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六月,上午大地就被太陽烤的熱氣騰騰,悶熱的天氣,一絲風都沒有,讓人忍不住希望,能來一場暴雨,為這悶熱的氣候,增添一點涼意。
地里那綠油油的莊稼,也都耷拉著枝葉,顯得奄奄一息。就在這種天氣里,一輛馬車速度不快也不慢的,在官道上行駛著,趕車的馬夫,衣衫都被汗水浸濕了,卻依舊不時的揮打著馬鞭,催促馬兒快的。
馬車很普通,與一般大戶人家的馬車一樣,可是又沒有跟隨的護衛。任誰都想不到,就在這輛馬車了,坐著兩個跺跺腳,御武大陸都要震上三震的人物。
沒錯車里坐的就是,微服巡視的楚靖瑤和佯裝成侍衛的成君宸。此時兩人的裝扮,如尋找有錢人家的少爺,少夫人一樣,如果不是二人身上那遮掩不住的上位者氣勢,還有那舉手投足的貴氣,還真能瞞過別人的眼楮。
「吳鵬已經與司徒將軍達成意見,現在他的家人應該被吳鵬派人護送,正趕往楚國。」楚靖瑤看完吳鵬送來的信,滿臉笑容的對成君宸說。
「有司徒將軍的幫助,我們就事半功倍了。」成君宸喝了口涼茶,點頭說。
「季玄鳴那里,也給他們造成了,要恢復羅國季氏江山的假象,現在文子隱,梁思源,梁笑怡,十六,正打的熱鬧,我們不去看看,也太說不過去了。」楚靖瑤眼中露出狡黠的一笑。
「你確定你只是去看看?而不是送他們早點上路?」成君宸看著楚靖瑤眼中那狡黠的笑意,心里一動,靠在她的身邊,湊在她的耳邊低聲問。
楚靖瑤一把推開成君宸,嬌嗔道︰「離遠點,這天不動都熱的要命,你還湊過來。」
成君宸看了看馬車角落里的兩盆冰,現在就已經化了一大半了,揚聲對著外面喊道︰「下個鎮子,找個客棧,等傍晚再啟程。」
駕車的馬夫拿著衣袖頭上不斷流下的汗水,恭敬的應了一聲。
「你就這麼相信大皇子?」成君宸靠在車廂上,挑眉問,語氣很是不贊同的樣子。
他可不相信親手送母妃上路的大皇子,心里會沒有一點怨言。他交給瑤兒的東西可信嗎?
「即使他心有不甘又如何?別忘了他手上沒有兵權,縱然他是在朝中鍛煉,讓他拉攏百官,又有何懼?」楚靖瑤一臉自信的笑著說道︰「再說了,他跟隨皇叔游歷管了,不會是那種目光短淺之輩,他若有異動,可就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只所以沒有對李氏一門做出懲罰,不僅僅是因為李氏一門向來明哲保身,還因為李氏是大皇子的外家。自己剛剛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太女,可不想給世人留下一個殘害手足,心胸狹隘的印象。
看著楚靖瑤眼中那掩蓋不住的算計,成君宸哈哈一笑,語氣愉悅的說道︰「不愧是朕的皇後,考慮周到啊。」
「其實賢妃也挺可憐的,所愛的男人,心里沒有她,指望兒子成為儲君,結果又被我給橫插一截,娘家為了一族的安危,直接就將她給逐出族譜。」楚靖瑤有些唏噓的說道。
畢竟不是華夏,這里雖然對女人不怎麼苛刻,但還是很不公平。心里雖然同情賢妃,可是並不可憐她,畢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看著成君宸,楚靖瑤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柔情,側身親了成君宸的臉一下,嬌笑著說︰「楚靖瑤何其有幸,嫁給你。」
他給了自己最大的寬容,給了自己最大的尊重,將自己與他擺在同一位置上,處處為自己著想,事事為自己考慮,絲毫不在乎會被世人說成是懼內。
「得你相伴,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成君宸一把將楚靖瑤摟在懷里,深情的說。
听著成君宸的心跳,楚靖瑤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靜靜的任由他抱著。
許久之後,成君宸低聲問︰「我們這樣出來,確定他們不會發現?」
兩人本來就是打算趁著微服巡視京郊,秘密前往邊境的,所以才會挑選新的侍衛跟隨。原來的侍衛,在慕致遠的帶領下提前啟程了。
「放心,外公會安排好的。師傅已經帶著盟主和府主他們,去別院了,父皇那里的安全,已經不是問題了,就是佑兒和佐兒,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見到了。」楚靖瑤悶悶的說。
如果不是想徹底的解決掉這些麻煩,自己真的舍不得離開兩個兒子的身邊。
而此時的明國,與文子隱交戰的梁笑怡,臉色鐵青,渾身的汗水將身上的衣衫都給浸透了,那若隱若現的身軀,讓在主帳內的將軍們,眼珠子都瞪圓了,呼吸也急促起來。
「哼。」梁笑怡冷哼一聲,冷冷的說︰「糧草接連被劫,你們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想出辦法?」
大軍本來就酷暑難耐,將士們多有怨言,現在糧草告急,運送來的糧草接連被劫,現在軍中已經人心惶惶,若是再不解決,兵變是遲早的。
「他文子隱劫走我們的糧草,那我們就劫走他的糧草。」
「有一個辦法,先在周邊鎮子里征集糧草救濟,同時再從別處調集糧草。」
「這兩年來,百姓們的收成都不怎麼樣,家中幾乎都沒有存糧,恐怕有些難度啊。」
「臨近府衙官倉的存糧。」
梁笑怡在心里嘆了口氣,這統兵作戰,確實不容易啊,跟自己派人去刺殺,完全不同,稍有不慎,就會全軍覆沒。就像昨天,就是因為自己考慮不周,攻打文子隱的先頭軍隊,差點全給賠進去。
自己好歹也是在學院里畢業的,為什麼就不如一個楚靖瑤呢?楚靖瑤一個從別院長大的公主,據自己所知,楚皇並沒有給她安排師傅教授她這些,就連武技師傅,都沒有給她安排,她是怎麼懂得統兵作戰?又是如何想到,改革兵制的呢?難道她生來就會?
底下的將軍們激烈的討論聲,越來越遠,梁笑怡的腦中浮現的都是,世人對楚靖瑤的評價。這時候的梁笑怡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不如楚靖瑤。當初,楚靖瑤抵御蒼狼族進犯,收復蒼狼族,父皇曾經說過,這個楚國的二公主絕對不簡單,當時自己與皇兄還不以為然。
後來明國與羅國聯手進攻楚國,卻被打的打敗,太子都被生擒,還是花費巨金才將太子贖回來的。記得司徒老將軍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明國在沒有絕勝的前提下,萬萬不可招惹這位楚國的輔政公主,這位輔政公主行事,完全是我行我素,絲毫沒有章法可言。」
如今想來,司徒老將軍所言不虛,楚靖瑤行事,完全是憑著她自己的心意,絲毫不顧及世人對她的看法。她一面可以對反對她參政的世家,大下殺手,一面又能對那些最底層的賤民,噓寒問暖,完全不在意,丟了她皇家的臉面。
楚靖瑤啊楚靖瑤,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為什麼至今我都看不明白你呢?梁笑怡長嘆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用客觀的態度,去看楚靖瑤,越是這樣,越是覺得自己與楚靖瑤相比,差的太遠了。
楚靖瑤身邊的人,是發自內心的尊崇,而自己,看看那些嘴里侃侃而談,眼中卻露出**的將軍們,梁笑怡心里一陣煩躁。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朕一個人靜一靜。」梁笑怡無力的說道。
底下的將軍們對視一眼,齊齊起身,拱手說道︰「末將等告退。」
看著那些將軍們,眼中深處色眯眯的眼神,梁笑怡索性閉上了眼楮,眼不見為淨。如果不是用人之際,自己絕對會將這些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文子隱也好不到哪去,他實在不明白,這個梁笑怡明明就是一個草包,她怎麼可能想出劫走糧草的主意,難道她的身邊有一個厲害的高人在指點?
想著糧草所剩無幾,文子隱一陣頭疼,當初自己就該將這個女人給殺了,也就沒有後面這麼多事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兩軍對戰,沒有糧草,難道能讓將士們餓著肚子上陣?
陷入同樣境地的還有梁思源和十六,對于運送的糧草接連被劫走,他們也是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他們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全都是楚靖瑤手下的北營干的。
已經從梁思源地盤上,回到文子隱地盤上的吳鵬,正悠閑的躺在樹林里,打著二郎腿,嘴里叼著草根,哼著小曲,閉著眼楮滿臉的愜意。旁邊的草地上,擺著時令的瓜果,還有幾壇子酒,烤熟的雞與羊,正用繩子掛在他頭頂上的樹枝上,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在吳鵬的不遠處,北營的將士們,三五個一堆,歪躺在地上,不時的拿起酒壇子,喝上一口。這架勢,那里是征戰沙場的將士,簡直就是橫行鄉里的山大王。
「將軍,將軍。」一個粗布麻衣打扮的男子,從山下跑上來。
吳鵬懶懶的坐了起來,眯著眼楮,看著跑上來的人,大嘴一咧,嘿嘿一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小子,速度不慢啊,這麼快就回來了?」吳鵬吊兒郎當的說。
男子拿著衣袖擦擦頭上的汗水,憨厚一笑,「將軍咱們所有截獲的糧草,已經全部被冥域的人給運走了。」
「將軍,咱們這些日子截獲的糧草不少了吧?您到時候可得給皇太女殿下說說,升官發財就不要了,把炎黃商會的好酒,給弟兄們多來幾壇子。」
「去,你個臭小子,升官發財都不要,就要那幾壇子酒?沒出息的東西。」吳鵬笑罵著,彎腰將地上的一個酒壇子,拿起來遞給面前的男子,「辛苦了,喝幾口解解乏。」
「現在我們每月的軍餉加上各種的補貼,尤其是現在家里都被照顧的妥妥的,但凡能想到的皇太女殿下都給想到了,升不升官,發不不發財也沒啥。」
「最主要的咱們北營是皇太女殿下一手提拔的,怎麼說也是殿下的嫡系了吧?殿下還能虧了咱們不成?」
「知道就好。」吳鵬笑著說,頓了頓又一臉嚴肅的說︰「咱們北營從一個被人唾棄的痞子營到現在,都是殿下賜予的。所以,小的們,要是讓老子知道,有人敢背叛殿下,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將軍放心。」
「小的們,在殿下沒有新的命令下達前,給老子盯緊了那四個賤人,他們運送一批糧草,咱們就劫一批,餓也餓死那些狗日的。」吳鵬陰森森的笑著說︰「拿著他們的糧草,賺他們的錢,這感覺,太他娘的爽了。」
北營在吳鵬的率領下在文子隱的地盤搗亂,成國成君宸派遣的人,則在梁思源的地盤搗亂,一開始是將明國押運的糧草給燒毀了。後來,吳鵬一想不對啊,錢萬貫那個鐵公雞,在四國之中有不少的商鋪呢,文子隱,梁思源,梁笑怡,十六肯定會購買糧草啊,把這些糧草放到商鋪里,賣給他們,這多好啊。
就因為這個,吳鵬專門給楚靖瑤寫了一封信,給楚靖瑤提了一下,結果這才知道,皇太女殿下手上,除了炎黃商會,還有其他的商鋪,在楚靖瑤的授意下,截獲的糧草,分別送往殿下手下的商鋪和錢萬貫手下的商鋪,分散囤積起來,等到,明國鬧糧荒,再高價販賣給文子隱四人。
因為吳鵬的這個提議,楚靖瑤還專門讓玉蘭給炎黃商會,在明國的分部,給吳鵬的北營秘密送了好幾車的酒。哦,現在地上放的就是。
而在梁思源地盤上,秘密潛伏的成**隊,也得到了成君宸的命令,將截獲的糧草交由,一直呆在明國的暗一處置。所以,最近文子隱四人丟失的糧草,全都是這些人干的。可惜,至今文子隱四人都在懷疑自己的對頭,就是沒有望楚靖瑤和成君宸的身上想,這也是注定了他們最終被楚靖瑤和成君宸所滅的,最大原因之一。
文子隱,梁思源,梁笑怡和十六四個人,家底最豐厚的就是文子隱了,手下不僅僅有一批世代效忠他的人,還有歷代第一莊積累的財富,明國的國庫,在賠償楚國賠款的時候,就已經負債累累了,最後還是文子隱幫忙還的。但是皇帝的內庫,珍寶不少,累及起來這個數目也不小。
梁笑怡是四人之中最慘的,手上能用的將軍沒有,銀子相比較起其他三人,可以說是最窮的。
十六比梁笑怡好一些,他手上起碼有一批他的父親,詩琴留下了的一部分人,還有詩琴生前就劃分給他的財富。唯一的缺點就是,他父親留下的這些人,有一大部分並不是真心效忠他的,因此十六的日子,說起來也不好過。
梁思源,已經不是剛剛回明國的時候了,要銀子沒有銀子,要人沒有人,他最大的優勢就是司徒將軍一直跟著他。當然,現在誰也不知道司徒將軍已經投靠楚靖瑤了,甚至是一起跟司徒老將軍辭官歸隱,原明國的一些老臣們,已經在吳鵬的安排下,秘密趕赴楚國了。
司徒一門在明國那就是戰神一般的存在,只要司徒將軍呆在梁思源這里,他就是一個活招牌,氣勢上就勝過了其他三人。畢竟能領兵作戰的將軍,可不是普通的士兵那麼多。
本來這四個人認為,戰事很快就可以結束的,可是恰恰讓他們都沒有料到的是,糧草。御武大陸作戰,都是面對面的交戰,沒有人會暗中用這些手段。頭前有楚靖瑤開的先例,打破了常規的面對面作戰,再者,文子隱,梁笑怡,十六,這三個人,也不可能將什麼武者尊嚴放在眼里。
文子隱和十六,不用說是受詩琴的影響,至于梁笑怡,她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弒父殺兄,殘害手足的惡女人,你能讓她去遵守什麼武者尊嚴?那簡直就是做夢。至于梁思源,從他與文子隱,詩琴,聯手對付楚靖瑤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權欲給沖昏了頭腦,早把那些狗屁規矩給拋到腦後了。
所以,吳鵬他們劫走糧草,文子隱四人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懷疑到楚靖瑤和成君宸身上;最大的一個原因是,他們已經得到消息,楚靖瑤和成君宸,因為羅國版圖的事情,已經鬧別扭了。在這四人的心里,絲毫沒有懷疑,楚靖瑤和成君宸是在做戲,整整一個羅國,誰能不動心,這楚國和成國打起來是遲早的。
正因為四個人這樣想,才讓楚靖瑤和成君宸鑽了空子。
到七月中旬的時候,明國出現了糧荒,文子隱四人到處派人去購買糧草,可是許多的商鋪,存糧都不多。原因是,在一年多以前,就有人高價收購存糧了。加上,明國這幾年一直不太平,收成減少了許多。一句話,沒糧食了。
文子隱四人這才慌了,紛紛貼出告示,高價收購糧食,有願意出售的商鋪,厚賞賜。在糧價抬高了幾倍之後,突然之間,明國境內數十家統一名下的商鋪,紛紛開始售出糧食。
文子隱四人,在第一時間,派重兵把守這些商鋪,不準百姓購買。在談好價錢,付了貨款之後,士兵們開始去倉庫搬糧,店鋪門口把手的重兵也離開了。
這時候一則流言在明國境內傳播開來,‘明國這四位各立的皇上,為了一己之私開戰,現在明國已經出現糧荒了,而商鋪或是家有存糧的,都被軍隊給買走了。家中有點存糧的省著點吃,沒有存糧的就等死吧。’
這流言一出,明國的百姓們嘩然,再過了幾天之後,發現明國境內凡是賣糧的商鋪,齊齊關門。百姓們恐慌了,憤怒了,矛頭全都對準了軍隊,一場百姓對軍隊的爭斗開始了。
而始作俑者,楚靖瑤和成君宸此時已經到了楚國邊境,成國,楚國,羅國邊境,秘密集結的大軍,正在摩拳擦掌,就等一聲令下,全面對明國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