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過後,凌乘杰瘦了很多黑了很多。而原本窈窕的唐若蘭比凌乘杰都要狼狽很多,原本柔順的發絲變得略微干枯發黃。一些本該幾十年後才出現在皮膚上的皺紋也提前在少女的臉上浮現。消瘦的臉頰隱隱能看見骨骼,然而這些卻都不是唐若蘭變得沉默寡言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唐若蘭最後的一絲僥幸也破滅了,她終于在半年後清楚的認識到。凌乘杰已經有些瘋狂了,他心中仇恨的種子已經完全將他的理智掩埋。
凌乘杰仍舊睿智,仍舊干練。然而他眼中卻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意思清明,而是仿佛和那些尸山之中的妖獸尸體眼中的神情一樣,是一種濃烈的狂熱!
「我覺得這一次的任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所有的山村都已經探查過了。我覺得是時候將我們的發現完整的匯報給掌門,我想以掌門的智慧應該能夠分析出更多的東西!而且,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回家了!」
唐若蘭故意將回家這兩個字要的很死,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開始有些害怕凌乘杰會越走越遠。最後不僅走出自己的視線,更會走到蜀山的對立面上!雖然這種感覺沒有任何依據,但是唐若蘭知道凌乘杰眼中那越來越膨脹的狂熱絕對不是什麼好預兆!
「哦,好!」出乎意料的,凌乘杰並沒有任何的異議。他甚至沒有看唐若蘭的表情,只是在撕下手中的一塊干餅和將它放進嘴里的間隙做出了簡練的回答!
呼,這樣就好!唐若蘭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雖然她本能的發覺了凌乘杰的身上正在發生著一種不好的事。但是唐若蘭相信,只要將他帶回蜀山凌浩然會有辦法解決的!
「我們這就出發麼?說真的,很久沒回去了我都有點忘記蜀山的樣子了!」放下了心中的負擔,唐若蘭忽然覺得很輕松。馬上就要回蜀山了,雖然自己已經確定了不會和凌乘杰有什麼瓜葛。不過這一次出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繁雜的r 程和無數次超出極限的疲憊。竟然讓兩個人在半年的時間內一舉跨過了練氣凝神的桎梏,唐若蘭相信回到蜀山之後。只要將凝聚在身體里的疲憊休整過來,在總結歸納一下半年內的所得。那就可以準備沖擊融神結丹這個劃分強者和平庸修者的階段了!
可是下一刻,唐若蘭的欣喜就凝固在了臉上。
「要回去的只有你而已!」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一陣被黑暗環繞的y n冷。唐若蘭只覺得意識一震,還沒等做出什麼反應已經昏倒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呵呵,追了你這麼久。真期待見到你的那一刻,讓你體內的血液來撫慰仇恨帶給我的痛苦吧。不論你是妖孽,亦或是人類。都要做好被我宰掉的準備哦!」凌乘杰沒有理會昏倒在地的唐若蘭,他干枯消瘦的臉頰揚起一個邪邪的笑容。猩紅的舌頭從干裂的嘴唇上舌忝過,好像饑渴的毒蛇看到了美味的鮮血一樣!
這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具體的位置就算凌乘杰都不甚清楚。只能確定是一個南方的大致,可是如果以凌乘杰如今的修為全力催動真氣御劍飛仙天黑之前一定能回到蜀山。然而,他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再理會躺在地上,早已昏迷不醒的唐若蘭。凌乘杰從袖中拿出一律青黑s 的麻布,十分仔細的蒙在眼楮上。半年來,凌乘杰已經模到了那陣法布置的條件。甚至能夠依據周遭流動的元氣異動來判斷這個陣法的走向,雖然他一直不知道這個陣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是他很快就要明白了,因為周圍的元氣已經開始向東南方匯聚。無數元氣暗流就仿佛推動者凌乘杰的風一樣指引著那個正在啟動的陣法位置!
凌乘杰壓低身體,視線被剝奪的他甚至連使用真氣外放來感知環境都不行。他必須保證現在的自己對外界的信息全部集中在那一絲微弱的元氣波動上。一個正常的人類尚且不能適應突然瞎掉,更何況凌乘杰原本就是一個已經融神結丹階的修士。如今不僅要放棄視覺,甚至連一身修為都要自行封印。
然而,在荒蕪的林地中磕磕絆絆的用幾乎是爬行的方式向那個啟陣之處移動的凌乘杰。臉上卻一直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甚至還有一些呢喃細語在地上的落葉之中回蕩!
「爹,娘,姐姐。就快了,馬上就要找到了。孩兒就會為你們報仇的,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太陽緩緩的向西移動,渾身修為盡數自封的凌乘杰仿佛和大地融成了一體。他仔細的分辨著,艱難的爬行著。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虯結的樹根絆倒,不知道多少次被堅硬的岩石割破。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清晰,那種味道太熟悉了。
「姐姐的味道,娘的味道,爹的味道,血的味道。還有那個將自己的人生毀掉的那個尸妖的味道!」夜幕將臨,渾身的衣服已經成了絲絲縷縷的敗絮。好像狗一樣爬出樹林的凌乘杰將黑布從臉上摘下,突如其來的光芒讓他瞳孔收縮。然而他依然不顧眼球的刺痛強行瞪起了雙眼,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想看那個人已經很久了,如今他如願以償!
「哦?你來了?比我預期的要慢啊,呵呵看你那落魄的樣子。竟然能想到這種狗一樣的方法找到這里,不得不說我還真的有些開始可憐你了呢!」一個聲音,從那紅光越發強烈的圖案中傳揚出來。凌乘杰看到了一個身影,那身影跟他想象中的猙獰或者強悍沒有關系。
刺目的紅光順時針在略呈圓形的圖案上流轉,將那個男人的身影映襯的時隱時現。那是一個消瘦的書生模樣的男人,蒼白病態的臉上少有血s 偶爾還會干咳兩聲看起來身體十分虛弱。寬大並且秀滿了極其華麗的紋飾的袍服,點綴著明珠玉器的高冠。這一切都似乎和他將要做的屠殺並不相干,更像是人類貴族晚宴上的打扮。
凌乘杰沒有說話,他丟掉手中的布條。單手握劍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他想要的是那個人的哀嚎,那個人的痛苦,那個人的鮮血和靈魂。至于其他,似乎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吼,吼!」正如凌乘杰之前的判斷一樣,那陣法啟動之前的確會發出奇異的波動。將很大範圍之內的妖獸盡數吸引過來,此時那圖案之中病怏怏的人背後已經有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妖獸齊聚。他們之中有的已經完全幻化成了認得形狀,男的俊逸,女的美貌。有的只是一部分幻化成了具有人類特征。顯得猙獰和恐怖。然而這一切看起來極其不和諧的妖獸,竟然戰戰兢兢的面向著那個人跪倒在地。渾身都在顫抖,全部都低聲用哀求的聲音像那個男人討好。
凌乘杰看到了這一切,他能察覺不到那個人的妖氣究竟是什麼程度。但是他卻能察覺到那些聚集在陣法之中的妖獸如果一擁而上,他根本沒有把握能夠幸存更別說去手刃仇人了!
然則,此時凌乘杰已經沒有了選擇。他的手微微的握著劍柄,卻沒有將長劍拔出。周圍的元氣開始緩慢的以凌乘杰為中心仿佛漩渦一樣凝聚,溫和卻有些刺眼的光芒開始在凌乘杰的身體浮動。一瞬間天地之間其他一切似乎都已經靜止下來。
晚風不再流動,落葉不再沙沙。那些妖獸的低吼,和那個病怏怏的人臉上詭異的笑容。全部都在這一刻定格,仿佛成為了永恆!
「燃!」凌乘杰口中輕輕的吐出一個字,而後長劍仿佛劃過天邊的銀河在寂靜的黑夜中照亮了半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