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朝廷剛剛下詔宣布,準許各省修建鐵路的第二r ,便立即有督撫響應。但首先站出來的既不是修唐胥鐵路的李鴻章,也不是同意修建滬淞鐵路的劉坤一,而是湖廣總督張之洞。
湖廣總督府在漢口、長沙都貼出告示,「…茲建立湖廣鐵路公司,擬修建漢口至長沙鐵路…鐵路獲利甚多,然修建資金巨大,現招募商股,共一千萬份,望鄂湘父老踴躍入股,早r 實現中華鐵路之夢…」
「官督商辦!」陳若錦看著保衛處自漢口發來的電報說道,「張之洞打的好主意,這樣一來,他的漢陽鐵廠所產出的鋼材就不愁沒有銷路,長漢鐵路共八百多里,足夠吃上幾年了…」
「可惜啊,促成朝廷準許修路,本是林大人的功勞…利用x nji ng的中俄沖突,在報紙上鼓吹修路,又在背後說動洛希爾,讓英國人施壓,這才有了各省自行修路,讓湖廣撿了個大便宜。」楊衢雲不免有些憤憤。
「不能完全這麼說。」陳若錦眨眨眼,笑著說道,「他張之洞既然願意做這出頭鳥,搶這風頭,我們悄悄跟進便可,這樣便可以少了許多阻礙,再說,張之萬在朝中必然也是出了力的,他兄弟二人自是一體麼。」
「大人定下的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奏效了,下面該與各省督撫協商,優先修築東西干線。」楊衢雲說道,「得讓李恩富去說動他的老同學詹天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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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準立工部鐵路司,但鐵路和火車在諸位軍機大佬、六部主事以及王公大臣們眼里,就是個轟轟亂響的怪物,心中依舊存有深深疑慮。于是,鐵路衙門在詔書中是成立了,但辦公場所、人員經費卻統統沒了下文。
頤和園里絲竹之聲不時響起,紫禁城內清流人物不斷進出,鐵路衙門成立的事情似乎已經被人淡忘了。這也難怪,朝廷不出錢,讓各省自行修建…沒油水,諸位大人又不待見,這樣的衙門,誰會主動過問,又有誰想削尖了腦袋往里鑽?
但英國人赫德卻當了真,不斷地去軍機處、總理衙門要房子、要銀子、要人,最後是驚動了大內,不得已,由內務府撥了一處宅院,給予赫德作為鐵路衙門的辦公場所,戶部的銀子只給了三千兩,吏部卻是一個人也不給…
已是四品頂戴的詹天佑站在赫德身後,看著眼前的這個破舊院落,不免有些唏噓。
青磚的圍牆上滿是苔蘚和枯萎的爬山虎,門洞內的蛛網上積了厚厚地灰塵,緊閉大門則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s ,門上的銅環早已消失不見,估計是被人撬去當銅錢了,只留下兩個窟窿眼,看著阜成門外的人來車往…
赫德心中不由地一陣淒涼,大清好不容易成立了統籌全國鐵路建設的zh ngf 機構,卻被打發到了城外的木樨地,這處宅子大概是哪個沒落抄家王公的別院,地方是足夠大,但要修葺到能住人辦公,可得費一番心思,三千兩白銀是遠遠不夠的…看來要改變這個老大帝國是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詹,你別擔心,我會從海關的稅銀里撥出一部分,專門用于鐵路司的修建和辦公,算是小小地以權謀私…不久,我會要巡視各地海關,衙門的人只能靠你自己去想辦法了。」赫德安慰自己的助手道。
「人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的同學,南洋模範學校校長李恩富已經選了一些人來幫我,他們都是在南洋或者香港接受過西式教育的,應該可以勝任。」
「嗯,那就好,幸好中國足夠大,人也足夠多,還是有人願意出來做一些事情的。」
赫德感到一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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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魯番這地方,夏天的時候,熱死人,現在則會凍死人。」張振勛裹著羊皮大衣,騎在馬上,向著同樣捂得嚴嚴實實,坐在一旁馬車上的吳仰曾說道。馬車的 轆不時地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像是在回應著張振勛。
「但是真的很值得,鄯善以東一百五十里範圍內,就發現了卜草湖、紅台兩個硝石礦,這兩個礦加起來,粗略估計能有上千萬噸儲量,這絕對是驚人的發現。」吳仰曾內心激動地說道。
「我可不懂那麼多,反正大帥讓我護著你們走這麼一遭,既然沒白來,相比大帥也高興的很,我回去和大帥交差時就輕松了許多。」張振勛指指散布在四周的數十名騎兵說道,顯然他對什麼鈉硝石、磁鐵礦之類的名詞絲毫不感興趣。
在南洋軍官生的護送下,奉命前來x nji ng的吳仰曾等人,這一個多月來,在天山南北四處勘察,已經找到了不下十多處礦藏,其中的煤礦和鐵礦還是露天或淺層埋藏的,這冶金礦業學家的眼里,這簡直就是暴斂天物…
此刻,見自己的發現完全打動不了張振勛,吳仰曾不由地一陣黯然,但隨即眼珠子一轉,說道︰「張營長,有了煤礦鐵礦,就可以煉鋼,造槍炮,知道麼?」
張振勛怔了怔,說道︰「這個我知道,崇明島上的軍械廠不也有煉鋼爐麼,我可是特地去瞧過。」
「但是有了槍炮,沒子彈炮彈也不行,難道你拿著空槍去和老毛子拼命?」吳仰曾戲謔道。
「也是,難道這個什麼鈉硝石是造子彈的?」張振勛用手將自己的帽子又往下壓了壓,問道。
「當然,在美洲,為了爭奪硝石,智利同玻利維亞、秘魯可是整整打了五年…」說到這里,吳仰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語調漸漸低了下去,「要是x nji ng發現硝石礦的消息傳出去,被洋人知道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禍了。」
張振勛咧開嘴一笑,說到︰「我說,這當然是好事了,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發現好東西,就是歸咱自己的,要是有洋人想來搶,就得先過我老張這一關。」說完得意地拍拍肩頭的步槍。
見吳仰曾有些不屑,張振勛繼續道︰「在南洋時候,我們就一百多人跟著大帥,先是打跑了西班牙人,又和英國人對著干,這才有了宿務的自治,現在建成了南洋新軍,又有兩江照拂,還怕什麼?你對我老張沒信心,那麼大帥你總得信吧。」
這句話,說的吳仰曾眼楮一亮…是啊,這林瑞可真真是個官場上的異類,不但有生財之道,還有知兵之能,現在又著手x nji ng礦產的勘察,他未來還要走到哪一步,真是看不透,不過,自己只要能夠一展所學,便已心滿意足,政治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戈壁的天氣是多變的,隨著一陣北風吹來,天空已是鉛雲密布,開始飄起了雪花…慢慢地越下越大…
張振勛 哨一聲,四周的騎兵便圍攏了過來,張振勛扯著嗓門道︰「弟兄們,加快速度,趕回鄯善過夜,晚上老子請吃烤全羊……」
「嗷…」周圍一群騎士高興地叫了起來。
張振勛看看自己的部下,哈薩克、索倫、錫伯、額魯特、漢……心說,只要同甘共苦,禍福同享,管他那個部族的,都是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