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去以後,古老的山神廟又重新潛入了大山的寂靜,夜漸深沉,遠近徘徊的風聲也顯得更清晰。
一個老頭和兩個半大小子坐在廟堂屋檐下的石階上,老頭興奮得久久不能歇下,兩小子只得陪著他挨冷受困。
老頭此刻無疑滿懷童真一樣的心情,只見他一手托著下巴,仰望著夜空稀落的星光,雙瞳里竟流露出些許清亮,心也許早已飛到那遠遠之上逍遙游。
忽然坐在右側的小子一頭扎在老頭的懷里,這是瞌睡之下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他小小年經那里體會得到得道成仙是多麼讓這個垂暮老人向往的事情,夢中見到的只是城里人送來的雞腿和面包。
老頭就勢伸手攬著兩個徒弟道︰「睡吧,等到師父修得仙身,你們就不會這麼疲倦了,都跟著騰雲駕霧去吧。」
「師父,天上有好吃的炸雞腿和夾肉面包嗎?」剛才打了個瞌睡的鈴鐺,用手抵著老頭的腿托著下巴也望著天上說。
「有!」老頭的回答不假思索,他還處在自己的心魔之中,先前天慶公主和楊戩的出現,教他此刻仍是不能自拔。
如果老者平素里悉心參研太上老君的經典,他也許會明白道不可言傳身授,常虛心靜神,才能得道,他也就不會信楊戩的所謂應承了.
可是世間上的事大抵如此,有妄心,便有惡念.
天井當中的案壇還沒撤去,香火雖已冷滅下來,掛在那兒的白布還在隨風輕輕晃動。
尹法師月兌下的道師行頭就放在壇案上,還有胡桃木劍和鈴鐺。
這時又一股風從林間吹來,猶似一路小跑,帶起地面上的落葉,沙沙作響,在靜夜里听著有幾分清靈。
風吹來,黃綢布置的壇案上,那道衣竟整件自個揚起,在空間拂抖幾下竟呈出個被人穿上的形狀,道袍伸出一把袖竟拿起了壇案上的法帽,歪歪扭扭地搭在道袍的領口上空,看起來更似一個人的形狀了。
見得這情狀,兩個本已迷糊的小子一下嚇得彌漫在頭上的睡意全變作清醒,連呼帶叫抱緊了老者。
老者還算鎮定,內心的震驚不在表面上出現,可是憑他的識神,卻察覺不到眼前這自行成形的道袍法衣里面藏的是什麼怪異?他從法帽與衣領口之間看到後面的樓牌門孔,心下的奇怪壓過驚懼,不由得凝神看著。
只見空有其形不見人的道袍法帽跟著拿起了四方桌面上的劍和鈴,學著先前尹法師做起法師的模樣,在案壇前運劍抖鈴,舞動起空蕩蕩的道袍,卻猶如一個人在動作的姿態,在幽涼夜s 下,怎不有幾分魑魅作怪的。
「鬼,鬼呀。」兩小子再不能克制自己發起抖來,師傅被他們抱得死死的。
但是老者肯定眼前這個不是鬼,他絲毫察覺不出鬼的氣息,困惑間閃過一個念頭,在怔然中露出些許無奈來道︰「別鬧了,神仙。」他還以為這是楊戩折回頭來嚇他呢,是因為這隱于道袍里的人法力太高超了,他才察覺不出其元神。
「神仙」突然揮劍將桌面上的香火酒盞掃落地上,桌面上的黃符祭紙飄揚起來,跟著「神仙」的道袍下擺往上一揚,整張黃綢掩蓋的四方桌竟騰往空中,翻了個過才摔到地上成了一堆破爛。
「你到底是什麼!?」老頭這下才真正害怕,一個激凌抱起兩個嚇壞的小子轉身往廟堂里奔去,回頭一看,那道袍,法帽,鈴鐺和胡桃劍竟都各自在空間獨成一體地向他飛來,嗖地從他頭頂上掠過,他轉過頭,由一個人形撐起的道袍法帽,劍和鈴已然落在神像的供台上立著,長袍下呈懸空,在燭火映照下,竟是有了神魔之態。
老頭丟下兩個徒弟,從一面牆上掛著的闢邪鎮煞的物件當中抄下一把劍一把叉,朝這個魔靈一般的有形而無體的怪物沖來,這怪物卻迎著老頭,從供台上落到地上,立在他面前。
「呀!」老頭當下狂亂地將手頭的叉和劍往魔靈身上一通猛刺,卻見其不為所動地只顧站著,刺到其身上的凶器竟不讓他有痛苦之狀,他已是嚇得垂軟下來。
「鈴!」老頭猛地被魔靈揚起鈴鐺砸了他頭頂一下,頓時搖搖晃晃退到牆邊倒下,兩小子見狀,奮起意志沖到老頭身邊護住自己的師父。
老者伸手抹了把頭上流到眼窩的血,看向只得道袍和法帽襯托著的「魔靈」,心有不甘地道︰「告訴我,你是誰?」
魔靈仍不答老頭的發問,而是飄移過來,道袍的下擺一動,老頭頓即感到胸口一股沉重的力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曉是被踩住了心口,他隨即感到胸口一下劇痛,嘴角滲出鮮血。
"魔靈"放開老頭,轉過身去將鈴鐺摔在泥塑像的頭上,將其頭部打落一角,卻仍不夠解恨,道袍包裹下看不見的身子猛然飛起,向泥塑像撞去,整個立著的塑像往後摔倒,壓得身後從房頂上掛下來的維幡也落了下來,泥塑像打到的地方還傳來一陣瓷器的破碎聲,不知是否尹法師用來收鎮魂靈的器皿?還是用來裝骨灰的陶罐?
"魔靈"的肆意破壞還使得整張供桌斷成了兩半,然後當著老頭和兩小子的面月兌下道袍法帽,暗沉的空間驀然顯出一個晃白的人體,閃出水銀狀的外表,露出個斗大的頭顱,躍過一兩條疑似電流的光線,才見那頭顱呈出頭盔狀,上面兩塊比墨鏡要大的半透明液晶鏡對著一老兩小嚇壞了的人.
"厲害不,叫我神仙,我就放過你."發泄了心頭氣憤的1101用他學懂的語言生硬地對地上的人威脅道.
老頭一時間明白不過來眼前這個"惡鬼"的真正身份,在驚嚇下為了保命只得按他的說話去做.
然後1101隱去他身上的水銀狀特殊行裝,在老頭和兩小子面前消失,去與他同伙會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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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越到高處,路就越難走,崎嶇不說,還七繞八扭,林間落在地上的積葉使得腳下不住打滑,加上夜暗之下更是添了幾分險阻。
終于走上一處下緩的地勢,在他們眼前展開一遍開闊的略呈下陷的坳地,這一帶林木稀蔬,卻多有怪石嶙峋,處處高出人頭,以至腳下往往無路,而要延伸在石頭上,這一程卻不下百米。
忽然,他們前方遠處的山林間有人吹嘯,嘯聲撕破幽寂的夜幕,尖銳冗長地傳來,听著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一幫子都不禁停下來,分別站在幾塊怪石上,楊戩向那嘯聲傳來的方向望去,才一下說道︰「是他。」
「是誰?」項生隨即發問。
「還有誰,就是你要找的人。」楊戩扭頭向周圍的夜空望去道︰「看來這個厲害道人是先發現了我們,有意要為難我們來了。」
楊戩跟著對身連的眾人說︰「小心了,這嘯聲中有股邪靈力,一定能喚來什麼,很快就有東西要來襲擊我們。」
「是什麼,你看出來了嗎,我們得想辦法對付才行。」項生說著也看向夜空,發現這下天空壓得很低,不知是否僅僅是山高的緣故。
其它人也跟著看向夜空,空曠廣闊下只听得那嘯聲破空而來。
「那你干脆去阻止他,讓他不要再吹了。」阿慶說著在石塊上坐下來,說話中也帶著點倦意。
「在這深山幽林里,我要阻止他並不是件易事。」楊戩道,他腦子里記起那晚遇上飄流在水溪上面的道人,便已知他身法高強,當時他是元神有傷,這時已恢復過來,只怕不能輕易將他制止,還會遭到暗算。
「會是什麼要出現呢,我們這下手無寸鐵的,怎麼對付?」江洋把他的疑惑道出來。
還沒等楊戩和項生說話,聶小倩忽然道︰「你們一定是說尹道師的師弟吧?」
「沒錯,你認識他?」項生向聶小倩看來。
聶小倩說︰「我不只認識他,對他們的師父之上都曾有過見識和听聞,這數百年來,我雖生于樹藤的根源,但對沿途遇上的人事逐漸有所靈知,據我最早所知,他們的師祖本來是個雲游四海的道教高人,有一年至此,不知何故竟對前方不遠處的這座石嶺峰情有獨鐘,後雇工匠在高處建了座道庵,開宗立教創立了一個叫青嶺門的教派,收門下弟子傳道家學術,順帶庇一方平安,廣得聲譽,也曾信徒者眾,到得下一屆掌門著力將本事遠足外涉,便出了遠近聞名的趕尸道長,為客死異鄉的人護送尸首回老家,在我听聞所見之處,也曾數遇趕尸路過,,,,」
「趕尸。」吳年生不禁有些怔然道︰「我只听聞湘西趕尸,想不到這一帶以前也有趕尸之人。」
項生卻對聶小倩道︰「你這句話是不是暗示我們,那道人會出動僵尸攻擊我們,莫非他的道庵里還有至今仍未護送走的尸體,卻成為他煉法驅物的寶貝?」
聶小傅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那他們師弟又是怎麼分開的,以及這山峰上有個道觀我卻不曾听聞,它後來又是怎麼沒落的?」項生又追問聶小倩道。
楊戩卻插話打斷道︰「現在不是探問這個的時候,該想辦法怎麼對付,想必那不遠處的怪石後面隱隱生出的異象便是有僵尸了,我以前打妖怪就打得多,還真沒打過僵尸。」
項生看到附近一些枯死的老松樹的枝杈垂掛在樹上,想到這種松樹本身有大量的松油,很易燃燒,便對呂善剛和李安安道︰「你倆個快去斬些樹木來,我們可以點燃用來做火把,說不定能對付來犯。」
站于這處高山之上,地勢形成一條狹長帶,在他們兩邊不到幾十米,便是下行的山體,多有峭壁,他們放眼便可望見廣闊的空間,大遍的夜幕沉在腳下方,忽然听到山下的夜暗中有異響傳來,響聲似是由無數細碎的聲音匯聚起來,形成強大的聲波震蕩產生的異響。
一幫子還沒明白這是什麼聲音,猛听得那嘯聲改變了音律,吹成又急又頻的一股股嘯響,刻意向著他們這邊的方向蕩來。
「是馬蜂。」聶小倩失聲叫道︰「我听得出這聲音是群蜂飛行發出的,如此之大,看來不止是三兩窩,說不準嘯聲能傳到的地方有馬蜂的都被蠱動起來了。」
听得這麼說,項生催已在近處揮劍斬下枯松樹的枝桿的呂善剛和李安安加快手腳,師兄妹便把樹枝向他們拋來,項生用手接下,遞給吳年生和江洋,叫他立即用火點燃。
打火機的火苗燃著樹枝斷口上的松油,火勢燃得很快,不一下便將近處燒燃,看著很象火把。
飄蕩著的一團團細碎黑影子很快便在他們周圍的天空下出現,向著他們包圍過來,在這當下各人手上很快都握著一根燃著的火棍,在這腳下到處是怪石的地方,卻很難聚攏到一處,只得分別跳躍在石頭上,打醒十二分j ng神向前方趕去。
無數的馬蜂拂拂揚揚從空中飛來,四周一遍嗡嗡聲響,伴著怪異的嘯聲,讓人頭皮發麻,下一刻他們都揚起手中的火棍揮打向火光中逼下來的馬蜂。
黃澄澄有如尾指般大小的馬蜂好象著了魔一般,向著奔走在石塊或斷路上的人扎下來,一點也不顧忌火把的驅趕,這些人又要趕蜂又要注意腳下的路,自是驚險不已,顧及不來,不是被馬蜂扎著,就是從石塊上摔倒。
馬蜂扎到身上,那種感覺使得人既痛苦又狂燥,吳年生和江洋不得已一邊手揮著火把一邊手護住頭部,有幾次腳下踩空,險些把頭部撞在石塊上,幸得跟在身邊的項生和聶小倩及時拉住護起,阿慶也是避免不了給馬蜂的毒針扎了幾下,使得她煩燥不住,直叫罵。
「小心了。」走在前頭的楊晉發現呂善剛和李安安已越過他之前向著那嘯聲傳來的石嶺峰上跳躍奔去,便知他們要去攻擊那道人,下意識喊道︰「前面有危險。」
頭頂上方看似越聚越多的黑點子圍著他們繞旋,如雨點般扎下來,氣得項生往空中躍起身體繞旋一圈,一襲光芒迸出,無數蜂蟲的尸體在光芒中跌落,仍在繞旋的馬蜂似乎受到驚嚇,不敢向人群聚下,可是那嘯聲又尖又燥地蕩來,蜂群的嗡鳴又再強烈,再次向下面的人撲來,給項生再次躍起發出強光狙殺,空氣中蕩起蜂蟲被燒糊的嗅味。
「盡快離開這遍亂石叢。」楊戩回頭對後面的人催促一句,一邊拉起阿慶向前面飛身掠去。
前方似有幾十米就到得在高山之上再高高擎起的峰嶺腳下,忽然見那道人從林間飄然而出,遠遠見到他一手托著一盞疑似蓮花燈模樣的琉璃燈,一點火苗在燈頭上搖晃,他另一只手握著把看上去好象黑白無常手中的招魂幡一般的符幡,落到一塊大石上,一個馬步扎起,將燈一舉,手中畫著顯赫紅s 符咒的黃幡往前方一拔,在他前方的亂石叢和樹林子下一下呼拉拉拉齊擦擦躍出數十條人影。
奔跑在最前方的兩個少年猛見得黑壓壓的人影當空撲將出來,立馬收勢定住,將手頭握著的火把向離得最近的頭戴遮臉笠帽灰袍及足的兩手平舉的人身擲去,隨即將系在腰間的劍拔出,向前沖入撲來的身影當中。
站在石塊上的道人將手上托著的琉璃燈往空中推去,在托盤上盛著水的琉璃燈躍往道人的頭上方竟自定住,道人隨即左手握符幡,右手攏起指訣抵往眉心,跟著揮出向呂善剛和李安安的方向指來,立即就見數條直立而默然平舉雙手的人身向他們倆躍去,在空中身子往前一傾撲出,兩手呈利爪抓過去。
「好家伙!」一見這情狀,楊戩立即抵不住興奮,丟下阿慶騰身躍來,在半空中沖道人叫嚷道︰「看來這一趟我是要先收拾你的,不然你還狂妄自大了。」說話間已月兌下雨傘抖成一把長槍。
道人又是一道指訣揮出,向著楊戩的方向指去,又是數條僵尸向著楊戩群起而攻之,只見楊戩當下揮槍橫掃而出,一道光芒襲過,撲來的僵尸撞上弧光,竟自往後彈了開去,並未被斬成兩半。
這邊呂善剛和李安安也是大感驚異,他們手中揮出的劍刃也是不能將這種看似被煉成了金剛不壞之身的奇尸刺穿和斬殺,被掩飾于錐形笠帽和長袍之下的干尸不但堅契得很,仿佛自身仍有靈力,敵對當前舞動兩把臂膀呼呼生風,不住往對手身上掏心窩抓脖子,李安安胸前被抓了一下,痛得她頓感虛弱,往後倒退,又被背後雙掌重重擊中,使得她身上j ng氣散去不少,身體呈現出朦朧,這情急之下呂善剛抓起她向空中躍出僵尸的圍攻,不料僵尸躍起的勢頭比他更猛,在空中便已將他倆圍堵住。
這時項生已帶領江洋和吳年生來到近處,一見兩個少年有危險,當下向他們飛身撲去揮腳一連踢出,將圍殲他們的僵尸踢開,扯著兩少年往回躍來。
楊戩給一大群僵尸圍堵著,他手上的長槍不住四向打出,不住有僵尸在他身邊被擊開去,跌到亂石堆或草叢中,隨即又直立起來,平向伸直雙手往他躍來,惹得他甚是氣惱,眉宇間擊出一道j ng芒,往道人頭上方懸浮的那盞琉璃燈打去,他料定這盞底座盛著水的燃燈大有異術,對保護眼前這群僵尸必起到關健作用,也許這群干尸並未因為見風潰敗和遭力量扼殺,都是由于有這盞燃燈放出的異術,而道人揮動的黃幡和法訣,使得僵尸有了攻擊的靈力。
道人發現靈力如芒sh 來,他只是偏身往一旁避開,頭上的燃燈跟隨他移動,避開了j ng芒的sh 擊,隨即他又是揮幡又是念訣指出,在他的法力c o控下,群尸又一次蜂擁而起,目標分別攻取在場的對敵。
一時間人人自危,本不該卷入如此力量懸殊的搏斗,卻被居心叵測的楊戩拖入其中的江洋和吳年生,面對一個個魑魅魍魎般身形瘦條看不清面目的僵尸包圍過來,他們只得背靠背握著燃燒剩下一半的樹桿,心已是撲撲跳個不停。
「我們是不是來送死了?」江洋這下問吳年生道。
「那兒,它們是死的,我們是活的,我就不信毆不贏它們。」吳年生深呼吸一口氣,朝著一個離得最近的干尸舉起手頭的棍子當頭砸過去,那僵尸頭部木偶似地一歪,卻未能完全將棍子避過,笠帽被一棍子打落頭上,一個披著稀薄毛發枯槁得滿皮皺褶凸目尖腮的尸頭呈現眼前,他一下頭皮發炸,忍不住胸口一脹,一口胃容物張口吐出。
江洋扭過頭來更是抵不住臉s 發白,卻被一雙枯萎手爪捏到他的脖子上,他雙手抓住棍棒就往身前的僵尸肚月復處捅,卻不能將其捅開半寸,張口呼救,聲音很是嘶啞,突然看見聶小倩飛在頭上空出現,迅手擊落僵尸的天靈蓋,手掌穿過笠帽,這一下打得僵尸幾若崩潰,松開勒緊江洋的兩爪,整個不听使喚地摔倒地上,卻不稍一下又整個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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