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夫自海門坐船去了太倉,又從太倉步行至嘉定,然後才又搭船到了十六鋪碼頭…最後進了居爾典路上的一家藥店。」胡仲涵正向白斯文匯報。
白斯文起身拉上窗簾,頓時房間內昏暗了下來,然後才問道︰「藥店招牌是?」
「樂善堂!」胡仲涵一字一頓道。
「r 本人開的?老板是不是叫岸田吟香?」白斯文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這個r 本藥店老板曾經從南洋藥業買了一批貨,還咨詢過r 本的獨家代理權的價格。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大老板林瑞給出的代理費高的驚人,十萬英鎊,直接就讓r 本人知難而退了。
白斯文隱隱感覺到林瑞對r 本人有種莫名的敵意,于是便對胡仲涵道︰「本來以為那個姓張的地主背後是北邊的人,但沒想到居然和r 本人有關,加強監視,多派人手,把每一個經常進出樂善堂的人調查清楚。」
胡仲涵道︰「是的,白處長,但是那幫r 本人手上都有槍,所以萬一需要動手,那是不是請行動組那里派人配合一下?」
「不,老何那里的人還沒出師,大半人馬還在島上訓練,暫時不能拉出來…估計這些r 本人在上海灘還不敢亂來,但需要動手之前,可以知會範高頭一聲,這樣也不會引起r 本人的懷疑,以免打草驚蛇。」白斯文吩咐道。
「我想知道,這幫矮矬子究竟想干什麼?」白斯文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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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君,你的計劃,成功率有多大?」一個男子面容嚴肅地問道,上唇的胡須修剪的極為整齊。
「荒尾大尉,如果軍部能提供幫助,而玄洋社也能調集人手全力一擊的話,這個計劃便無懈可擊。」山崎羔三郎正襟危坐,堅定地回答道。
「你蘇北一行,會不會暴露行蹤?」荒尾j ng問道。他是r 本間諜學校r 清貿易研究所的創始人,是r 本在華間諜機構樂善堂的總負責人。
「不會,我行走江蘇、江西、安徽等地數年,甚至一度遠至貴州、雲南,沒有引起過任何人的懷疑,為了此次的通州、海門之行,我可是努力學習一個月的海門方言。」山崎羔三郎充滿了自信,「再說,清國根本就沒有與我們抗衡的特殊組織,否則我們怎麼會如此輕易地結交到那麼多的中國官員,包括李鴻章和張之洞的那些幕僚們?」
荒尾j ng笑道︰「清國的情形確實如你所說,听聞山崎君是中國方言通,看來果真如此…那麼岸田先生,您覺得這個計劃如何?」荒尾j ng轉向旁邊,詢問樂善堂的創始人岸田吟香。
「那林瑞獅子大開口,僅僅是三年的代理權,便報出十萬英鎊的價格,相當于一百萬r 元,這筆錢足夠購買一艘千噸級的鐵甲艦…所以當時我便斷了購買配方的想法,我隱隱感覺到林瑞對r 本抱有敵意,絕對不會與我們合作。」岸田吟香不禁回憶起上個月與南洋藥業商討時的情景。
「所以,我們必須動用非常手段,拿到配方。」岸田吟香贊同道,「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太好的方法。」
「好吧,玄洋社的平岡浩太郎和中野二郎都已經表示過了,他們將召集分散在中國各地的浪人,集中上海,伺機行動,武器自然由我提供
「參與行動的人,必須改換與中國人一樣的裝束,武器也是從天津和漢口購買,最好是淮軍的制式槍械,這樣才能迷惑對手,最好讓中國人內部心生嫌隙而內斗不止…」岸田吟香補充道。
「岸田先生所言極是……所以,山崎君,你負責的那一環,絕對不能出問題,拜托了。」荒尾j ng嚴肅地說道,並微微躬身。
「嗨咦!」山崎羔三郎也回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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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個戴眼鏡、穿馬褂的藥店老板是r 本人?」範高頭有些疑惑。
胡仲涵扒拉一下窗簾,確認了一下,說道︰「恩,就是他,這幾天一直在店門口搞些免費發放眼藥水的慈善活動,很得老百姓的稱贊,口碑很好,但他確實是r 本人。」
「那我能做些什麼?」範高頭模模自己的光溜溜的前額,怯怯地問道。
胡仲涵看著這個上海青紅幫的首領,笑了笑,心里道,到底是底層的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遇到正事便畏畏縮縮的,等保衛處的新人培訓出來,我決不再用這些幫派干活了。
心中雖然不屑,但胡仲涵表面上卻做出熱情的模樣,拍拍範高頭肩膀說道︰「我說,別緊張,白老板的意思是,讓你選一些機靈些的兄弟,跟緊經常出入樂善堂的人,特別是在里面待很久的那幾個,看看他們住哪里?平時都做些什麼…如果發現他們突然集會,便要立即通知我,明白麼?」
「哦…原來是干這事啊?容易,不就是包打听麼,胡爺,您放心,三天內定有消息傳給你。」範高頭心中一松,便拍著胸脯道。
「仔細些,別叫r 本人發現了,他們可鬼著呢。」胡仲涵笑笑,提醒道。
「胡爺您是上海灘的白道,我呢,算是**吧,不就是幾個r 本矮矬子麼,我們黑白兩道還搞不定…」範高頭越說越是自信滿滿。
「行了…行了,等事情辦好了,白老板自會向林大人稟告,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這里是兩百現大洋,算是這小樓的租金還有兄弟們的辛苦費…拿好了。」胡仲涵說著便遞過一個沉甸甸的布袋。
範高頭連忙推手,說道︰「為林大人效力,理所當然,怎麼能讓你們出錢呢。」
「我來之前,林大人可是當面吩咐過,皇d d 不差餓兵,該賞兄弟們的自然會賞…不過,差事要是辦砸了,依林大人在南洋時的脾氣,還有當r 在十六鋪碼頭的做派,你應該知道後果的…」胡仲涵半是安撫半是j ng告,把範高頭揉搓的十分服帖,全然沒了上海灘**頭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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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荒尾j ng、岸田吟香兩個特務頭子的首肯之後,山崎羔三郎當天便離開上海,直接從十六鋪碼頭搭上了去通州的客船,第二天一早便已經登上了長江北岸。然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海門縣城外的張家。
在用門上銅環輕輕叩擊幾下之後,張志彬便立即將山崎羔三郎迎入自己的房間,並小心地掩好門。然後遞上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說道︰「山崎先生,你這次來有什麼事情麼?」
山崎羔三郎放下肩上的包裹,徑直坐在椅子上,一氣喝完杯中的水,微微松了一口氣,然後才回道︰「怎麼?不歡迎我?這回來找你,當然是為了崇明島的事情。」
張志彬听了,小腿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山崎羔三郎淡淡一笑,說道︰「放心,我不會像那群海盜一樣,讓你給我帶路的,我可不想重蹈海盜的下場…」
見張志彬表情松弛了下來,山崎羔三郎身子微微側了一下,低聲道︰「你們張家在崇明島幾十年,現在雖然被迫遷來海門,但不會真的和崇明島一點瓜葛都沒了吧?」
張志彬愣了楞,然後便說道︰「親戚和朋友自然是有的,畢竟那是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麼。」
「那就好,那有沒有在崇明縣衙里听差的?或者在軍營里當兵吃糧,或者打雜?有沒有在工廠里做工的?」山崎羔三郎繼續壓低聲音問道。
張志彬苦著臉,思考了好一陣,才說道︰「縣衙里現在是沒人了,自從放火燒縣衙之後,與張、陶兩家沾親帶故的人都被趕了出去…那瑞字營自然也不會招與我有瓜葛的人,但說到做工麼,倒是有個遠親的小孩,听說年後進了藥廠做學徒…」
說到這里,山崎羔三郎眼楮突然發亮,趕緊說道︰「那他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