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舒清清猛烈地錘門,可是沒反應,她身後那扇門鎖死,門把上沾著她的血。
最後她哭著倒了下來,倚靠著門坐在地上,雙眼連血絲都布滿了恐懼,視野里一身素白的女孩向她走來,女神身後的天空開始呈現出琥珀s ,淡紅的光一點點吞噬黑夜,卻不是黎明的到來,更像為這女孩的怨念而鋪墊。
甘茗茗一路走一路滴著殷紅的血,等到她走到舒清清面前時一路血溪,涓涓流後的天台。
舒清清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接近死人的臉:甘茗茗的頭發柔順得像柳樹枝一樣,雙眼微閉卻有血跡在眼角,半張臉依然姣好只是膚s 如白紙般慘白,另外半張臉卻不堪入目,墜地時血肉飛爛,如今只是長出了一些,甚至有部分骨骼在外,含著凝結卻又松動的血塊,牙齒凹出像野獸,沒人敢說這模樣曾經屬于一個十七歲的高中女生。
甘茗茗蹲下來,伸出冰涼的手托起舒清清的下巴,發出淒憐的聲音,「知道為什麼我要以這副模樣來找你嗎?」
舒清清只敢搖頭,她努力讓自己看向別的地方,可是甘茗茗的力氣出奇地大,她只能和這雙哀怨的眼楮對視,和未來的自己對視。
「因為要你看看你也會是這下場的!」甘茗茗用力,指甲嵌入舒清清的臉,溢出同樣鮮紅的血。
舒清清尖叫起來,清晰無比的劇痛瞬間爬滿全身,她知道這不是夢,這幾天r r 夜夜夢見的場景真實再現起來,包括她的死。
「為什麼?當時你也一定在場的吧?為什麼要看著我死?為什麼不阻止我一下!」甘茗茗裂開嘴巴,而那嘴唇也像針縫的一樣裂開來,「還是說……你很樂意看著我死?」甘茗茗轉而勒住她的脖子,嘴巴上的血滴到裙子上,像在白s 的海中盛開的紅花。
「不…不是的,我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舒清清用盡力氣抓住甘茗茗的手,顧不上冰涼的觸感像冰層一樣侵噬著自己的手,她很難受,連呼進的空氣都如冰氣一樣y n寒。
「死到臨頭都還在騙我嗎?」甘茗茗惡狠狠地說,她將舒清清甩到一邊,像只蠻橫的野獸,「又或許……雖然平時表面看不出來,可實際上你喜歡家沖很久了對吧?知道他是我的之後你有多傷心?是不是趁著我去約會的時候在宿舍里裹著被子嚎啕大哭?」她忽然瘋了一樣撕扯舒清清的衣服,連同她的皮膚一起刮開個口子,浴袍的布一塊一塊變成碎布。
撕到一半的時候舒清清跑了出去,她不敢回頭,天台上的冷風吹得她傷口發寒,但是沒跑幾步她又倒了下去,腿被甘茗茗抓住,白皙的小腿上被她扣穿了個洞,血染紅了指甲。
「果真被著我都喜歡他嗎?于是你就謀害我……我死了你就可以放心地跟家沖在一起了對吧?」甘茗茗這句話幾乎是吐出來的,幾口尸液濺到舒清清身上,上面還蹦跳著三四條大肥蛆。
「不……不是,真不是,我什麼都沒做……」舒清清抱著自己大喊,「現在和你的家沖在一起的……是洛琪啊。」
甘茗茗正想一口撕扯舒清清的脖子的時候停住了,尸液在牙齒縫里溢出,「洛琪?她……」她抬起頭來,淡紅s 的天惟忽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雨水滴落在她臉上,「你們都是……一群該死的人啊!我每次都從家里帶好多零食給你們……你們用我的東西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你們連我的男人都要搶嗎!」
「我…我沒有份,真的……我看到你們都喜歡他我……才不會粘上去的……」舒清清顫抖著舌頭說,「洛…洛琪她曾經偷偷跟我說……她比你還先認識周家沖,所以……周家沖應該先喜歡她……是你插入才……才……才勉強在一起的!」
舒清清說完,甘茗茗停了下來,她低著頭,舒清清看不到她的臉,那麼一張從墳堆里鑽出來的臉上顯示出喜怒哀樂大概會更恐怖吧?雨這時候大了起來,雨滴一粒粒打在她身上,舒清清模了下自己的臉,卻看見滿手的血……
「勉強……你說家沖那麼快樂對我那麼依戀的樣子是裝出來的?那只是他努力擠出來的笑臉嗎?」甘茗茗忽然猛地抬頭,她破爛不堪的嘴里咬著牙,舌頭浸滿了血肉,她抓住舒清清的手,大叫著扭斷扭斷,然後一身怪力果真將舒清清的手甩斷了,骨頭無聲地碎裂,舒清清大聲淒叫,卻被鋪天蓋地的雨聲淹沒。
「那你就死去吧!變得和我一樣!」甘茗茗笑了起來,她嘿嘿傻笑,另一只手抓住舒清清的脖子,y n寒的氣在五指間游走,舒清清漸漸放棄掙扎,她想起了從前一些事。
她是真的不喜歡周家沖的,她明白這個男人曾經有過許多女人,不過就算她提醒甘茗茗周家沖很花心,甘茗茗也听不下去。而洛琪和戴曉曼才應該是她該殺的。自從她進到這個高中以來,唯一的朋友就是甘茗茗了,為了幫她追上周家沖,自己還和周家沖的朋友打交道,上次情人節她收到了周家沖朋友的短信,可惜她誰也看不上。
她又哭了起來,樣子卻哭得很慘,大概是雨的關系,雨水全都打在她臉上,又或許是死前的條件反sh 吧。她正懸空在酒店天台邊,甘茗茗一只手拎著她的脖子,臉容猙獰得像飽月復的野獸,舒清清雙腳亂踢,在做最後的掙扎。
她就要結束自己的人生了,被自己好朋友的鬼魂。
甘茗茗嘴又裂開來,雨水打進血中溶為血水,她笑著放開手,在滂沱大雨中俯視一條生命的墜落。
酒店對面的便利店。
程顏的手機響了起來,備注是她哥哥,程里。
「喂?解決了麼?」程顏打了個大哈欠。
「舒清清在你身旁是吧?看好點,我光顧著和盤龍戟那小子鬧了讓甘茗茗跑了。」程里那邊傳來摩托的轟鳴聲,听出來是在發動車子。
「這樣啊……還真是糟糕,哥哥你太不讓人省心了。」
「不是有你在嘛,甘茗茗還不敢對她怎麼樣的。」
「嗯!我現在就回去守著!」程顏意志堅定。
「拜托你了。」程里松了一口氣,掛掉手機戴好墨鏡,身下坐騎隨著一路轟隆聲穿過學校大門,車燈像把利劍斬開黑夜,程里忽然想起自己妹妹最後一句話,「回去?她不應該一直在那兒陪著舒清清的麼?算了,先回去再說。」
酒店大樓。
舒清清閉上眼,甘茗茗松手的那一刻她仿佛從y n間回到了現實,可這現實比y n間還可怕:她正迎著撲面而來的巨風,夜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降,驟寒的氣溫正壓著自己像無情的巨人,視野里那個街道的路面正不斷接近,看得到路旁的梧桐,看得到路面上的磚塊……看得到自己死後的模樣。
一團白s 的東西在舒清清下方綻放,像黑夜中怒盛的白蓮,一個影子在白蓮中躍起,接住了舒清清的身子,然後幾步踏空,仿佛空氣中真有看不見的台階,最後平安落地。
沒事了?
舒清清看著自己被人抱在懷里,肩膀上傳來沐浴露的清香,發絲劃過她鼻子有些酥癢,一雙有力的細手攬過她的腰。
鐘直敏把她放下來,收回空中的業火,打電話:「報告葉學長大人,舒清清已經被我救下了。」
「好樣兒的!」葉誼嚼著豬肘子說:「她沒事兒吧?帶她過來一起吃麻辣燙嘛。」
「喲喲喲,不打攪你和學妹們的正常交流!」鐘直敏大聲掛掉。
「她這是怎麼了啊?」葉誼納悶地說,不過又很快夾起一塊豆腐送進嘴里。
「葉學長,我們……在這里吃東西真的好嗎?甘茗茗不管了?」沂兒倒是一口也吃不下。
「那有什麼辦法嘛,讓她跑了,幸好被鐘直敏救下來。」葉誼擦了擦嘴,「而且有那個該死的墨鏡在,不吃東西發泄我會瘋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