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君宸看著桌案上的明國地圖,現在明國的局勢已經亂的不能再亂了,先前潛伏進明國的成國大軍和楚國的北營,加上潛伏的冥域隱部人員,奪取的城池,有許多是在敵人的包圍之中,一旦防守不當,這些城池就會被奪回去。
「來人傳令,從羅國來的大軍,全速行進,將建州以西的州縣拿下;成國大軍繞道,去潤州支援司徒將軍,楚國大軍原定路線不變,直取明國京城。」成君宸面色冷峻,一口氣下完命令。
楚靖瑤轉頭看著成君宸,臉上,眼中全都是笑意,這樣的成君宸真的很迷人。
被火熱的目光注視著,成君宸轉頭,看到楚靖瑤慌亂的低下頭,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那個。」楚靖瑤低著頭,咳了一聲說︰「慕致遠已經率領大軍,從這里繞道,佔領明國東面的州縣,這樣等我們將明國的北方,西方,南方全部佔領之後,直奔岳州。」
成君宸的眉頭皺了起來,慕致遠的任務不可謂不重啊,明國東方多是海洋,慕致遠怎麼率領大軍,在不驚動文子隱他們的情況下,佔領他們後方的地盤?如果被文子隱他們覺察,慕致遠所率大軍,除了從海上撤退,貌似沒有其他的退路。還有楚國的將士們並不適合水戰吧?
「如果被察覺,他們從哪里撤退?」成君宸看著楚靖瑤,皺著眉問。
楚靖瑤的玉指往地圖上一點,笑盈盈的說︰「這里。」
成君宸一看,眉頭皺的更緊了,這里不是明國傳說中的死亡之林嗎?據說這里,根本就沒有人能夠通過,這不是胡鬧嗎?
「隱部的人花費了兩年的時間,在這里找到了一條比較安全的路,而且,楚國士兵的素質,已經不是往日了,我有信心。」楚靖瑤一臉自信的說道。
慕致遠率領的大軍,人數不多,只有五萬,但是這五萬人,是在楚國全部兵力中,挑選的單兵作戰最強的。慕致遠跟隨自己的時間最長,他絕對會完成這項任務。
成君宸驚訝的看著楚靖瑤,冥域隱部的人花費兩年時間,在這里找到一條比較安全的路?她早就想拿下明國?
「別這麼看我。」楚靖瑤低下頭看著地圖,無奈的說︰「在我下令繪制御武大陸全圖的時候,隱部的人就將這個俗稱‘死亡之林’的情況跟我說了。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踩出一條路來,說不定就能用上。」
其實楚靖瑤沒有說的是,當時,一听到這‘死亡之林’的時候,自己想親自進去探路的,結果遭到冥域上下全力反抗,楚義楚靖瑤什麼時間,一時興起,又想進去,所以才派人花費了兩年的時間,踩出一條比較安全的路。在探尋這條路的兩年時間里,花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也虧楚忠,楚烈,玉蓉,玉琴,玉蘭全力的支持。就是這樣,也損失了數十隱部的人。
成君宸搖搖頭,這算是誤打誤撞?
文子隱,梁思源,梁笑怡和十六撤到岳州的路上,可以用狼狽逃竄來形容。四人各存心思,手下人不和,身後還跟著追兵,十六那里想殺十六的那些人,還在尋找機會,時不時的就出來偷襲一下。
梁思源被太子太傅的那篇文章,弄得是心情煩躁,自從四人匯合之後,他就沒給十六一個好臉色。
十六自己也是惱火不已,本來都安排好了的,只等那些想殺自己的人回來,鐵定跑不了他們。誰知道,自己手下的人,竟然將這個消息給泄露出去了,那些人沒有一個回來的。不僅沒能殺了他們,反倒是這一路上,被他們騷擾的軍心都不穩了。
文子隱和梁笑怡就更不用說了,梁笑怡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文子隱,可是時機不對啊,所以,梁笑怡來了個眼不見為淨,一直呆在自己的大軍之中。
走了幾天,文子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這幾天不時的發生四方士兵爭斗的事情,加上十六那里留下的隱患,這還是撤退的路上,就開始自相殘殺了,文子隱真的懷疑,他們能不能順利的撤到岳州。
文子隱派人去請梁思源和十六,自己親自去請梁笑怡,如果派人去請梁笑怡,梁笑怡肯定不會來的。
梁笑怡手下的人不少,大約有十幾萬人,文子隱走到梁笑怡大軍駐扎的地方,眉頭緊皺,怎麼看,這些人也不像是打仗的,倒像是一群地痞流氓。
找到梁笑怡的時候,文子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中,梁笑怡一身華麗的錦緞龍袍,頭戴一頂黃金寶石打造而成華麗的龍冠,風情萬種,慵懶的半躺在軟榻上,底下坐著的將軍們,眼神炙熱,不時的掃向她那凹凸有致的身軀。這場面怎麼看,怎麼一個詭異。
看到文子隱,梁笑怡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著文子隱。
文子隱掃了一圈坐著的將軍們,看著梁笑怡,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溫柔的說︰「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就這一句話,坐著的將軍們,緩緩的站了起來,手按在刀柄上,滿是敵意的看著文子隱。
文子隱看也不看這些將軍,眼神溫柔的看著梁笑怡,梁笑怡心中一痛,就是這個眼神,當初自己就是被他這個眼神給欺騙了,梁笑怡的雙手在袖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胸口急促的起伏著。
片刻之後,梁笑怡坐直了身子,右手抬起揮了揮,將軍們深深的看了文子隱一眼,然後陸陸續續的走出去。
「有話趕緊說。」梁笑怡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文子隱看著梁笑怡,嘆了口氣,語氣憂傷的說︰「當初是我不對……」
「閉嘴,別跟我提當初。」梁笑怡怒聲大吼,雙眼冒火的看著文子隱,氣息急促。
他還有臉提當初?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梁笑怡這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切都是面前這個男人做的,梁笑怡咬牙切齒的看著文子隱。如果不是楚靖瑤大舉進犯明國,自己怎麼可能與這個男人一路同行?
「笑怡。」文子隱滿是柔情的喊著。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梁笑怡惡狠狠的說。
文子隱不說話,只是深情的看著梁笑怡,眼中有無奈,有疼惜,梁笑怡嗤笑一聲,疼惜?這個男人又想做什麼?又要用這種眼神來騙自己?
「我是周氏的後裔,我從懂事起,就被教導著,以回復周氏江山為己任,因此我每天都在殘酷的訓練中度過,我殺的第一個人是我的母親,因為我的父親說,成大事者,不能有婦人之仁。」
梁笑怡驚愕的看著文子隱,听著他無奈,悲戚的訴說。
「那年我七歲,我手中提著長刀,怎麼也下不了手,我的母親很疼我,我至今都記得她的表情,無奈,慈愛,悲涼,是她握著我的手,將長刀插入她的體內,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一句話。我當時只能呆愣的看著她,流著鮮血倒地,眼神慈愛的看著我。」文子隱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我的父親自始至終,都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看著我的眼神是那麼的失望。因為我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半年之後,我的女乃娘被帶到我的面前,父親將一把長刀扔在我面前,他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我。女乃娘流著淚哭泣著說︰‘讓我听父親的話,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拿起刀,閉著眼楮,猛砍女乃娘,等我睜開眼楮的時候,女乃娘已經氣絕身亡。父親對我露出了一個自我懂事以來第一個笑容。」
梁笑怡表情復雜的看著文子隱,他說的是真的?
「笑怡我不是想要那樣對你,我沒辦法,我要是再把你留在身邊,等待我們的只有,我親手了結你的性命。我一旦露出一丁點對你的關切,我父親留給我的人,會逼著我親手殺了你,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文子隱痛苦的雙手抱頭,低聲哀嚎著。
梁笑怡心情復雜的看著文子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這個男人給了自己美夢,又親手打碎。
「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梁笑怡的語氣,已經有一絲的軟和。
文子隱雙手抱著頭,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閃而過,低垂著頭,搖了搖。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文子隱起身走到梁笑怡的身邊,蹲子,握著她的雙手,眼中滿是柔情的注視著她。
「你認為我經歷了那麼多,我能好好的活下去?」梁笑怡嘲諷的看著文子隱,「你給我喂下秘藥,讓那麼多的男人。還把我扔進軍營,充當軍妓,你這是為了我好好活下去?」
梁笑怡尖銳的拔高了聲音,臉上眼中全都是嘲諷。那段日子,至今想起來,她都遍體生寒。
「如果我不這麼做,等待他們出手,笑怡,等著你的是無盡的折磨,他們對付人的手段,我,我。」文子隱打了個冷顫,滿臉的恐懼之色。
梁笑怡看著文子隱滿臉的恐懼,心里升起了疑問,是什麼能讓他這麼恐懼呢?
文子隱慌亂的站起來,急促的說︰「本來是想找你過去商量事情的,那個,我,我先走了。」
沒等梁笑怡說話,文子隱就急匆匆的跑了,梁笑怡看著文子隱的背影,心中的疑問更深了,他是在害怕?想了想,梁笑怡起身追著文子隱就跑去,她要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剛進文子隱大軍的駐扎地,梁笑怡就听到兩個人在那嘀嘀咕咕的,梁笑怡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走近那兩人,側著耳朵。
「快去找啊,主子多少年沒有犯病了,這次我看情況不大好。」
「這麼多年了,只要一提起那個鬼地方,主子就會犯病。可現在的問題是,為主子診治的醫師不在啊。」
「那怎麼辦?那個鬼地方,早晚有一天非毀了它不可,我們這些人那個沒有被扔進去,受到懲罰。」
「別說了,你一說我就渾身冰涼,動也動不了。」
「不說了,不說了,趕緊的派人去找醫師。」
梁笑怡听得滿頭霧水,朝著最大的營帳走去,遠遠的就看到營帳四周,防守嚴密,許多沒有穿盔甲的人,進進出出的。看到梁笑怡,守衛在營帳四周的人,只是掃了她一眼,就不去管她。
梁笑怡沒有阻攔的進了營帳,剛進去就听到一陣駭人的吼叫,像是陷入困境的野獸的吼叫,梁笑怡嚇了一跳。
「你別站在這擋路,沒看到都忙著呢。」一個人將梁笑怡推到一邊,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梁笑怡看著一堆人堵在營帳一側,臉上全都是焦急萬分的表情。
這時候一個年過半百,背著藥箱的老人,被人拖著進來。
「醫師來,都趕緊的讓開。」
堵在營帳一側的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別讓人進來打擾。」醫師丟下這一句話,就走了進去。
吼叫聲,還有東西碎裂,摔到地上的聲音,梁笑怡很想進去看看到底怎麼了,可是雙腿動也動不了。
里面,文子隱坐在床上,漫不經心的問︰「她來了?」
「是的,主子。」醫師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恭敬的回答。
文子隱和醫師,就那麼坐著,看著另外兩個人,一個抻著脖子吼叫,一個在那不時的砸著東西。
「主子。」醫師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吧?」文子隱笑著問,看著醫師點頭,這才說︰「梁笑怡那里好歹有十幾萬人,不管這些人的戰力如何,讓這十幾萬人站在那里,楚靖瑤殺也要殺上一段時間吧?其實我想要的是十六手下的大軍。」
想要十六手下的大軍,就得先擺平梁笑怡,要不然中途,這個女人一搗亂,那可就不好了。
「主子英明。」軍醫拱手贊道。
「一會出去,你知道該怎麼說吧?」文子隱笑著問。
「屬下知道。」
梁笑怡沒有等到軍醫出來,就走了,渾渾噩噩的,她的腦中很混亂。還沒有走出文子隱大軍駐扎地,就遇到了梁思源和十六。
看著魂不守舍的梁笑怡,梁思源冷冷的說︰「來的倒是挺早的。」
看著梁思源,梁笑怡眼神慌亂,掩飾般的說︰「我,我離得比較近。」
「走吧,看看文子隱到底有什麼事情商量。」十六把玩著玉扇,說完就往主帳中走去。
梁思源沒有再看梁笑怡,緊隨其後。
梁笑怡看著兩人的背影,猶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見到三人,主帳中的人都退了出去,有人給三人上了茶。文子隱臉色蒼白,被兩個人扶著走了出來。
梁思源納悶的看著文子隱,這家伙怎麼了?
十六似笑非笑的看著文子隱,眼神犀利的看著他。
梁笑怡慌張的看了文子隱一眼,又趕緊的低下了頭。
四個人各懷鬼胎,一時之間,大帳中,落針可聞。
「最近幾日的事情,三位都知道了,你們是怎麼想的?」文子隱虛弱的說道。
梁思源和十六同時皺眉,梁笑怡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看來要下嚴令,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士兵之間起摩擦,無辜增添傷亡,與我們不利。」十六想了想,開口說。
「士兵之間摩擦還好解決,你手下那些叛亂的人,一路之上可是沒少搗亂。」梁思源看著十六,嘲諷的說道。
「 ,那也比見到你地皇大旗,百姓就落荒而逃,好吧?」十六不甘示弱的說道。
「你……」
「好了,現在是在說,我們手下士兵起摩擦的事情,別把話題扯遠了。」梁笑怡不耐煩的說。
梁思源和十六,同時冷哼一聲,轉頭不看對方。
文子隱剛要開口說話,就被一陣急促的銅鑼聲給打斷了。文子隱,梁思源,梁笑怡和十六,臉色一變,同時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四人大軍駐扎地,已經火光沖天,梁思源,梁笑怡和十六,招呼也不跟文子隱打一聲,急匆匆的就往各自的駐扎地跑去。
「這是怎麼回事?」文子隱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問。
「回主子,據說是一隊穿著奇怪的人干的。」一個侍衛裝扮的人,趕緊回答。
穿著奇怪?文子隱想了想,大聲下令,「命令全軍趕緊開拔。」
文子隱這邊一慌亂的大軍開拔,梁思源,梁笑怡和十六,這邊也趕緊的下令,大軍開拔。
距離文子隱四人駐扎地,不遠處。
「他們膽子怎麼這麼小?不就是燒了他們幾個帳篷嗎?」一個身穿綠色開襟上衣,直筒褲子的人,鄙夷的說道。
臨近樹上傳來一聲輕笑,「這樣不是正好,吳將軍讓咱們跟著,隨時給他們添點亂子,反正是不能讓他們消停了。」
「下來了,咱們繞到他們前面再休息。」樹下有人招呼著。
文子隱四人帶著大軍,急行了近百里,派人去打探,沒有發現有敵人跟隨,這才下令休整。
梁思源惱火沖著文子隱吼道︰「你干嘛那麼急著下令大軍開拔?」
這匆忙開拔,丟下了多少的輜重,得費多長時間才能備齊。
十六和梁笑怡也臉上陰郁的看著文子隱,不滿之意很明顯。
文子隱咬牙,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偷襲的人穿著奇怪,你就沒有感到不對勁?」
梁思源,梁笑怡,十六三人愣住了,什麼意思?
「除了楚靖瑤,你還能想到誰?」文子隱恨恨的問。
梁思源,梁笑怡和十六,臉色同時一沉。楚靖瑤,這可能嗎?她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追到他們身後了呢?
「別忘了楚靖瑤手下的冥域,那些人,是我們這些士兵們能抵抗的?」文子隱無力的說道。
一群蠢貨,難道要等到偷襲的人,用上楚國那個神秘武器?到時候,多少人都不夠他們殺的。不跑,不跑等著全軍覆沒?文子隱揉揉額頭,心里暗想︰不行,得趕緊的將指揮權抓到手里,要不然,不等于楚靖瑤的大軍對上,這些人就得被這三個蠢貨給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