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沙灘冰冷得像個冰窟，海風從更冷的地方吹來，夾有重重夜s 的海水一遍又一遍地打在淺灘上。
葉誼坐在一塊礁石上，光著腳丫子，手邊有一堆剛撿的的小石子，他就這樣一顆又一顆地扔在海里，卻微不足道。
站在他後面的鐘直敏已經站了很久了，最後她嘆著氣走回酒店。
她不明白葉誼剛剛經歷了什麼，和白天的他完全變了個樣兒，從來只會嘲諷別人憂傷的他如今也淪落到自己嘲諷自己的地步了，在泳池里發現他的時候他只說自己不小心摔進水里了，身子有點懶不想動。
真是只有他才說得出的爛借口。
所以她也由著他去了，讓艾小米陪陪他吧，自己能做的還是回去幫他做好宵夜。
聆心蕭從葉誼的褲袋里露出一截，艾小米盤坐在葉誼旁邊，透過她可以看到座近乎虛幻的椰子樹林。
「上一次看到你這麼難過，是在什麼時候？唔∼好像是看到小川背叛獵師盟吧？」
「是嗎？那還真是挺久的，我有這麼樂觀麼？」葉誼依然在發呆。
「挺的啊，你不像小川那樣滿月復心事，也不像鐘姐那樣直來直去，就這麼樂呵呵的一個人，但現在像個離家出走的小男孩。」
「我一直在離家出走好麼？」葉誼想起自己也快十年沒見過爸媽了。
「那我糾正一下，是特別憂傷的離家出走的小男孩。」
憂傷嗎？葉誼一直納悶誰定義憂傷這個詞的？憂傷不是滿嘴詩篇，安靜地坐在唯美的地方被人拍得特別唯美麼？
自己可是一直在發呆啊。
如果程里不騙他，那自己還真的何德何能成為那位名將的轉世？想必那個一生縱橫沙場戎馬一生的男人知道自己烏江一刎投胎成了一整天玩游戲不學無術的廢物身上一定會淚流滿面吧。
所以別信好了，葉誼還是安安分分地做回自己吧，若真是真的，那也是前世的事了。
但是下次呢？程里那家伙還會再來的，這次不知道為什麼他走了，可下次再來的時候怎麼辦？自己拿什麼去和他拼？他可是要搶走自己的盤龍戟的。
葉誼不希望下次見到瑪爾法的時候把盤龍戟弄丟了，那是師父給自己的禮物，作為徒弟連一樣東西都保護不了那自己還真無顏面去面對她老人家了。
他有點怕面前看不到邊的大海了，海水是種表面溫順實則魔鬼的東西，自己果真是個廢物，連自己的武器都保護不了還想去保護誰。
「小米，你怕不怕有一天被人搶了？」葉誼突然問。
「那也得看是誰吧？如果是有名有望的任君得到了我，肯定樂得天天陪著他，而不是某些拿我來偷窺女廁所的人……」艾小米實話實說
「也是啊……」葉誼揀了塊石子，用力將它扔出去，在空中拋了個漂亮的弧度，最後悄無聲息地墜入海里，「你是千年宿靈，本事比我還大，哪天投胎了那還真得高興，何必窩在我這種人身邊呢？」
「但你還不同啊，」艾小米咬著手指，「我從蕭里出來到現在踫到那麼多人，你是最不同的。」
「我長得很奇怪麼？」
「不是那意思……阿葉你真的很與眾不同嘛。」
「這算哪門子安慰人的話啊？」
海景酒店。
來自大海的水頃數灑下，冰涼地滋潤每一寸肌膚，水流在隆起的肌肉上，像奔流在群山之中的河流。程里仰起頭，任由水打在自己臉上。
可還是很痛，剛回來的時候手連開門的力氣都差點沒有。
「果然……還是駕馭不了它麼？」程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心，水從五指之間滴下，他發現自己這雙大手還是很多東西抓不住，例如水、沙子、時光，甚至葉誼。
他還是低估了對方，認為對付葉誼只需要「黑虎」就行了，誰知道最後還得二度覺醒為……「白虎」。
程里擦著頭發從浴室里出來，妹妹程顏正在看電視，她已經有一整天沒有出去了，因為他命令過在得到盤龍戟之前程顏不能跟葉誼那伙的任何人接觸。
「哥……你今天去找葉誼了麼？」程顏就算程里不說她也大概猜到哥哥失敗了。
「那當然！」
程里忽然抬起頭，瞪著眼像被囚禁的獅子般怒火滔天，他手上青筋突起如山脈蔓延大地，從額上流下來的水也阻止不了渾身散發出的熱氣。
「我要……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程里閉著嘴唇將頭扭向窗外，陽台的落地窗半敞，海風從不大的缺口里吹入，十分鐘前，一團巨大的黑氣從這里涌了出去，那是黑虎。
另一邊吃著餛飩的葉誼噎著了，鐘直敏無奈地給他端了杯水，他也同樣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緊包好的盤龍戟已成為一塊名副其實的死鐵。
如果沒有燈，那大海便沉浸在一片深藍里，白天清澈誘人的可能是她青ch n活力的妹妹，到了月亮交替太陽的時段，妹妹睡下了，沉默安靜的姐姐睜開眼，大地由她接管。
最後一只海鷗也展翅靠岸，它泊在一艘漁船的船尖上，眼里忽然布滿了恐懼，它看到了有生以來最不可思議的東西。遠方的海水變得洶涌起來，波浪旋起匯在一個點上，一**浪掀起，浪的頂端隱約有一個人影在站立。
波浪落下，激起巨大的水簾，水珠紛飛，照耀水上的兩個人。
青s 布衣的男人雙手倚背，復古的漢服在海面上飄揚如雲，他雙腳站在海水上如站在大地般平穩，「好久不見啊，我的小虎妞。」
男人頭上，天帷中烏黑的烏雲忽然變幻，以極速落下，黑s 的氣被風快速吹舞，中間黑s 的線條活過來一樣縱橫交錯，組成了個人影。
瀑布般柔順的黑發在男人面前張揚，女孩也落在海上，腳尖輕點，海平面上泛起一圈接著一圈的漣漪。
程里永遠也想不到他的師父，這位高深莫測的上古獸王竟是女孩。
「上一次見你，和在兩千年前，兩千年了，你過得還好麼？盤龍。」黑虎的笑容沖破千年的塵土，贏過了能打倒一切的時光，來到千年前的好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