」的暗示角度,和它本身的空寂絲毫不搭邊。

于是,伊諾便就著這樣的夜s ,不顧自己的口干舌燥,將‘縴言的心上人’的事,用簡短的整理說給了夜秋語听。

「……」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听完伊諾的敘述之後,到嘴邊的話又被夜秋語咽了回去。

「這家伙原本是可以選擇活下去的,」伊諾嘆了口氣說,「但是,為了讓縴言從今以後不再相信別人,還是GG走人了。」

「公子獻頭嗎這是……」

「我真不明白,大家都是吃同樣的醬油長大的,凱伊這臭小子怎麼就這麼月復黑呢?」

雖然雙方都盡量使用著輕松的語氣,不過雙方也都明白,刻意說出口的玩笑話根本起不到理想作用,所以夜秋語還是選擇了正視問題,問道︰「縴言現在……知道這件事嗎?」

「我哪敢告訴她……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忽冷忽熱’以激發她對我的‘好奇連鎖’就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我可是毫無自保能力的啊,萬一她想殺我,我敢保證我絕對不會反抗的。」

「……你可以用最便利的解釋方法嘛,例如‘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之類的?」

「我試過了,她生起氣來的話,不是那種能听得進去別人解釋的人,」伊諾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拇指,「所以如果想保證我的安全,只能先給我點時間治好她的x ng格。」

「是嘛……」與刻意的尖銳聲線配對的怒氣暗流,「說了半天,你還不是想‘攻略’她?」

「……這種方法比較簡單暴力嘛,我這麼笨,哪能想到什麼完美的辦法。」

「你不是說什麼‘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麼!」

「……那是帶刺的,我哪敢踫啊。」

「淨特麼瞎扯!」夜秋語的聲音使得伊諾下意識地遠離了听筒,「阿九我告訴你,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可以允許你喜歡別人。但是你特麼要是敢不喜歡我,直接去喜歡別人,不管你在哪個世界,老娘都一定要閹了你。」

「……我現在是伊諾,你怎麼閹了我啊……」

「呵呵~我可以先修改一下你的記憶,讓你憑‘自己’的意識和男人談場戀愛,然後在你們啪啪啪之後再把你的記憶還給你嘛~」夜秋語用上了軟綿綿的聲線,說出了狠毒無比的話語。

「我錯了,姐姐大人。請您千萬別這麼做。」甚至都不帶考慮的,伊諾立即服軟了。

「想要我的原諒嗎?跪下求我啊~」

「我……」剛說出主語,伊諾便注意到了一件事。

她現在正在試圖解釋。

試圖用道理去說服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氣總之有著生氣跡象」的女人。

就算不談這件事的「徒勞」程度,自己生出這種「解釋念頭」的原因,也讓伊諾在這個微妙的話題上,無法忽視自己的意願。

「……秋語,」良久,收回了過往思緒的伊諾低聲道,「你還是……不要原諒我了吧。」

這次,電話那邊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原諒我。」

嘟——嘟——嘟——

嘟——嘟——

嘟——

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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