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鐵公雞開著小奇瑞去找王偉,王偉正在剛買來的小轎車上綁著花圈,鐵公雞問王偉:「咱表舅得的是啥病啊?」王偉道:「食道癌晚期。」鐵公雞道:「這種病很難醫治,而且很快就會擴散,俗話說,吃麥不吃豆,也就是說,一旦得上食道癌這種絕病,能吃上麥,是吃不上豆的。」王偉道:「這樣也好,省得活著死受罪。」鐵公雞問王偉:「晌午管飯不管?」王偉說:「咋能不管飯呢,己經在國際飯店定了十桌酒席,也算是對客人們的答謝吧。你要是想參加告別儀式,這會兒去買幅挽聯和一掛鞭炮,全當湊個熱鬧。」鐵公雞道:「時間來不及了,我看東西就不用買了,你表舅也是我表舅,我去了多哭起聲哪都有了。再說了,活著不孝,死了胡鬧,咱就省點吧。」王偉道:「那就算了吧,表舅是不會和你爭競的。咱們趕快到西崗賓儀倌,幫助安排安排喪事去。」郭華是個實在人,這會兒正在為吊孝的人們發著白布,見鐵公雞走來,便招乎道:「鐵公雞,我去招乎招乎客人,替我發發白布。」鐵公雞說:「你去吧,這份活兒我替你干了。」鐵公雞是個見錢眼開的人,看見別人的東西就手癢。還經常振振有詞地說,現今是十人九個貪,剩下那個人是沒有機會兒,遇到機會兒,他也會順手牽羊的。這會兒鐵公雞正掌管著一捆白亮亮的優質棉布,恨不得全部搬回家去。他便一連撕下七八塊,飛快地掖進懷里,真到塞得像個孕婦似的典著肚子,才不得不停下手來。郭華轉來後,鐵公雞捂著肚子說:「郭華,我要拉肚子,去車上拿手紙,你就‘官復原職’吧。」這山望著那山高。鐵公雞鑽進車,掏出白布裝到小紙箱里,看看沒有裝滿,又跑到郭華跟前說:「剛才來了六個領導不好張口要布,我給他們送過去得了。其是這東西誰也不稀罕,關鍵是咱們這里有這個風俗,要是忘了給人家,不顯得主家太小氣了嘛!」郭華二話沒說,哧哧啦啦撕下六塊白布遞給了鐵公雞。就這樣,鐵公雞指山賣磨,先後又將十幾塊白布歸為己有。追悼會馬上就要開始,鐵公雞還在轉來轉去地瞅著罕點。郭華在他上踢了一腳說!:追悼會就要開始了,你龜孫還亂跑啥哩?裝也得裝像點兒,門口的紙箱里有白花,快去拿一個戴上。」鐵公雞跑到禮堂門口,從紙箱里拿出一朵小白花戴在上衣口袋上。看看沒人,順手又抓了一把小白花塞進褲子布兜中。剛走兩步覺得不過隱,返身搬起紙箱,往車內倒去。抬頭看見牆上掛著十幾幅挽聯,挽聯旁靠一堆花圈,又順手扯下幾幅挽聯裹著兩個花圈往車的後備箱里塞,由于小奇瑞後備箱又窄又小,塞了幾次也沒塞進去,急得他跺跺腳說:「要知道有這麼多罕點,我何不借輛大‘東風’來!」鐵公雞後悔車小之時,追悼會已經結束了。郭華隨人們從禮堂里往外走著,鐵公雞一個箭步躥了上去,抓著郭華的手腕說:「听說來的車都封有封子,我的封子呢?」郭華說:「別慌。等我送完客人再給你。」鐵公雞抓著郭華的手不放,死纏硬磨地說:「早點給我算了。一會兒你要是忘了,我總不能攆著你要吧!反正這錢又不是你的,你心疼個啥啊?」郭華氣得火冒三丈,從皮包里模出一個白紙包,甩給鐵公雞,忙著送客人去了。鐵公雞跑到自己車旁,急不可奈地打開「封子」,正要看看里面裝有多少錢,王偉從背後拍了他一巴掌說:「快走啊,回國際飯店安排酒席去。」鐵公雞轉身問王偉:「你表舅家給你封子沒有?這家義真夠大方了,給我封了一千塊呢!」「不可能!」王偉掏出自己的封子,正要打開查看,鐵公雞一把搶在手里,鑽進車內,開車而去。鐵公雞在國際飯店吃飽渴足回到家,把一天的收獲品,一件一件往屋里搬。公雞媽說:「你龜孫真是鬼迷心竅了,咋會連孝布、白花、挽聯、花圈也往家拿?」鐵公雞道:「媽,拾根針總比掉捆線強吧!物有所用,是東西都會有用處的,這些東西指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場了!」真是芝麻掉進針眼里,在巧也不過了。第三天半夜里,鐵公雞居住的小區里一個老太大去世了。鐵公雞自告奮勇去給人家采購東西,除了使些回扣外,還把自己那些孝布等物品充數換成現金了。順手牽羊是鐵公雞的拿手好戲,並且活兒經常做的干干淨淨,絲毫不留破綻。他所「牽」的物件基本上都是熟人的,內容很廣泛,小到一支煙一管牙膏,大到一件衣帽和一箱水酒,這並不是偷,跟小偷絕對是兩碼事兒,而是由他的生活習慣所決定的。一是懶,懶得不想自己去買。二是摳,怕自己去多花錢。三是玩,與哥們兒去逗樂。因此,凡是朋友們不見了東西,第一句話總是問,鐵公雞來過沒有?在鐵公雞的朋友熟人圈內流傳著這樣一句j ng言,「防火防盜防賊,難防鐵公雞」。所以,每當鐵公雞來訪之時,大家總是把桌子上好吃的、好看的、好用的全都鎖進了抽屜和櫃子里,就像抗r 戰爭時期對付鬼子的「堅壁清野」政策似的。且說有一天,王偉正在辦公室里打印著稿件,兒子給他打電話鬧著要吃巧克力、夾心糖和棒棒糖。王偉千哄萬哄哄著了孩子的哭聲,拿了兩張購物券,跑到量飯買了一大包水果糖。回的路上感到痔瘡犯了毛病,又順便到藥店又買了兩盒「痔瘡拴,順手塞進了糖包里。剛回到辦公室,忽覺肚子不舒服,把糖包放在辦公桌上就向衛生間跑去。恰在這時,鐵公雞來找王偉,一看屋里沒人,唯有皮包、糖果放在辦公桌上。就順手剝了個巧克力放進嘴里,又從皮倉里翻出一張購物券往自己兜里一裝,坐在了王偉的辦公椅上。忽听王偉咳嗽著走來,忙抓了兩把糖果裝進口袋,又把皮包放回了原樣……王偉見鐵公雞不期而至,先撿查了一下辦公用品,又問鐵公雞:「雞娃兒,沒拿我的東西吧?」鐵公雞賭咒發誓道:「誰拿你一塊糖,叫誰出門撞火車踫死。」王偉半信半疑,急著回家給孩子送糖果,鐵公雞也就借機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