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但沈家大院此時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因為小小姐不見了,大房中彌漫著一片緊張氣氛。
沈重先是派了兩個小廝前去州衙報官,又安慰了馬芳一番,等他心情平復下來之後,才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向沈重講述了一遍。
「被兩個騎馬的人劫走了?」听完馬芳斷斷續續地敘述,沈重眉頭緊鎖,目光閃爍,在腦中飛速地思考著。
這兩人劫走玉兒,無非有兩種情況,第一種便是用玉兒做人質,換取一大筆贖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玉兒就是安全的,現在還不用著急。
第二種就是和前段時間蔚州失蹤的那些孩子一樣,被人販子給擄了去,這種情況就比較危險,因為人販子一般得手之後,肯定立刻便會遠走高飛。
但從蔚州最近失蹤孩子的人家來看,這些孩子大多都是窮苦人家的,而且幾乎全部都是男孩,玉兒顯然不符合這兩個條件。
玉兒一個女孩,真要被人擄走的話,最後只可能被賣到娼寮j 所之中,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玉兒就比較危險,因為人販子不會把人留在自己身上很長時間的。
如果玉兒真被轉賣到j 院的話,那便真是水深火熱,就算沈重再將她救出來的話,恐怕也不是清白之身了。
還有其他可能嗎?
兩只手攥成了兩個拳頭,指甲都深深陷進了肉里,沈重猶自渾然不覺,他此時心亂如麻,但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玉兒是他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親人,一想到自己這個乖巧懂事的妹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沈重真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
顰兒此時也守在沈重旁邊,一臉焦急,但卻幫不上半點忙,只得在一旁干著急。
對了,還有一種可能!沈重目光一動,透過大房這邊的庭院,穿過庭院中只剩下光禿禿枝椏的幾棵棗樹,落在了二房那邊。
沈重靜靜看著那邊,目光漸漸凝上了一層寒意。
會不會是二叔那邊在搞什麼鬼?
「少爺,三老爺來了。」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顰兒急急走出大房,看到有人急匆匆進來,又回轉過來向沈重說道。
「復生,現在還有什麼好考慮的?人都丟了,快出去找啊!」顰兒話還沒說完,三叔沈冠雲便一臉焦急走了進來,跺著腳說道,「要是劫匪真把玉兒怎麼樣了,三叔可不認你這個佷子了!」
「可是……」沈重此時也有些猶豫不決,要是自己現在出去了,綁匪找上門來的話,家里沒個主心骨,那可該怎麼辦?
「放心吧!這里還有我呢!」沈冠雲拍了拍自己胸脯問道,「是不是信不過三叔?」
「好,三叔,這里就交給你了。崔叔,你也留下來,一有什麼消息,馬上通知我!」沈重點點頭,向三叔和崔祿交代幾句,帶了幾名小廝便出了門,「你們幾個,跟我一塊走!」
「這邊來!」待小廝從馬廄中牽出一匹馬來,沈重翻身上馬,帶著一眾小廝,便折向了蔚州州衙。
蔚州州衙,只留了一扇角門,門口站著兩個差役,兩盞大燈籠將州衙門口照得燈火通明,左右兩側石雕的兩只石獅,看上去莊重肅穆。
就在這里,沈重遇到了派出來報官的小廝,此時他正灰頭土臉地坐在州衙前的石階上,愣愣地看著地上的石板,神情有些沮喪和呆滯。
「小六,怎麼回事?」沈重勒住馬,有些急躁地問道,「叫你來州衙報官,怎麼失魂落魄地坐在這了?」
「少爺,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沒有辦好!」那小六看沈重到來,激動地眼中溢出了淚光,站起身來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就跪在了沈重面前。
「小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起來慢慢說!」沈重翻身下馬,上前按住小六左右開弓的雙手,把他拉起來說道。
「少爺,我到州衙來報官,沒見到知州老爺也就罷了,還被馬師爺給趕了出來,他說最近州衙事務繁忙,不受理案子。」小六說到這里,想起了小小姐還等著自己報官營救,抬手又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少爺,都是小六無能!你責罰我吧!」
「不關你的事,小六,起來,跟我一塊走!」說著,沈重面s 鐵青地邁步上了台階,拿起州衙門口鳴冤鼓的鼓槌。
鼓槌隨著沈重沉凝的動作,一下一下落在鼓面上,咚,咚,咚,好像敲在人心上一般。
有關部門不作為的事情,在後世已經步入現代社會的祖國,也是時有發生,現在自己穿越到明朝之後,這種事情也算是見怪不怪。
只是這次是人命關天的案子,這些官府居然還能不聞不問,這簡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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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州城州衙大堂,碧海紅r 的屏風之上,掛著一塊大匾,上書四字——明鏡高懸。屏風之前便是知州辦理公務的書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筆架、鎮紙、簽筒之類的東西。
听到鼓聲,三班衙役便在大堂兩側排開,馬文風有些不耐地從州衙後院轉過屏風來到大堂上,在知州左側下首的一個位子上坐了,听前來稟報的下人說擊鼓的還是沈家人,馬文風臉上已經有了幾分慍s 。
這蔚州城中,知州單守德每r 詩酒度r ,州中的政務基本上都是馬師爺c o持,所以馬師爺被人們貫了個「二知州」的稱謂,甚至還被小孩們編成了童謠︰「知州知州不坐堂,欺壓百姓師爺忙。」
在兩個跟班的侍候下整理好袍帶,馬師爺灌了兩口茶水,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沈家的這個案子,能遮掩就遮掩過去,無論如何都不能接。
因為現在正是三年政績大考的關鍵時候,吏部下來的官員這幾r 正在暗訪大同府,前段時間蔚州一些百姓家的孩童失蹤案在上下打點之後算是遮掩了過去,要是因為沈家孩童失蹤的案子傳到他們耳朵里,再翻出前些r 子的案子,蔚州難免要落一個吏治不清地方不靖的考評,到時候知州大人別說升遷,恐怕保住現在的位子都不可能了。
在這樣的關鍵時候,不得不慎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