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道黑白相間的人影,從岳州城四處,幾個起落,就到了場中央。十六和梁笑怡手下的將士們,張大了嘴吧,目瞪口呆的看著從自己頭頂上飛過去的人影。
這幾十個人,一落地,二話不說,有十幾個人赤手空拳攻向,那十幾個黑衣蒙面的人。剩下的人則是,站的筆直,面無表情的看著場中的打斗。
文子隱前進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解除危險的梁笑怡和十六,則是快速的退到了士兵後。畢竟他們兩人的內功修為太低,無論是那些黑衣蒙面的人,還是後來這些身穿,黑白相間長袍的人,都可以在瞬間殺了他們。
退到士兵後的十六和梁笑怡,就著火光,打量那些身穿黑白相間長袍的人。這些人的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就有二十幾歲,他們身上沒有帶任何的武器,不過,那黑白相間長袍上,衣領和袖口,胸前,都是用銀線繡的,那是狼?在夜色,火光下泛著點點的銀光。
這些人是什麼來頭?誰這麼大手筆,竟然給屬下穿用銀絲繡的衣服?而且這衣服的材質,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布料。
文子隱心里則是大駭,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赤手空拳的,跟自己的人對打,看他們根本就是應付的輕松自如,難道這御武大陸上,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勢力存在?這十幾個人,可是自己最後的依仗了,這十幾個人,可是從數萬人中經過殘酷廝殺才選擇出來的。
每一個皇室都有自己的暗衛,而這十幾個人,就是周氏的暗衛。雖然周氏滅亡,但是當時有一部分暗衛,守護在周氏子孫的身邊。一代一代,周氏暗衛的職責早已經變了,如果不是所護衛的對象,有生命危險,他們是不會出現。他們平時會隱身在護衛對象所在地,或是民夫,或是工匠,或是其他裝扮。
今夜,十六,梁思源,梁笑怡三人里應外合,攻進岳州城,這十幾個人就一直在暗中關注著文子隱。在確定他們不出手,文子隱就會喪命的情況下,他們這才挾持了十六和梁笑怡,準備將文子隱救出去。卻不曾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然還有另外一批人隱藏在暗處。而且,如果不是這些人,主動出現,他們一點都不會發現。
與對方對上手,這十幾個暗衛心中更是震驚,赤手空拳,就能輕松的應付,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怪胎。他們身上明明就沒有一絲的殺氣,而且他們的招式簡單直接,每一招花哨,每一招都可以置人于死地。
「玩夠了沒?你們打算讓老頭子等多久?」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除了那些穿著黑白相間長袍的人,包括正在交手的黑衣蒙面人們,所有人都在找說話的人,因為這聲音,竟然不是從一個方向傳來的,好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這到底是什麼人?這人的內功修為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前輩,不知晚輩可有得罪之處?」文子隱高聲詢問。
「我說你們也別站著了,那三個人都不是好東西,你們隨便玩玩吧。」蒼老的聲音淡淡的說。
話落,筆直站著的,那些穿著黑白相間長袍的人,紛紛動了,靠近他們的士兵們,隨著他們身體快速的移動,一個個全都倒地身亡。而那些與黑衣蒙面人交手的,此時雙手中,各自握著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那十幾個黑衣蒙面的人,此時才發現,剛剛對方根本就是在試探他們的實力。
場面一下混亂起來的,如果有細心的人,肯定會發現,那些穿著黑白相間長袍的人,他們每一次出手的目標,最小的也是個小隊長。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好了小子們,咱們走了,跟這些人玩沒勁。」
隨著話落,穿著黑白相間長袍的人,幾個起落,瞬間就消失在夜色中。而那個一直沒有出現,只是開口說話的人,壓根連人家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那些人走的極快,如果不是地上留下的尸體,感覺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十六和梁笑怡迷糊了,這些人到底是來幫他們的?還是幫文子隱的?
趁著十六和梁笑怡迷糊的時候,剩下那六個沒死的黑衣蒙面人,足下一點,身體騰空,飛向文子隱的同時,手中的長刀,將騎在馬上的人給砍了,落到文子隱面前,六人將文子隱和他剩下不到二十個人,紛紛扔到了沒有人的馬上。
「別放跑了他們。」十六先反應過來,大喝道。
而這時候已經晚了,那六個黑衣蒙面人的速度極快,已經開始護著文子隱這些人,往城門外沖了。
「快,關閉城門。」梁笑怡拔高了嗓音,大聲的尖叫。
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了文子隱這些人,文子隱這些人騎在馬上,簡直就是在挪動,一邊廝殺著,一點點的往城門挪動。隨著距離城門越來越近,文子隱身邊的本身就那二十幾個人,已經剩下了不到十個,而剩下的那六個黑衣蒙面的人,也已經渾身傷痕累累。
眼看有人要關閉城門,文子隱急了,不要命的斬殺著,擋著自己路的人,而那六個黑衣蒙面的人,也看到了,手上的攻擊越發的凌厲,一個黑衣蒙面的人,身體騰空,踩著擋路的那些人,沖到了城門,手起刀落,關閉城門的士兵,腦袋就跟身體分家了,咕嚕嚕的滿地亂滾。
面對文子隱這些不要命的人,阻擋文子隱等人的士兵們,開始有人往後縮了,而就在他們這一縮的時候,剩下的五個黑衣蒙面人,顧不上護著文子隱,一起沖到了文子隱的馬前,殺開一條血路。
十六和梁笑怡眼睜睜的看著文子隱,帶著那十幾個人,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氣的臉色鐵青。而當他們從憤怒中回過神來,開始點查今晚的損失時,這才發現,圍殺文子隱,都沒有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人,損失的多。
那些人好像是專門盯著官職高的人殺,就他們那麼一會的功夫,竟然損失大小將軍過半。那些人把他們兩個解救出來,又殺了他們這麼多的將領,他們是來幫自己的?還是來害自己的?十六和梁笑怡滿頭霧水的看著對方。
梁思源帶著自己的人,出了岳州就往定州急行軍。他想盡快回到定州,今天,看到文子隱,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
楚靖瑤攻下明國,是遲早的事情,而自己真的沒有那個能力抵抗。看到文子隱的下場,梁思源不想再跟十六和梁笑怡有交集,定州那是他唯一的容身之處了,也是他最終的歸宿了。他要回定州,安排好這些將士們,這是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大家休息一下,我們就啟程回定州,回去之後,大家再好好的歇息。」梁思源溫和的對將士們說。
「是,陛下。」
將士們對于梁思源這突來溫和的口吻,有些詫異,但是都沒有說什麼,低頭啃著干糧。
梁思源眼眶濕潤了,心里酸澀,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站起來,往一旁走去。
文子隱狼狽逃出岳州城,看著身邊只剩下不到十人,心中悲憤不已,自己從未有過如此失敗,狼狽的時候。
「梁笑怡,十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文子隱滿身滿臉鮮血,雙眼猩紅,仿佛是那地獄深淵的惡魔一般。
「您還是跟我們回去見首領吧。」一個黑衣蒙面的男人,語調冷淡的說。
文子隱看著說話的人,閉上眼楮,點點頭。
急促的馬蹄聲,遠遠的傳來,點點的火把的亮光,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
「主上有令,全力捉拿文子隱,死活不論。」
「快追,他們跑不遠。」
「快走。」一個黑衣蒙面人,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一掌拍在了文子隱的坐騎上。
馬兒嘶鳴一聲,瞬間就躥了出去。
「愣著干什麼,趕緊追你們主子,我們稍微趕到。」
看著跟隨文子隱剩下不到的十個人,黑衣蒙面人冷聲呵斥。
反應過來的人,策馬狂奔,追趕已經消失在視線的文子隱。看著已經跑出好遠的人,剩下的六個黑衣蒙面人,彼此對視一眼,多年來的默契,不用言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在追兵映入眼簾的時候,六個黑衣蒙面人,站成了一排,目光冷冷的注視著,越來越近的追兵。幾乎同時,六人身體騰空而起,沖著最先追上來的幾人,飛了過去,凌空劈下一掌,將馬上的人劈下馬,而後,身體落在馬上,一抖韁繩,六個黑衣蒙面的人,齊齊躥了出去。
直到跑出好遠,後面傳來追兵的怒罵聲,和馬兒的嘶鳴聲,身後的追兵緊追不舍,一場追逐在黑夜里展開。
岳州城,府衙。
「可惡,那些人到底想干什麼?救下我們,又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到底是敵是友?」梁笑怡揮著馬鞭,凡是能被她觸及的地方,必定是一片狼藉,瓷器碎了一地,桌椅被她踹的滿屋倒地。
可惡,就差一點點時間,她就能殺了文子隱了,都怪那些黑衣蒙面人,要不是他們出來攪合,現在文子隱已經是她的階下囚了。
「那些黑衣蒙面人,像是來救文子隱的,可是後來那一批人。」十六沉吟了一聲,嚴肅的說︰「他們既不是來幫我們的,也不是幫文子隱的,倒像是來攪局的。」
可是,到底是誰,能培養出這麼多勢力強悍的人呢?即使自己手下,父親留下來的那些人,也不敢跟他們相提並論。
「對了,你皇兄怎麼會突然就走了呢?」十六看著梁笑怡,問出了憋在心里一晚上的疑惑。
「我怎麼知道。」梁笑怡不耐煩的說。
「你說,那些人會不會是你皇兄的人?」十六看著梁笑怡,認真的問。
梁笑怡一愣,隨即搖頭說︰「這不可能,我皇兄手下怎麼會有那麼厲害的人,要是那些人真的是他手下的人,他會跟我們一起退到岳州這邊來?」
「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皇兄當時到了岳州的第二天,就跟我們分開了,自行帶兵去了定州,你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十六還是不相信。
這梁思源今晚的所作所為,很不正常啊,跟他一路走來,他什麼性格,自己還是能多少了解一點的。按理說,他絕對不會放過今晚這個機會的,可是今晚他竟然在文子隱窮途末路的時候,竟然帶著自己的人離開。到底是為什麼呢?
「你是說,我皇兄今晚是故意現行?然後讓這些人出來。」梁笑怡說不下去了。
可能嗎?要是皇兄手下真有這麼厲害的一批人,他可能放棄潤州以南的勢力?
「很有可能。」十六臉色凝重的說︰「你想想,你皇兄帶人走了不久,這些人就出現了,而且這些人,對我們的人和文子隱的人,都沒有手下留情。」
「我還是不相信是皇兄的人。」梁笑怡搖頭說︰「會不會是楚靖瑤的人?」
「 ,你還真看得起楚靖瑤,她是聖者聯盟少盟主,冥域的冥皇,楚國的皇太女,成國的皇後,鬼界鬼王的王後,這些還少嗎?要是這些人真的是她的人,那楚靖瑤就太可怕了。」十六說著,心里也開始不確定了,難道這些人真的是楚靖瑤的人?
梁笑怡想了想,點頭說︰「你說的也對,楚靖瑤現在的勢力,已經足以顛覆御武大陸了,她沒有必要再去弄出這麼一批人來。」
可是,梁笑怡和十六忘記了,楚靖瑤從來都不是按理出牌的人,她手上的勢力,可都是一點點才顯露出來的。
岳州城外五十里。
「呵呵,小子們干的不錯,接下來,你們聯絡冥域的人,密切注意文子隱,無比把他跟那些黑衣蒙面的人,最終的落腳點搞清楚。至于這岳州城嘛。」雲青山嘿嘿一笑。「那個十六身邊,還有許多他父親遺留下來的人,那些人聯合在一起,可不亞于一支數萬人的軍隊,小子們,老頭子我不管你們怎麼做,只要能殺了他們就成。」
這些人正是,雲青山給楚靖瑤訓練的那批人,本來這些人和雲青山都是在暗中保護楚靖瑤的。在不久前,楚靖瑤跟雲老商量了一下,讓雲老帶著這些人,趕到岳州,盡力消耗,文子隱等四人的實力。讓他們無暇去對付,他們後方的慕致遠。
「是,雲老。」
雲青山背負雙手,看著越州的方向,那丫頭,現在是不是已經攻下了越州了?三路大軍會和之後,就會趕赴岳州,在那丫頭來之前,自己要帶著這些人,盡可能的消耗掉,十六和文子隱的實力,不能給他們翻身的機會。
九月初,明國西方,南方,北方,盡數歸順,西北南三路大軍,在越州城會和。三路大軍,全部駐扎在越州城外,站在城牆上,放眼看去,密密麻麻全都是綠色的帳篷,紅色,黃色,黑色旗幟,隨風飄揚。
高高的點將台上,楚靖瑤和成君宸坐在上面,看著下面,精神抖擻,衣甲鮮明,手持各種兵器的三路大軍。
將軍們站在最前,崇敬的看著高台上的一身白色銀絲繡鳳凰圖案,腰間白玉腰帶束身,三千發絲隨意挽起,一只白玉簪子束發,絕美的臉上帶著微笑的楚靖瑤,一身黑色金絲繡五爪金龍圖案,腰間紅玉瓖金腰帶束身,烏黑發絲一頂金冠固發,冷峻的臉孔,嘴角微微勾起的成君宸。
「參見成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太女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萬將士的拜賀聲,震耳發聵,盔甲隨著跪拜,發出的脆響,統一的動作。楚靖瑤拉著成君宸站起來,看著密密麻麻跪著的大軍,心情有些激動。
「諸位辛苦了。」楚靖瑤微笑著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進了百萬將士的耳中。
一句辛苦了,下面的將士們眼圈紅了。
「呵呵。」成君宸低笑著說︰「朕與皇後,今夜設宴款待諸位,待凱旋回京之後,再為諸位設慶功宴。都起來吧。」
「謝陛下,謝殿下。」
當晚,越州城外篝火燃起,照亮了半邊天,烤肉的香氣,都飄進了越州城內,成車的好酒,在白天的時候,就運送到了城外。楚靖瑤和成君宸混在將士們中間,與他們開懷暢飲。
天快亮的時候,暈暈乎乎的楚靖瑤,被成君宸抱回了主帳。
「成君宸。」楚靖瑤低聲喚著。
「恩?」成君宸應了一聲。
「听到他們說的了嗎?」楚靖瑤溫順的,任由成君宸將她放進浴桶中,醉眼朦朧的看著成君宸,低落的說︰「許多士兵說,他們的同鄉再也回不去了,我是不是做錯了?」
為了一己之私,發動戰爭,讓這麼多將士喪命異鄉。想著今晚,喝醉了的士兵們流淚的樣子,楚靖瑤的心里悶悶的。
成君宸給她洗頭發的手,頓了頓,柔聲說︰「瞎想什麼呢,四國並立,一直都有摩擦,天下一統是早晚的事情,現在的傷亡,是為了以後的繁華盛世,你不必自責。」
「繁華盛世啊。」楚靖瑤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