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墨離臉色一紅,她的心跳突然快了幾拍,忽地一個恍惚,眼前浮現出一個粉紅長袍的冷寂身影來。血河潺潺,血霧彌漫,他蹲在她身前,揮掌為她療傷,她誤會了他,上來就給了個耳光,甚至他還……
「你們是不是很熟?」軒轅隕把墨離往懷里一扯,瞪著她,語氣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刺人,難听。早在鮫人國蜃天城上,他就覺得那容澈不是個什麼好鳥,如今看來,果然有問題。
「就見過兩次面,第一次他救了我的命,第二次就是在蜃天城。」墨離不溫不火地說著,暗示自己要平靜,丫她和容澈又沒有怎麼樣。
「可惜,這酒總是有喝完的時候,我不知道當我把這瓶一直不舍得喝的酒喝完後,還能否再想得起來她的臉,再回味得到她的眼神來?」
「不是,他這麼喜歡你,說明你夠優秀,有魅力,可你是我的,我當然相信你不會心動--我怕的是,容澈對你好的沒得說,我以後必須做到更好,這樣才對得起你的選擇,可我覺得自己已經做到極致了,很難再怎麼好了啊。」
「嗯,我知道了……」容澈回味著血鸚鵡的話,陷入沉思,沒有察覺到附近濃烈的殺氣澎湃。
「主人可否听過遠古無象家族?」
「只有她把我當成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看待,她人很漂亮,很美麗,但我覺得她的眼神最特別,最與眾不同,那麼誠懇真摯,比清澈見底的水還要明亮澄澈,她的單純映照出我的麻木,她的善良喚醒了我冰冷了二十年的孤獨,讓我覺得,原來這個世界還有溫暖,原來我的心還容得下陽光。」
「咳咳,我天資好,悟性高,修為強,升級快,別人都說我是天才,是百靈大陸第一天才,可誰又知道,天才也需要尋常人的溫暖,尋常人的關愛?誰又知道,天才的背後,他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心血?」
不遠處,一個極為隱僻的黑暗處,軒轅隕正和墨離大眼瞪小眼地盯著,對峙著。幽邃的眸光風雲匯聚,黑澈的瞳仁染著怒火,那模樣,猙獰又狂暴,幾乎就好似颶風下的漩渦,把墨離整個地席卷進去,生吞活咽。
「主人,你……」八哥的聲音抖的越發厲害,「主人,你過的太苦了,別人不知道,可我八哥懂你,你一直都活在冷冰冰的血河領域里。不過沈墨離她,她已經有了軒轅隕了啊,你這樣豈不是在自尋煩惱?」
「這就是了,遠古無象家族雖然沒有六界大君王那麼有名氣,但他們是和劫火老鬼他們同時存在的,有風,火,雷,雲,月,玉,水等幾個古族,之所以稱為無象家族,是因為這些古族來自于自然造化,無形無象,但卻各個手段通天,出神入化,早已跳出了紅塵圈……」
「嗯,你說的不錯,哪怕我真的動了殺機,也不容易誅殺他們。」
「容澈這貨太壞了,明明這麼喜歡你,卻又不說出來,反而選這麼個夜深人靜的點兒,來這里傾訴,我估計他是猜到你在這里了,媽的,這麼淒涼的深情告白,哪個女人會拒絕他?」
墨離真不敢想象,軒轅隕此刻在想什麼,會不會大打出手把容澈狙殺于此。
墨離被軒轅隕攬在懷里,霸道地掰正下巴,直直對視著,盯著,剜著,她頓時就有了種很危險的預感,方才容澈的話不大不小,卻一字不差地全部落入了二人的耳膜,她雖然和容澈清清白白,沒有任何不潔之處,可被容澈這樣的在背後表白,她還是有些不自然的,並且每每想到在血河領域,被容澈踫到胸口,她就心跳不已,面紅耳赤。
「主人,你醉了。」八哥的破嗓子帶著破音,在這空曠的黑暗中听起來煞是詭異,微微有顫抖的感覺,也不曉得他是感慨自己,還是心疼主人。
容澈自下而上掃著前面的混沌青蓮,忽地搖了搖頭,「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傷感,不是我的作風。八哥,我們從這里真的能到達月神宮嗎?」
「嗯……」軒轅隕眸光緩和,不再那麼猙獰,低頭在墨離的額頭吻了下,「我也怕。」
「劫火老鬼給你的封印應該是一條指路圖,那老鬼雖然為老不尊,但正義的很,絕對不會誑你,想必是對的。」
「離兒,你的臉色和心跳出賣了你的話。」軒轅隕在墨離耳邊柔柔呢喃一聲,白袍猛卷,包裹住她,疏忽不見。
「主人,等等!」八哥突然阻止。
此刻容澈的話又一字不落地被軒轅隕听到,軒轅隕對她好的沒得說,但她也清楚的很,那是基于一種她是孫悟空你愛怎麼鬧怎麼鬧勞資有五指山不怕你溜掉的絕對自信和霸道的,可這容澈絕非凡人,天資卓越,性子隱忍,更甚至乃血鸚鵡口中的什麼無象家族血統,他如此痴情,真的觸及了軒轅隕的逆鱗。
容澈倏然長嘆,「若非有所保留,罡氣反噬本尊,我又如何會吐血?與人動手,我幾時後退過半步?」
「我的意思是,月神宮可能存在于虛無飄渺間,主人萬萬不能沖動,需三思而後行!」zVXC。
「說。」容澈下巴抵著膝蓋,眼皮眯縫著,掃著前面的混沌青蓮葉子。
「遠古無象家族?我沒有听說過。」
「醉?」容澈又抿了口酒,「醉又何妨?在沒有遇見她之前,我已經行尸走肉了二十年,哪怕如今再醉生夢死,也不怕吧?」
「龍王給我的封印的確包含了很大的信息,我這次升級以後,能感受到很多月神宮的事情,甚至,我能冥想到,我還有一個妹妹,她正在受苦,我一定要去救她……」容澈忽地站起身來,想要躍上混沌青蓮上的那個六界交叉點。
「也許,等到她不經意間轉身,回首的時候,突然看到我這樣一個呆子正目送著她,也是一個好事,也讓人覺得美麗。」
「你怕我對他動心,怕我心動?」
「你說的容易,可放棄一個把自己生命照亮,把自己感情喚醒的女子,又談何容易,試問這天下誰人能做得到?再說了,我為什麼要放棄她,忘記她?喜歡一個人,本就不一定非要佔有,得到,哪怕在她身後凝望她,關心她,想念她,哪怕她這時候正依偎在別人的懷里,哪又如何?至少,我的生命不再空白,我已心動過!」
「嗯?你有什麼要說?」
「既然這樣,主人為什麼不選擇放棄她呢?我八哥雖然沒有劫火老鬼那麼厲害,不過我也稀里糊涂活了十幾億年,我從未曾見過比主人更隱忍,更厲害的存在,你師傅雖然強大,但我覺得主人比他還要有前景,有天賦,也不愁……」八哥安安分分佇立在容澈後面,碩大的雙翼撲閃著,扇的這片天地越發陰冷幽森起來。
「你的意思是?」
「噠,噠,噠。」容澈的腳步聲,一走,一頓,清冷孤寂,就好似踩在銀裝素裹的大雪上一般,無端端令人想要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
「你怕什麼呢?」
「八哥,我在襁褓的時候就被師傅帶進了血河宗,一轉眼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來,我在師傅的殷殷教誨下窮心幻術,從未曾想過其他,好像我生下來就該這樣,就該沒有父母,沒有人關心一般,可是自從遇到了她……」容澈手里握著一個裝幀精美的酒瓶,他說著話抿了口熱酒,冷冽的眸光在黑漆漆的空氣中,灼灼若炬。
「主人,我想問你一個事情。」八哥好似想起了什麼。來至你潺。
八哥皺著眉,想了老半天,才說道︰「遠古無象家族知道的人本就極少,也是我們如今在死亡沙漠,我結合風無心他們幾個才想到的,主人可否記得,你修為比他們強,但每每都留不下他們的性命,雖說主人有所保留,但我覺得……」
「軒轅隕何足懼哉?誠然,他修為高,人卓越,有魄力,的確是一個人物,不過我容澈還未放在眼里。可惜的是,她眼里看到的是軒轅隕,心里印著的是軒轅隕,她不會放棄軒轅隕,就像我不會放棄記住她一樣。」容澈突然席地而坐,粉紅色的白袍耷拉著,往日威風不復,全然一個迷途的孩子模樣。
「阿隕,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好怕。」墨離靠在軒轅隕的肩膀上,仰著頭,脆生生地說道。她也想看看,她選擇的男人,究竟會如何面對這種事情,他是否真正地信任她,尊重她。
「那日在蜃天城的決賽上,你是否有所保留?」八哥問的是金刀駙馬大決賽,容澈最後和墨離對掌的事情,那次容澈和墨離都有吐血,不過容澈後退一步,墨離後退三步。
「哎!」血鸚鵡停止扇翅膀,垂頭喪氣,再不言語。
墨離,「……」
「你真的不吃醋?不介意?不懷疑什麼?」
「都老夫老妻,眼看要有第二個孩子了,還懷疑個毛?就是有點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