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放亮,屋後的小樹林在薄霧中吐著新綠。雍容華貴的忻寧郡主疾步闖了進來,擾了司徒義的ch n夢。對兒子未婚行房,並不詫異。錦雲是買來擋煞的,能早點為司徒家開枝散葉也是好事,畢竟傳宗接代才是王道.
忻寧歪著頭對錦雲道︰「你和義兒的事,出去不要嘴碎。」
錦雲赧顏垂首,砌了一杯新摘龍井,放在楊木幾上。
「根叔是你大娘的家生奴才,與你爹出生入死多少回。我都要讓他三分,你居然讓他嚼了一夜馬糞。」
「小崽子,小心你爹松你的皮。」
「有其母必有其子,娘,你未出閣前,不也是,活潑好動,武藝高強,外公頭痛。若不是皇上賜婚于爹,否則,你至今待字閨中。」
「皮猴子,敢臊你額娘。」忻寧郡主起身給兒子編起了辮子,母子情深。
「義哥哥,干爹和大媽在大廳準備三堂會審你。」寄養在司徒府中十五歲的大眼女孩文雪兒,笑靨如花。
一道閃電劃破了長空,金蛇亂舞,風雨y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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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雲拔是熙朝名臣,年輕時,在收復台灣和雅克薩戰役中,戰功顯赫,深得康熙重用。娶妻胡玉嬌,為人小氣,尖酸刻薄,只有一子。司徒宏驍勇善戰,父子聯手,所向披靡。在第二次出征葛爾丹的戰役中,不幸中了埋伏,為國捐軀。只留下嬌妻,幼兒,空悲切。兒子死後,家中妻妾,再無所出。
三十八歲那年出兵圍剿洞庭湖水匪,大軍剛入湖南境內。一乘輕騎,如電馳來,「聖旨道。」
「司徒雲拔,經年征戰,勞苦功高。令郎為國捐軀,朕心同悲。裕親王之女,忻寧格格,賢良淑德。為恐愛卿無後,賜婚于汝,就地成婚,早r 開枝散葉。欽旨。」
司徒雲拔安營扎寨,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送來了美艷、俏皮的忻寧格格(婚前叫格格,婚後叫郡主)。
那是司徒雲拔人生中最幸福,纏綿的幾天;司徒雲拔與忻寧郡主共乘一馬漫步于青山碧水中,在軍營的帳篷中享受著難得的溫馨。
忻寧郡主不負眾望,育有兩子一女。長子司徒平,繼承父親與哥哥的事業,重上沙場,斷去一臂,後隨母意棄武從商。次女司徒惠,五歲時走失,至今尚未找回,成了忻寧郡主心頭永遠的痛。幼子就是最寵愛的聰明、義氣而又有點博愛的司徒義。
晚年的司徒雲拔厭倦了政治上的腥風血雨,為恐家族卷入九王奪嫡的爭斗,遂向康熙請辭避禍,舉家遷入遠離朝堂的蘆頭鎮。臨行前,皇上御賜官窯300件粉彩開光三國人物將軍罐(又名天字罐),以示聖恩。
司徒雲拔一長白須,大兒子雖死,長孫司徒業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中了一甲探花,被封授為翰林院編修。被貶為平妻的胡玉嬌,拿了一封家書的笑語盈盈的膩了進來,寡居的媳婦李沁緊隨其後,「業兒來信說,已投入八爺門下,官運一路暢通。」。
「我不是再三告誡,不要介入朋黨之爭中,皇上最忌諱了,一不小心,全家都會死無全尸的。」
「老爺放心,業兒從小受盡白眼,練就八面玲瓏,見風使舵的為官之道。倒是義兒,從小嬌生慣養,做事不計後果,再不好生管教,必惹禍端。」
胡玉嬌一直想讓孫子成為未來司徒家的當家人。這麼多年,與忻寧郡主爭寵一直處在下風。為挽回頹勢,打壓司徒義,輔助孫子就成了主要目標。遂把司徒義去青樓,喝花酒,與錦雲未婚行苟且之事,和盤托出。
司徒雲拔大怒,叫了四個家丁把司徒義摁在地上,掄起木棒便打。忻寧郡主發了瘋似的撲在兒子身上。淚眼婆娑,「義兒還小經不住誘惑,您要慢慢教。根叔欺壓幼主,凌辱丫頭,不知仗了誰的勢?」
忻寧郡主深知丈夫火爆,而又執著,有時還很單純的個x ng。多年來為了兒子的事,總結了三招古代女人對付丈夫的常用方法,一哭,二鬧,三上吊。雖然很土,但很實用。
司徒雲拔拍了拍愛妻身上的灰塵柔聲道︰「義兒,被你慣壞了,再不管教!何以成為國家之棟梁,立足于天下?」
「棟梁?司徒家的棟梁還少嗎?一死,一傷殘!還有……一個嫁不出去。只剩下一個正常的義兒,是將來司徒家的頂梁柱,你還想怎麼糟蹋他!」忻寧郡主猶如發怒的獅子,她一腳踢碎了牆角那個司徒雲拔最喜歡的百子圖大花瓶,轉身回房了。
司徒雲拔就喜歡嬌妻這一點,溫柔時小鳥依人,抓狂時,如猛虎下山。他狡黠一笑,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夜深,燭光如豆。司徒義在書房用蠅頭小楷眷寫著《道德經》,文雪兒提著長袖在研墨,玉臂似雪,明亮晃人。老爹這次處罰有進步,玩新花招,夠絕。除了常用的的經濟封鎖,限制z y u。另加文罰、武罰,最絕的是把錦雲調去當廚娘,三個月不準踏入他房中。
「義哥哥,文罰就是抄一百篇《道德經》,另加張公子的音波功。我大清以武立國,好兒男應習武,怎麼算是罰?」文雪兒放下墨塊,伸了伸縴腰,她的身形無限好,只是初長成。
她抿了抿嘴唇,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煞是可愛。人不在江湖重江湖,義字當頭,幫忙眷寫起了《道德經》。
司徒義一直認為,建國靠武力,治國靠腦力。他既沒有做武林盟主的野心,又沒有闖蕩江湖的想法。習武何用?大哥死,二哥殘的同心之痛,讓他成了一個厭武、反戰人士。
「義哥哥,我還有一點私房錢,不如翻牆到ch n香樓去喝兩杯。」
文雪兒這個年齡,正是思ch n、八卦期,男女之間的事情,就是她們最關注的話題。
「不知你們男人怎麼就好這一口?將來,我的相公,若去青樓鬼混,我順手一刀,讓他一個公,變成兩個公。」文雪兒伶俐可人,嘴巴嘰嘰喳喳的碎個不停。
這時門開了,錦雲貓了進來。
「小妮子,那里學的這些混話,相公剛忍幾天,又來吊他的癮。」
文雪兒和錦雲甚是交好,她捧了一個青花瓷凳扶了錦雲坐下嘻嘻笑道︰「嫂子,要不要我回避一下,根叔那老s 鬼下鄉種地去了,這里的丫頭都感你的恩,你們可肆無忌憚的做任何事,包準大娘不知道,呵,呵!」
「死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嘻罵中,錦雲也提起了筆。
夜沉沉的,蘆溪河上漁舟點點,蛙聲一片。
當當一聲脆響,銅鑼落地,刺破了夜的寂靜。「有刺客!」「抓賊呀!」聲傳千里。
錦雲拉住了y 出門湊熱鬧的司徒義,輕推窗門,探頭一看。一枚淬了劇毒的飛鏢閃著藍光沖面而來,錦雲嚇的花容失s 。蹲在牆角松樹上的韓修手一揚,銅錢破空而出,飛鏢應身落地。
「關窗,熄蠟燭。」聲冷情真,他騰空而起,手中鋼刀急如閃電,已向伏在房頂上的三名黑衣蒙面人,劈出了三刀。
「護好女眷,守好謝天閣。」司徒雲拔帶著幾個護院加入了戰斗。謝天閣里收藏著皇上賞賜的各種藏品,尤其是將軍罐,若丟失,欺君之罪。
司徒雲拔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刀法凌厲,氣勢如虹。蒙面人的武功毒辣,配合默契,但經不住人多車輪戰。三炷香工夫,三名黑衣蒙面人已被逼到了圍牆邊。
韓修鼻頭一哼,「地獄門。」心頭不由一震。
地獄門是江湖上一個非常神秘而又恐怖的組織,江湖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來歷。領頭的蒙面人發出指令,「點子太硬,扯呼。」三人躍上牆頭,消失在夜s 中。
司徒府中出了恐怖刺客,震驚了整個蘆頭鎮,成了街頭巷尾的熱門話題,各種謠言四起,搞的人心惶惶。父母官李知縣經過縝密偵查,得出結論。殺手是地獄門的人,目標是司徒義,動機不詳。司徒府上下,如臨大敵,戒備森嚴,司徒義的安全成了頭等大事
李知縣把所有的捕快和衙役都派了出去。甚至,六百里加急上報朝廷。動用了當地駐軍,全力搜捕地獄門中的黑衣蒙面人。但黑衣蒙面人仿佛消失在地獄中,沒有一絲痕跡。
兩個月後,在衙門的卷宗上記載著,黑衣蒙面人下落︰不明。地獄門老巢、活動範圍︰不詳。地獄門的首腦、宗旨︰不詳。
在副卷中記載著,疑是地獄門所犯案。康熙五十年,四爺門人河北巡撫文西來(文雪兒之父)受重傷,其妻吳氏被殺家中。康熙五十四年,八爺門人山西巡撫吳計輝被殺在情婦家中。康熙五十五年九爺…………。案件綜述,被殺之人皆為皇子門生,疑是黨派之爭。司徒義無黨無派,遇刺原因不詳,待查。
時間沖淡了恐懼,司徒府的一切歸于平靜。司徒義無聊之極走進了廚房,文雪兒正和錦雲在學淮揚名菜——松鼠鱖魚。雖無十分功力,但也外脆里松,甜中帶酸,鮮香可口。
廚房主管老鄭彎著腰和司徒平抬著一筐螃蟹走了進來,丫頭小姚邊跑邊喘,「大少爺,我來抬,郡主看到了會打死我的。」
「不要緊,我能行。」司徒平憨憨一笑。當年,他年少痴狂,縱橫沙場,卻失去一臂憾終生。在母親的干涉下,他被迫棄武從商,他心中有一團火,成為一個獨臂將軍,重上沙場,掃除多年的恥辱。
看到大哥那空蕩蕩的右手,司徒義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痛。
司徒義把雞蛋往空中一丟,司徒平抄起一根筷子,翻手一甩,雞蛋沒有碎被釘在柱子上。
「大哥,行商千里路,功夫更是深不可測了。」
「哼,你的鬼主意更多了。」
「對了,非常奇怪,地獄門在b ij ng官場是一個避忌的話題。」
司徒平在b ij ng有兩家商號,主營瓷器、茶葉、還有刺繡。司徒平是一個倔強的人,南下收購,北上散貨無一不是親力親為。有一次,在湖南采購了一批湘繡,湘繡和蘇繡、粵繡和蜀繡並稱四大名繡。半道上遇到馬賊,他使出獨門絕技——袖里乾坤散天花(打出的是飛鏢)擊退了十八名馬賊。一戰成名,在江湖上得到一個雅號——獨臂乾坤大司徒。
他從懷里取出一封家書,遞給了文雪兒「你爹想接你回去住幾天。
「哦。」
文雪兒的爺爺文東盛是清初名將,司徒雲拔曾是他手下的參將。父親文西來在任時的政治主張是︰提倡儒家文化,反對圈地,廢除八王議政制,因而得罪了不少滿清權貴。遭到了地獄門的暗殺,僥幸逃過一劫。
文雪兒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寄養在司徒家,母親的死和父親續弦成了父女的隔閡,翻不過去的山。
文雪兒的身世令錦雲頗有感觸,在夢中自己也不知道母親長得啥模樣,自從十二歲那年被賣,與家鄉基本上斷了六親。在這個殘酷的社會,她仿佛一顆浮萍,無根無依。隨著自己標梅已過,身邊這個男人就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女人的宿命。
她黯然地拍了拍文雪兒,「過去的命運,我們不能把握,嗯,嗯,……將來我們要管好相公少娶妾。」
文雪兒哈的一聲,一盤做好的松鼠鱖魚扣在司徒義的頭上;紅的,黃的,流了一地。
「哈,哈,哈。」
「平哥哥,你下次出門進貨,也帶上我去闖蕩江湖。我不想成為雲姐姐那樣相夫教子的好娘子,我要學梁山好漢,成為嘯聚山林的女大王。」
「不是女大王,因是壓寨夫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