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生清楚記得自從成為魂魄後就不曾失去過知覺,他確切是沒有得到過一丁半點的睡眠,因而很難耐時間給予的蕉傲,如同一個常困于天牢里的人。
可是那一回他意志越來越模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要失去知覺了,心里頭只存在一種逼真的消亡感,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是被一陣陣y n涼的氣溫吹醒過來的,蘇醒過來之時,感到風吹來的樣子是那麼溫柔而淒楚,魂魄的自我感知有如生命一樣的真實,令他心中泛起一股對生的渴望。
一陣陣y n涼的氣溫是從那兒吹來?這是從來沒有感覺到的變化,這讓他很懷疑之前的境地已經轉換,不再是處在宇宙間的黑洞里。他還發現遠近的天空不再是那樣漆黑,心里懷疑是否有陽光照到的地方都會是這樣?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到閃電突然間在天空中出現,整遍天空都亮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雷聲的震撼讓他嚇了一驚。閃電擦亮之時他看到圍繞著自身的光象在變得黯然失s ,雷鳴的聲波襲來,那些一條條一圈圈的光線已不再具有靈x ng,如同死物一般徐徐消散。
雨水落下來後不消多少時候就徹底化解原本困繞著他的籠牢,他開始有下墜的感覺。雨水從他虛幻的魂體穿過,有一刻竟讓他感到了冰冷和水濕,他想起了生前一些隱隱約約的人和事,從意識里發現了流淚的意象,仿佛這就是生命重生的預兆,讓他抵不住地激動。
可眼下的解月兌卻也讓他頓生驚嚇,看著一條條活象火龍的閃電在頭頂上空劃過,真擔心自己被雷電劈滅了去。
無奈他只能慢慢地往天底下飄降。就目前來說他本身只是一具魂魄,而且沒有任何法力,更不可能是神仙,所以他逃跑不了,只能順著自然力往天底下飄落。
閃電將天空擦亮得白茫茫一遍,強烈的電流好象就要在空間打著火似的。
又一道強烈的雷鳴伴隨著閃電從頭頂上空往下襲來,他回頭往上一看,哇,我拷,好大一團火球呀,跟燃燒的一堆天然氣似的,火光烘烈地襲下來,勢不可當地將他罩在了當中,他只感到一陣極度難耐的灼熱將他烤著了似的,禁不住狂呼,慟叫。
容不得他掙扎,火球夾裹著他往天底下奔去。
火球落下去的時候正好指引了朱琪和呂晉榮之前在這個淒風苦雨伸手不見五指的崎嶇山間繞來繞去也找不到的山下燈火。
朱琪和呂晉榮歷經艱苦,冒著大雨,模索著竹林間的磕磕踫踫,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來,到得那個莊戶人家的小客棧已近深夜。
可憐他們都快要累死了,卻還要遭到導游的一通嗅罵。說他們可真會挑時候,明知未來十二小時內會有大雨卻還要跑到山上去野合,莫非想做一回查太萊夫人和她的情人不成?要不是見他們回來總算放落了心,不然只好等天亮以後找有信號的地方打個電話報失蹤案了算。
從導游的一番話里覺得呂晉榮應該不是發現朱琪不見了才進山去尋找的,否則他不會去找人時不跟身邊的人知會一聲。他很可能是看著朱琪上山後尾隨而去的,那知一前一後都走失了路。然而朱琪卻沒想得這麼仔細,還以為朋友是敢干赴湯蹈火去找的她。
冥冥之中將項生投得很準,他乘坐著為他量身打造的燃燒的天然氣的士,急促落到地面的地方跟他夢牽魂索的人不過近在咫尺。如果朱琪這趟是去冰天雪地的北方玩雪,那麼他沒準也會被投到冰窟窿里,只是他這第一時間涉足的地方是這處莊戶人家拉出來的茅坑而已。
實際上項生回到人間的主要目的不是為的重續情緣,他要去完成從魂魄生身ch ngr n的這樣一個曠古奇夢,確實很需要有人去理解他幫助他。從此他懷著夢想的信念,無論眼前的路多麼坎坷,他都注定要去完成。可是朱琪的痛苦卻由此才是真正的開始,試問一個懷有這樣悲哀夢想的魂魄回到你身邊你會快樂嗎?
當項生站在地面上用心中的夢想去對照自身現實時,他吃驚地發覺自己還是這樣的虛無,差點連自己都看不到自己,只看到自己若玄若幻朦朧不清的身形,這感覺有點象攝影像的底片里的人影。反正他認為自身真的很虛無,只看到眼前的世界,這感覺也恍若夢中。
他試圖去證實自己能不能讓肉眼看到,首先到了附近的一個牛棚,看到一雙牛眼在黑夜中瞪得賊亮,卻任憑他在它面前怎麼晃來晃去也對他視若無睹,牛眼是夠大的,卻也看不見他,料想人應該也是看不見的吧。
那時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他站在牛棚下面呆呆地看著不遠處莊戶人家的燈光從打開的窗口亮出來,雨點在燈光下是那麼晶瑩閃亮,心中想到當初的願望,此刻感覺著要多遠就有多遠,都不知以後該怎麼辦了。
「呀!小雨點,是多麼溫柔,讓我頓生暇想。」在這個結團而來的旅行者當中有一對大學生模樣的小情侶,也是剛戀愛的樣子,在這個客棧的一處房間里,女的正倚在窗口看外面燈光下的小雨纏mian,興奮地抒發心頭的情懷。男的正在用一床被單掛在兩張床之間當作隔斷,雖然他老大不情願這樣做,但這是女孩的意思,他們還不能那個,就算是女孩的寬衣解帶她也要悄悄地進行。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意境讓我想起一首詩。」男孩準備妥當後走到女孩身邊,一起將頭伸到窗外看著夜s 下幽靜深沉的山野,不遠處晚風吹著竹林梢婆娑地搖擺。
「一首叫雨霖鈴的宋詞,可惜記不全了,只記得當中幾句,且听我吟來。」小伙子說著看了眼身邊的女孩,伸手去攬著她的肩。「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千秋節,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樣的夜晚,在這個荒山野嶺,你念著古詩真讓我有種時空倒流的錯覺。」女孩子扭頭看一眼小伙子,有點天真。「你有沒有這樣的錯覺?」
「有,我仿佛看到一騎烈馬馳著神秘的武林俠客從遠處的竹林間奔越而來,。」小伙子看著不遠處的竹林間意想張揚。
「在那兒呢,怎麼我沒看到,你眼力這麼好。」女孩子又故作天真。
「你看,你看那是什麼?」小伙子忽然看到遠處的竹林間現出一團發亮的光點,一隱一沒的,好象還在移動。
’瑩火蟲。」女孩順著小伙子的方向也發現了那團浮動的光點,她喊道。
但男孩沒有那麼天直真也以為是瑩火蟲,他看到好象擁擠在一起的光點,發出幾種不同的顏s ,一閃一閃的,忽然間向周邊擴散仿佛形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從竹林間的牛棚處要往客棧這邊走來。
「鬼,鬼火。」小伙子的臉s 徒然變白,口語不清。「一,一定是鬼火,你看它走過來了。」
‘呀!」女孩看到那個人形的光點在移動,意識里再介入男孩的判斷,她低低地叫了聲,幾乎要暈過去。
接下來女孩幾乎就是抱著小伙子一刻不放松地跟著他躲到床上卷到牆角邊,不知小伙子面對此刻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擁有,內心作何想,有沒有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