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參見大人!」陳漢帶著手下十人在書案前站定,鄭重向沈重一禮,齊聲說道。
本來陳漢手下是十個錦衣校尉,但朱強因為被懷疑成內鬼,關了大牢,如今只剩下的九人,再加上李澤留下的方勝,正好十人,這就是現在蔚州錦衣衛的全部人馬。
沈重站在書案後面,銳利的眼神從這十一人身上一掃而過,看不出喜怒。
這幾天因為內鬼的事情,錦衣衛內部人心浮動,今天莫名其妙被沈重召集過來,誰都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所以這些人心中忐忑,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小小書房中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前幾天我向千戶大人稟報了咱們在蔚州城的情況,千戶大人听說咱們一句抓住白蓮教兩大護法,便將這一情況報給了指揮使大人!」沈重本來緊繃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將手中一封拆開的信札放到桌上,意氣風發說道,「指揮使大人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對咱們大加贊揚了一番,吩咐即r 將萬得祿押解進京。大家只要跟著我好好干,等將蔚州白蓮教連根鏟除之後,每個人都少不了升官發財!」
「太好了!」陳漢一拍手掌,本來他還害怕因為放走了馬文風的事情而被千戶大人呵斥,沒想到沈重卻公布出這樣一個好消息,身後的錦衣衛也都是摩拳擦掌,一臉的興奮。
「呵呵,這都是你們應得的,這些天跟著我,確實也賣了不少力氣!」沈重大手一揮說道,「雖然期間咱們也有些小過錯,大意放走了馬文風,但畢竟瑕不掩瑜,指揮使大人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不,這都是沈大人栽培有力。」陳漢嘴角處貼了一塊膏藥,說話都有些含混不清,回身瞪了身後十人一眼,「還不快謝過沈大人!」
「謝沈大人栽培!」下面幾個錦衣衛單膝跪地齊聲說道,每個人的眼中都是炙熱的目光,沈重目光一直觀察著下面,將十人的反應全部收入了眼中。
「指揮使大人既然下了命令,咱們還是要早r 將萬得祿押解進京。不過咱們現在人手不多,這些r 子還要防備白蓮教有所動作,這件事情只能抽出兩個人手來辦。」沈重說到這里面s 一肅,沉吟道,「陳大人,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和方勝吧!你是錦衣衛小旗,能力是這些人中最強的,而方勝是千戶大人從京城帶來的,對京城中錦衣衛的情況十分熟悉,派你們兩人最合適不過,你們兩個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可別出了什麼差錯!」
「是!」陳漢和方勝上前一步,躬身應命道。陳漢雖然嘴角處貼了膏藥,但眼角眉梢卻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而方勝的眼神卻是滴溜溜轉著,並沒有多少喜意,沈重將這些都收在眼底,揮揮手讓眾人都退了出去。
其實沈重並沒有得到指揮使大人的信札,押解萬得祿進京只是沈重經過一晚上的周密設計而安排的一出戲碼,昨天陳漢一口咬出隱藏在馬蹄內的銀針,讓沈重心中豁然開朗,今天將所有錦衣衛叫來的這一番安排,就是要導演一出大戲,等著內鬼自己咬鉤。
因為害怕自己判斷有誤,這一點沈重只是深深埋在了自己心里,沒有告訴在場任何一個人。
就在沈重這邊調兵遣將,準備揪出隱藏在隊伍中的內鬼的時候,白蓮教卻也沒有閑著,就在同一片天空下,從京城出發的新任知州,緊趕了幾天的路程,如今也到了蔚州的地界。
在蔚州城外幾十里遠的官道上,如今還沒過完年,這官道上人煙稀少,有時候半天也不會見到一個行人,但此時一輛榆木做成的馬車,身後騰起一路煙塵,車夫坐在前面不停揮舞著鞭子,顯然是在趕路。
車廂里面寬敞十分,最里面是一張錦榻,上面橫臥著的,正是趕來蔚州上任的新任知州尹長山。而尹長山身後的小婢坐在一個錦凳上,正握著小拳頭,一下一下給尹長山錘著肩。
「真不明白老爺你是怎麼想的,拿了幾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才疏通到這麼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來當知州!」那小婢手上用力,嘴上也沒閑著,嗔怪著說道,「吏部的那幫官員也真是白眼狼,幾千兩的銀子居然還換不來一個京官!」
「ch n鶯啊!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花了那麼多銀子,可是專門為了疏通到這里來的!」尹長山閉目側身躺在錦榻上,舒服地享受著ch n鶯的捶打,幽幽說道,「老爺以前好歹也算是個京官,但京官有什麼好?整個京城有半個城的侍郎,一街筒子的御史,再加上各路王侯將相,我那小小的京官恨不能見人就得打躬作揖,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是到這里來當官好,整個蔚州就是我說了算,山高皇帝遠的,比起京官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要什麼沒什麼,我看不出有什麼好的?」ch n鶯為尹長山輕輕錘著肩膀,小嘴微微翹著,有些不屑地說道。
「老爺我要的就是這種地方,別看這里窮鄉僻壤,但貴在他和韃子接壤啊!老爺我到了這里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大把大把撈錢了!」尹長山說到興頭上,兩眼放光,一拍大腿從錦榻上坐了起來,「你想想,就算老爺我撈得再多,只要韃子過來劫掠一番,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事情都推到韃子身上。這種地方,哪里是那麼好找的!」
說道這里,尹長山有些得意洋洋說道︰「等老爺我在這撈上幾年,也積攢得家資巨萬之後,就辭官回鄉,帶著我的小鶯兒,去過富家翁的r 子!」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這麼急著上任吧!怎麼也要把年過完了再說吧!」ch n鶯似乎听明白了尹長山的打算,但還是偏著頭不依不饒說道,「人家本來還打算在京城賞完花燈之後再出發呢!」
「我的小姑n in i啊!怎麼能不急,做人總不能和錢過不去吧!」尹長山握住了ch n鶯的小手,在手心摩挲著說道,「要是本官能趕在正月十五之前上任,蔚州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吏目,那些鄉紳巨賈,哪個人不得向本官多孝敬點年節銀子?光這筆錢,可能就能把老爺我花出去的那四千多兩銀子給掙回來了!」
ch n鶯掙月兌尹長山的大手,小拳頭在他肩膀上雨點一般落下,不依道︰「那我不管,反正老爺害我沒在京城看成花燈會,你得賠我賠我!」
「京城里的花燈看不成,這蔚州城不也得過正月十五嗎?他們這里的打樹花可比京城那些花燈好看多了!」尹長山抓住ch n鶯的小手說道,「為了我的小鶯兒,大不了老爺我豁出去,把蔚州城的燈會辦得熱鬧點不就完了!」
「恩,還是老爺對奴婢好!」ch n鶯立刻換上一副笑臉,一邊給尹長山揉著肩一邊嘟嘴說道,「那老爺可得說話算數!」
「老爺這幾天舟車勞頓,身子可有些乏了。」尹長山順手把ch n鶯攬到懷里,右手不老實地鑽進了ch n鶯鼓鼓囊囊的胸前,一邊揉搓一邊y n笑著說道,「老爺我對你好,你也得知恩圖報吧!等到了蔚州城,只要你能把老爺伺候舒服了,老爺我說到做到!」
「才不要!」那小婢嚶嚀一聲,登時臉上泛起一股ch o紅,面若桃花地轉過臉去,卻並沒有阻止尹長山的動作。
車廂里正ch ns 盎然,車廂外突然發出「篤」的一聲,一只羽箭凌空飛來,直直釘在了車廂的擋板上,尾羽處還在微微顫抖。
「怎麼回事?」尹長山面s 一變,按下心中旖旎念頭,掀開布簾一角向前面趕車的車夫問道。
那車夫看到車廂上的羽箭,聲音有些顫抖說道︰「老爺,看樣子我們是遇上了劫匪!」
「啊?」一聲尖叫在車廂內響起,ch n鶯一下,身子瑟瑟發抖說道,「老爺,這可如何是好,我可不想死在這里!」
「小鶯,沒事!」尹長山久在太平的京城呆著,從來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此時也是強自鎮定,安慰了ch n鶯幾句,對車夫吼道,「還愣在這里干什麼?既然是遇上了劫匪,那還不趕快逃命?」
「老爺,我們的馬車,怎麼可能跑得過人家的快馬?」駕車的車夫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這些劫匪一邊都是只劫財,不要命!咱們要是不跑的話,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要是跑了又讓那些劫匪追上的話,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哎,真是廢物!」尹長山一拳捶在車廂板上,看著車夫,臉s 一下垮了下來,喃喃說道,「我怎麼這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