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听歌兒,正好听得起勁的女子們不干了,嘰嘰喳喳地吵著要听。
紀龍櫻大聲要求︰「你呀倒是快點唱!」
王琴枝伸手在背後一撥拉曹步清道︰「唱得好好的為什麼不唱了。」
曹步清一只腳在船外放著,王琴枝手上力氣太大,一下子差點把曹步清撥拉到水里,嚇得曹步清急忙收回腳來穩住身形。
他回頭氣急敗壞地說道︰「唱一聲就夠了,那還能老唱,你差一點把我撥拉到水里你知道不,嚇了我一跳。」
王琴枝賠禮道︰「下次輕點,你再唱一個吧。」
董德者回頭道︰「別叫他唱了,甘肅人就會唱一首,听我的。」
他張口唱道︰「第一回,我到你家去,你呀不在家,你爸爸看見我,打了我一煙袋;第二回,我到你家去,你呀還不在,你媽媽看見我,打了我一鍋蓋;第三回,我到你家去,你呀還不在,你家的大黃狗,咬得我亂跑,撅往草里栽。」
這一首廣為流傳的俏皮民曲小調,詞句樸實幽默,極好地反映了男女相愛中民俗的溫暖及現實的多磨。
他搖頭晃腦身子動著,歌聲極盡曲里拐彎滑稽自然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董德者回頭得意地笑著說︰「咱三個男子漢都唱了一首,你們女的也來一首听听,看看會還是不會。」
四個姑娘從小一起長大,誰會唱誰不會唱心里十分清楚。
王琴枝把眼楮看著另外三人大聲命令道︰「你們快唱。」
黃美琴臉上紅撲撲地,大方地一仰頭,秀發在風中飄逸。
她大聲地唱起一首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難留,拉著哥哥的手啊,送到村子口,多少話兒說啊說不夠;哥哥你走西口,走路要走大路,大路上人兒多,說個話兒解悶愁;哥哥你走西口,坐船不要坐船頭,船頭上風浪大,小心閃在浪里頭;哥哥你走西口,叫人常把消息捎回口,妹妹啊站在村子口,盼著哥哥你早露頭。」
她的歌聲美膩流暢,委婉淒苦催人肚腸,反映出一個村中女子,對出門在外的心上人滿月復期盼心情以及對生活現實的無助無奈。
唐世科,曹步清,董德者大喊一聲︰「好!」聲音洪亮,心中感受各有不同。
唐世科看著黃美琴搭著一條大辮子的婀娜背影不動眼神,思緒飛出很遠。
信天游,走西口等,是陝甘寧一帶廣為流傳的民間隨口小唱,亦可作為山歌,與花兒異曲同工,會唱的人很多,山上地頭隨處可以听見,歌聲曲調或激情高昂,或委婉抒情,歌詞除有固定詞牌外,老百姓勞作或休息的時候,還可以根據自己的心情隨意用詞抒發情懷不受限制,不像當地流行的秦腔,迷糊,墜子等地方戲曲,有固定的唱口唱詞,雖然很受人們的喜愛,固定的故事情節卻不能那麼靈活改動。
「少年弱小一屎呀,萬事熱熱心,誰知壯年處處累喲,晚年冷冷情,黃土地上的紅臉臉膛,卻向誰處找樹樹蔭,女子嬌容天生生就,哎呦喂,男人疙疙瘩瘩肉,綿綿手上有溫溫的汗,大骨頭架里有著軟軟的情,功名成敗一邊邊丟,老鷹就愛追跑兔,笑笑笑笑了,肉肉肉肉了,一邊丟,去他個球。」
最隨口的花兒從曹步清口里飄了出來,誰都听得懂,有向往,有無奈,有發自內心的決心,卻也誰也不十分明了,痴痴地,大家安安靜靜看著水面誰也沒有了聲音。
船至水心水面寬闊,水波拍打船舷小風輕吹,天上大雁排空令人心胸萬分開闊,幾人放下了船槳痴心地看著。
唐世科突然說道︰「曹步清同志,多好的時刻啊,把你的好事情說給大家听听吧,叫大家也高興高興。」
曹步清听了回頭看著大家,心情激動突顯一些忸怩,叫人看起來非常奇怪。
他在唐世科鼓勵的眼神里增強了信心,眼楮釋放異彩,解開上衣,露出懷里裝著的一大包糖果興奮道︰「告訴大家,我決定回家成親了!」
太突然,大家靜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烏拉——」高興地連聲大叫。
姑娘們展身上前紛紛伸手要喜糖,董德者挨得近,反身爬到曹步清的懷里掏。
小船重心失衡向曹步清偏去,曹步清本來面向大家而坐,小船猛地一偏眼鏡朝天,看看就要倒進水里,嚇得他猛拉董德者和王琴枝,尖著聲音大叫︰「哎呀,船要翻了,我要掉下水里去了。」
姑娘們嚇得臉s 蒼白,急忙大叫著伸手拉扯,小船更加偏了。
王琴枝和黃美琴坐在曹步清這一邊,情急大叫著一手撐住船邊一手猛拉旁邊的紀龍櫻和楊芹香,拉得二人大叫著又向她們而去,小船偏速更快,大家都是北方人在北地長大,自然不會游泳,船真的翻在湖心可不是吃的。
唐世科坐在船尾看勢不好,急用腳鉤住內倉板架雙手牢牢抓住船舷,全身猛向另一邊坐去探出船身很多,剛好止住小船翻傾,小船這麼一緩斜立水中,湖水大舉流入船中。
其他人大叫著急忙拉住船幫向這一邊坐回,小船一正卻又向這邊倒來,看看又向這邊翻傾,大家嚇得接著大叫,在尖叫聲中唐世科急忙抽身壓向另一邊,反復兩三個來回小船終于安穩,所有的人木頭楞腦身上嚇出一身大汗。
看時,船中裝了半船水,船舷吃水很深,大家雙腿都在水里鞋襪褲子早就濕透。
大家臉s 蒼白,剛才的一陣歡喜變成了此刻的驚嚇,鞋襪褲子全濕了。
姑娘們的頭發早亂了,好看的菊花漂在水中,有人身上還濕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猛地,一陣大笑蓋過了一切,所有的人笑得合不攏嘴巴,笑得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