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男人就有一個夢想,成為正義的伙伴。
也許很多人都曾有過這種夢想,並隨著時間的變化慢慢凋零。然而,這個男人卻依然珍藏著夢想,依然在向著夢想前進。
未知之時,未名之地。
蔚藍的蒼穹籠蓋著燃燒著的村莊,灰燼飛揚的土地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村莊的中心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缺口,建成了不知有多少年的建築,在無法抵擋的毀滅x ng力量前破碎成空中的碎屑,包括里面的居民。
親眼看過那副場景的人們,當場就有三分之一失去了生命。
剩下的幸存者,也在短短的一小時里,變成了燃燒的、破碎的、冰冷的尸體。
整座村莊,只剩下了一名只有十三四歲、嘴邊剛長出細細的絨毛的少年。
這樣的年紀,被稱呼為孩子才更恰當吧。
抿著嘴壓下心里翻涌著的憐憫,身穿紅s 外套的白發男人立在廢墟之中,向著最後的目標舉起了武器。
那個孩子並沒有逃跑,所有的親人、朋友、村子認識的人都倒在對方的刀下後。孩子再也想不起逃跑的意義了。
毫無目的、毫無成果、毫無意義、毫無價值地跑來跑去,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魔鬼是如何奪走所有人的生命,親眼見證每一個人的死亡。
孩子再也不想繼續跑下去,他只是昂起一次次擦干的涕淚交織的臉,舉起了從臨死的母親手中拿起、屬于父親的刀,第一次轉身面對著他曾認為無法面對的魔鬼。
「魔鬼!給我去死!!」
孩子毫無章法的撲向了他的敵人,回應著他的仇恨,紫s 的刀刃在孩子的手中亮起幽暗的光。
——紫s 的刀刃。
看到紫s 的暗芒,男人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憎惡以至于扭曲的表情,他緊握著手中金s 華麗的劍,毫不留情的向孩子砍去。
那紫刃並非金屬制品,其質地更像是人類的骨頭。看似在男人的劍下一接觸就會粉碎。
——僅僅是看上去如此,雖然只是拿著骨刀的孩子,但絕不是男人掉以輕心的對象。
因為那刀才是男人屠戮了一座村莊的理由。
紫刃的實質,是由在這村莊里的魔術師集團研究成功的強大武器。凝聚在刀鋒的紫芒,屬于憑借未知的物質集聚的此時空之外的神秘。以人的靈魂為媒介具現于此世,形成強大的力量干涉世界的根源,破壞x ng的擾亂根源的流出物,也就是說破壞整個世界。而在這村莊里的魔術師,居然找到了復制這柄武器的方法。
所以,男人才會出現于此,將能制造這柄武器的人全部殺死,武器全部毀掉。只剩下眼前這柄原制品。
紫刃也明白自己生存的危機,原本只能由孩子的父親使用的刀,被孩子借助父子間的靈魂聯系發揮出了紫刃的能力︰將刀刃能接觸到的任何東西都破壞掉。
——破壞世界的邪物,必須毀滅!
——連同能夠揮動邪刀的孩子。
所以自己就需要對一個孩子下手。
無限厭惡著自己的工作、厭惡著自己的理想,到厭惡起自己的存在。男人的內心在矛盾中瘋狂著嚎叫,右手卻依然堅定的揮動著劍。
因為他存在于此的目的就是——揮劍。
華麗閃耀的劍擋下紫刃的一擊,然後在紫芒中支離破碎成金s 的雨。
然而男人空無一物的左手閃現出另一柄名劍︰
——巨人之劍。
——曾被貝奧魯夫用來斬殺海魔王,傳說中被洪水滅亡、叛逆神靈的巨人族使用的武器。
為巨人所準備的劍身巨大而沉重,黃金的劍柄瓖有大量的寶石,玄奧神秘的符紋由劍柄向劍身蔓延,至劍尖處時只剩下雪亮的刃。
寬厚的劍身由下擊上,穿透了少年的小月復,沖擊力把少年頂在空中。
「哇——!!」
僥幸沒有分成兩半的孩子發出痛苦的慘嚎,紫刃無力地下落間劃過巨人之劍。
即使是巨人的武器,也被紫刃一劃即斷。
孩子從空中掉落,幾乎就要月兌手的紫刃向下方的男人劈去。
紫刃並非以力量殺傷敵人,即使再無力,此世也無可擋之物。
然而,沒有附加力道的紫刃,在身經百戰的男人眼中速度慢得像螞蟻爬。
男人側身閃過孩子的攻擊,右手握著一柄不知何時出現的名刃上撩,孩子的右手與紫刃一同落地。
同時左手又出現了新的兵器,刺入孩子的心髒,給予了最後一擊。
孩子仇恨的眼神變得絕望,巨大的痛苦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陷入復仇的狂亂的孩子在最後一刻清醒,他呢喃著說出自己最後的願望。
「我……不要……死、啊……」
最後的遺言在喉嚨里轉了一圈,隨著吐氣消失在空氣中,孩子軟倒在地。
隨著靈魂的消散,孩子掉落的右手握著的刀上,紫芒開始黯淡。
來自彼世的力量失去了孩子的靈魂的聯系,無聲的開始消退。
紅衣男人立在倒下的孩子身邊,手中的劍在空氣中消失。同時周圍被孩子斬斷落在地面的武器,以及在孩子身上給予致命一擊的寶具也隱藏了自己的光輝,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人沉默地看著新生的遺體,還有燃燒後的村莊,抬起自己制造了這場殺戮的雙手,低著頭痛苦的問著自己,即使制造了這麼殘酷的殺戮,這雙手,為什麼還不會顫抖?
曾幾何時,男人滿懷希望的追求著正義,憧憬著成為正義的使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男人一點點習慣了殺戮,將自己陷入了眼前的可悲境地。
面對無解的紛爭時,將生命至于天平之中,判斷雙方的數量。再以為了多數人的名義,對少數人進行的殺戮。
——這就是男人追求正義的結局。
為了正義,將自己永遠放逐在殺戮地獄。
也許——
有什麼錯了吧。
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也許,自己追求的正義不該是這樣。
殺戮的手段,不會讓所有人幸福。
也許,不會讓任何人幸福。
經歷了無窮時間的殺戮後,男人開始有了這個覺悟。
隨著時間的流逝,男人的雙手失去了皮膚的光澤,變得像玻璃一般透明。
在最開始裝滿炸藥的卡車爆炸時,為了保護自己,男人就已經消耗了太多力量,然後又經歷了一小時的戰斗,所以回歸的時間也提前了。
時間已經不多,男人沒有時間再質疑自我。即使現在再痛苦、再質疑,下一刻,靈魂又會忘記一切,回到自己該在的地方。
男人最後望了一眼這個世界,村莊一片灰燼。
但視野之外,就是自己保護了的世界。
雖然很痛苦,男人還是在那不可視的世界中貪婪地吸收到一點慰藉。
能夠那樣的話,自己的痛苦終于有了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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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看自己錯過了什麼嗎?」
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什麼人?!
男人一驚,從虛無中召來的劍向身後劃去,同時身體向前沖出十米,才掉頭看向背後的人。
直接回頭只會被敵人趁勢攻擊,在攻擊或防守都不利的情況下,保持與敵人的距離才是最佳手段,經歷無數戰場的男人很清楚這一點。
然而無論有多麼見多識廣,男人還是對站在他身後的人吃了一驚。
佇立在他背後的,赫然是剛才倒下的孩子。
他的胸膛還露著刺穿心髒、幾乎將人分成兩半的巨大傷口,提醒著孩子已經死去的事實。
孩子的臉上卻帶著祥和的笑容,似乎傷口不是在自己身上,而面前也不是殺死了自己的敵人,而是一位許久未見的朋友。
「你是……什麼?」
男人疑惑地觀察著對方,想了半天,最後打消了用「人」來稱呼對方的主意。
「我是根源的流出,為了與你對話,我現在借用了人的形態。」
重生的孩子用著難以理解的措詞來介紹自己,反而使男人更加迷惑。孩子卻不在意的揮手。
「在你的記憶里也許還有我們曾經對話的記錄。不過這一點並不重要,重點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想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嗎?」
「你究竟是什麼?」
男人對孩子的發問不為所動,反而更關注在孩子軀體里某物的身份。
對方對此只是搖搖頭︰
「抱歉,我的時間並不多到能解答你的問題。我來這里只想問你︰你對現在的自己滿意嗎?」
「你覺得我會對現在這種每天殺人的生活滿意嗎?」
男人嘲諷地回答。
「很好!這樣對話才能進行下去。雖然我也不太懂你的回答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也不重要。」
孩子滿意地打個響指,說出讓男人無語的評價。
「最重要的是,你想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嗎?」
男人覺得自己在跟對方浪費時間,正想著自己應該被召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又由虛變實,恢復成了人類的姿態。
他終于開始正視起眼前未知的死者。
「你知道我忘記了什麼嗎?」
「當然不知道!」
某物果斷地回答,男人囧。
「那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對我來說,人類光是活著就是難以理解的問題,更別說人類的記憶。我只要知道你想知道就夠了。」
「啥?」
「想知道你就去看吧!」
孩子隨意地發言。伸出了他的右手,手中竟然有一片清翠的橡樹葉。
即不符合地點也不符合時令的異物。
綠s 的樹葉充滿著生機盈然得不像自然的產物,更真實得讓男人聯想不到短暫虛假的魔法造物。
「這是什麼意思?」
見對方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男人接過了樹葉。
「沒什麼意思,我的事已經辦完了,你可以走了。」
某物擺擺手。
隨著某物的動作,男人發現自己的身體又開始淡化,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憤怒糾結的咆哮︰
「你到底是誰,對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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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犯了一個錯誤。」
孩子看著男人消失的地方用沉穩的聲音說話了,語氣陌生不像死去的孩子、也不像剛才對話的某物。
「你犯了錯,我也犯了錯,這樣才公平不是麼?」
孩子又發出的某物的聲音。
「你犯一個錯,我也犯一個錯,兩個錯誤要麼變成一個更大的錯誤,要麼就讓他相互對立抵消。」
嚴肅的語氣說道。
「這樣才能達到我們的目的。」
某物的聲音作出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