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盯著小家伙忽然煞白的小臉,緊張得伸出手覆上他冰涼的額頭,語氣顫抖著,「濤濤,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了?藥媽咪已經買了,對不起,媽咪害你今天被老師批評了嗎?」
寧寧搖搖頭,額角已經有冷汗沁出,強撐著最後的理智,不想讓媽咪擔心,嘴角用力抿出一抹微笑的弧度,「媽咪,我想看看那藥長什麼樣子,你拿給我看看好不好……」
星空微微一愣,從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背包里取出剛買的藥瓶,放到寧寧的小掌心里,一觸踫到小家伙的肌膚,才知道他整個掌心里都沁著冷汗,黛眉驟然蹙緊,整顆心都沉下來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升騰,喉嚨一緊,緊張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寧寧小手緊緊捏著藥瓶,勉強瞠起眼眸,可是眼前的媽咪還是越來越模糊了……
用力的攥了攥小拳頭,寧寧憑借著最後的意志支開媽咪,語氣微弱,卻又堅定︰
「媽咪,隔壁的王女乃女乃剛才送了我們一包女乃粉,我放在廚房的櫃子里。你現在去泡一杯給我喝好不好?嗯,要熱熱的,燙燙的才好喝……」
星空听著小家伙的要求,眼角顫抖著,點點頭,「好,媽咪這就去給你泡。」
說完,她忽然伸手攬過寧寧小小的身子,緊緊貼在懷里,發現小家伙整個身子都在發顫,雙手越發用力的抱緊他,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他一般。
寧寧小腦袋貪戀的往媽咪懷里鑽——哇!媽咪的懷抱好溫暖啊!真想一輩子這麼被媽咪抱著……
可是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寧寧,再不吃藥,他以後就再也不能被媽咪這樣抱著了!
用盡全身的力氣,寧寧才掙開了媽咪的懷抱,泛白的嘴角一點一點啟開,「媽咪,我好想喝牛女乃喔……」
星空盯著小家伙蒼白的臉色,心口一陣陣的緊縮,許多疑慮泛上心頭,卻還是決定先滿足了小家伙的要求︰
「媽咪這就去給你沖,你乖乖在這等著媽咪,別亂跑。」
寧寧乖巧的點頭,為了不讓媽咪察覺到他的異樣,他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才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來。
待到媽咪轉過身子,進入了廚房,寧寧繃緊的小身子像是忽然被抽干了一般,虛軟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憑借著最後一絲意識,寧寧伸手擰開了手里的藥瓶,像以往無數次發病一樣,熟練的取出兩顆藥丸,放入了口中,用力的一咽。
沒有水來送,藥丸卡在了喉嚨口,寧寧伸出小手,慢慢的覆上自己的喉嚨處,由上往下慢慢的順著方向把藥丸送入喉嚨里……
寧寧計算好了時間,當媽咪煮好了開水,泡好了牛女乃,十分鐘已經過去了。
而這十分鐘,已經足夠他吃下藥丸並迅速恢復過來了。
待到星空端出了熱騰騰的牛女乃,寧寧臉色早已經恢復了過來,額頭沁出的冷汗也被他用手抹干了。
寧寧坐在小板凳上,晶亮的眼眸看著媽咪端著牛女乃一路走來,開始泛起血色的唇角微微挑開來,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精靈。
「媽咪媽咪,辛苦你了喔……」
星空一顆心還懸著,剛才泡牛女乃的時候,她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連最壞的念頭也有過。現在忽然看到小家伙又恢復了正常的模樣,眼眶止不住一紅,加快了腳步,三兩步來到寧寧身邊,放下滾燙的牛女乃,蹲子,望著小家伙的眼楮,手掌顫抖著覆上他的小臉蛋。
「濤濤,你告訴媽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媽咪這就帶你去看醫生……」
寧寧一听媽咪到要帶他去看醫生,鼻子用力的皺了皺,「媽咪,我不要去醫院啦。醫院沒有媽咪可以抱,我不要去啦,我要留在這里讓媽咪抱抱……」
「可是你剛才……你剛才嚇死媽咪了!」星空越想越害怕,用力抱住小家伙的腦袋,揉著他細細軟軟的發,生怕下一秒就要失去他。
「哎呦!媽咪,你這麼膽小是不行的!以後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保護你,你要怎麼辦啊……」
寧寧嘆口氣,慢慢垂下了眼眸,黯淡的眸底倏然滑過一抹哀傷——哎,要是以後不小心死掉了,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笨小孩他能保護好媽咪嗎?不行,寧寧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到那個笨小孩好好教導他才行,可是,要怎麼樣才能見到那個笨小孩呢……
★
另一邊。
濤濤坐在拉風的蘭博基尼上,左蹦蹦右跳跳,長這麼大,他坐過最好的車就是馬路上的計程車,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車子。
「超人爸爸,這輛車也是你從外太空帶回來的嗎?長得好像很怪胎耶……不過這門要怎麼打開啊!可以用腳踹嗎?」
濤濤小腦袋歪斜著腦袋,趁著沈玉寒專心開車的空檔,伸出又胖又短的小腳丫,鞋也不月兌,一個用力,清晰的小腳印印在了價值上百萬的車門上。
沈玉寒察覺到小家伙的舉動,嚇得趕緊按下了中央控鎖。
小狗腿子力道還真大,萬一被他踹開了門,車壞了事小,他受了傷就大件事啊!他拿什麼去賠一個兒子給沈南弦?!
無奈的撫額,沈玉寒掃了一眼濤濤無辜的水汪汪大眼楮,低低命令道,「不許踹門!」
「為什麼啊?門不就是用來踹的嗎?」濤濤只記得家里那扇老門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他每一次開門,都要死命用腳踹才能打開。
「門是用手打開的!小狗腿,誰這樣教你的?」沈玉寒目不斜視的專心開車。
「是媽咪教我的,媽咪說我的手雖然長得很肥,可是手的力氣卻沒有腳的力氣大,所以當遇到打不開的東西時,就伸出自己的腳去踹就可以了。」
濤濤認真的說著,薄薄的嘴角勾出幸福的弧度,「爸爸,你說我媽咪是不是很聰明呢,我忽然好想媽咪喔……」
沈玉寒濃眉蹙了蹙,雖然不想打擊孩子,但是還是必須告訴他事實,「寧寧,你是沒有媽咪的。而且你別老叫我爸爸,我是你二叔,你老爸都沒有告訴你這些嗎?沈南弦到底在搞些什麼啊……」
濤濤听著爸爸的話,小嘴憋了憋,像是忽然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肥肥的身子「砰」一聲忽然撞到沈玉寒的身上,手臂順勢環住了他的腰,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流下來了——
「爸爸爸爸,你為什麼一直不肯承認你就是我爸爸,我都說了我不會把你是外太空人的身份告訴別人的。嗚嗚……我就見你這最後一面,以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呢……你不承認以後見不到我了你一定會後悔的……嗚嗚……」
沈玉寒听著小家伙抽泣的聲音,溫溫的淚水一滴一滴打在他高檔的襯衫上,浸透在他的肌膚紋理上,卻感覺像是冰扎一般刺骨。
濃眉蹙了蹙,沈玉寒單手掌著方向盤,騰出另一只手輕輕揉著小家伙的腦袋。
他不知道小佷兒這兩天是怎麼了,可是看到他流眼淚,那種感覺竟比拿刀刺入自己的骨頭里還有痛。這樣的痛從來沒有過,卻很清晰的存在著。連沈玉寒自己也開始搞不懂這到底是為什麼了。
一直到後來,他才明白小狗腿的話.
原來,這就是人們常常說的骨肉連心,可是那個時候小狗腿卻已經不在自己身旁了。
沈玉寒掌著方向盤的大手用力的攥了攥,語氣卻柔的可以滴出水來,「寧寧你別哭,爸爸錯了,爸爸以後再也不說那樣的話了。你別哭好不好?你一哭我的心都亂了,爸爸現在就帶你去泡那個村口的誰誰誰……好不好?」
「小如妹妹啦!爸爸你記性好差!」
一提到小如妹妹,濤濤立即生龍活虎的活了過來,一張布滿淚痕的臉隨即幻變成一張明亮的笑臉,樂呵呵的對著沈玉寒笑著。
小孩子的情緒總是變化得快,沈玉寒見他終于露出了笑臉,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朝上勾起,心里所有的陰霾隨即驅散開來。
「待會要是見不到人家可不許哭鼻子!」
沈玉寒真怕小家伙又哭。他發現只要小家伙一哭,他整顆心都要跟著抖三抖。這感覺,真特麼詭異了去了……
「爸爸,我算好日子了啦,小如妹妹每個星期五晚上都會和她媽媽一起去公園劃船。今天剛好是星期五,所以這個時候去公園一定可以遇到小如妹妹的啦!」
說話間,濤濤忽然垂下了小腦袋,小嘴扁了扁,有點難過的開口道,「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小如妹妹好像不是很喜歡和我玩,她媽媽也不喜歡讓小如妹妹和我玩!」濤濤說完,耷拉著肥墩墩的腦袋,水汪汪的大眼楮似是要滴出水珠一般。
「呃……小如妹妹是你學校的同學?」
濤濤點了點頭,一想到小如妹妹對他的冷淡,他開始失落落的玩起了自己的手指甲。
沈玉寒剛剛從國外回來,壓根不知道小佷兒在學校有哪些朋友,所以也沒有多疑。
只是實在是看不下去他泫然欲泣的小臉,沈玉寒自信的拍著胸脯向小家伙保證︰
「放心吧!不就是哄女孩子嗎?老爸幫你!待會連她媽咪也一起給你收服了!」
「爸爸,你說的是真的嗎?可是我們班里想追小如妹妹的人很多耶!」
雖然有爸爸幫忙,但是濤濤還是覺得自己機會渺茫。
「狗腿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老爸出馬,什麼女人搞不定?」
一個急速轉彎,沈玉寒吁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桃花眼兒一轉,車子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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