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逃離險境（22）
葉大叔叫喊道︰「大家跟我走，甩掉後面的鬼子。」他領著大家向前奔去，高大哥趕緊從鄒三毛手上抱過已經昏死過去的兒子，小彭和漢強、平漢、鄒三毛也輪流接過高小明向前奔跑，當大家在葉大叔的帶領下接連而又快速翻過三座山頭後才停下腳步，黎明的曙光已在東方升起，後面的槍聲也已平息，看來鬼子已經放棄了追擊。
高大哥趕緊蹲下望著懷中的兒子呼喊道︰「小明、小明。」
吳小凡和鄒三毛、小彭、漢強、平漢、張上尉、葉大叔也圍著小明蹲下焦急地輕呼道︰「小明、小明。」
曾副官急忙喊道︰「衛生員，快過來。」
一名**衛生員立即跑過來蹲下解開高小明胸前鮮血淋灕和被炸得稀爛的衣服，但瞧了一眼被炸得已經面目全非的胸膛就又馬上把衣服蓋上，然後抓著手腕號了下脈，難過地︰「他不行了。」
鄒三毛頓時哭喊道︰「小明、小明，你不能死呀。」
高大哥也哭叫道︰「小明，女乃女乃和媽媽還在等著你回家，你睜開眼楮看看爹呀。」
吳小凡他們圍在四周也流下了痛心的熱淚。
高小明睜開眼楮慢慢地掃了大家一眼，卻盯著吳小凡懷中的小武雄笑道︰「武雄，不、不怕，快、快松嘴。」
大家不由得瞧著吳小凡懷中緊緊地咬著嘴唇不吱聲的小武雄驚愣住了，因為孩子已經將自己的小嘴唇咬出了血，吳小凡這才發現兒子的異常，趕緊地︰「武雄，快松嘴，沒事了，你可以說話了。」
小武雄立刻哭泣著用中文和日語說道︰「爸爸，我怕怕，我要媽媽。」
鄒三毛流著淚為小家伙擦去嘴唇上的血說︰「武雄，不怕怕，你很勇敢，叔叔和爸爸一定幫你找到媽媽。」
高大哥和小彭、葉大叔、曾副官、張上尉他們都用慈愛的目光瞧著孩子，這麼長的時間里這麼小的孩子竟然真的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一定讓他受到了驚嚇，但為了找到媽媽他勇敢而又堅強地默默承受著心中的害怕，他的意志簡直讓自己這些大人都不得不敬佩。
吳小凡又對兒子說︰「武雄，叫小明叔叔。」
高小明竟然笑著艱難地舉起手模著小家伙的臉說︰「武雄，叫我叔叔。」
小武雄哭泣著叫道︰「叔叔！」
高小明無力地放下手，卻開心地︰「我是你叔叔。爹、三毛哥哥，我、我見不到女乃女乃和媽媽了，她、她們會想我的……」話沒說完就永遠閉上了眼楮。
「小明，小明！」高大哥和鄒三毛抱著高小明的遺體放聲悲哭，吳小凡他們也淚水奔流，這位勇敢的少年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本不屬于他的任務，他舍生相救的壯舉將永遠定格在吳小凡和鄒三毛的腦海里，並且為將來埋下了一根危險的導火索，致使兄弟倆反目成仇。
曾副官經過高大哥同意後立即命令**士兵們就地埋葬高小明，當墳塋堆起後，鄒三毛哭泣著跪在墳頭向這位剛剛認識一天就永遠分別的兄弟叩了三個頭，吳小凡也抱著兒子跪下向叔叔叩頭，曾副官他們卻深深地向小英雄三鞠躬。
隨後，高大哥強忍著悲痛同吳小凡和曾副官、鄒三毛、張上尉握手告別，因為護送任務已經完成，他必須迅速從別的交通線返回雷公鎮，否則時間長了會引起鬼子的懷疑。吳小凡他們也和小彭、葉大叔、漢強、平漢一一握手，特別是握著漢強和平漢的手時，他心里有著太多的感慨，兩人曾是自己年少時最好的伙伴，可自己卻只能裝著不認識，但願將來大家還能重逢。當高大哥他們揮手離去時，曾副官和吳小凡帶領**士兵們莊重地敬禮送行，向這些還將繼續秘密奮戰在敵後的英雄們致敬。
曾副官瞧著高大哥他們消失在密林中後也命令**士兵們迅速向北行進，並興奮而又激動地同吳小凡和鄒三毛、張上尉述說著三年來的思念和了解他們潛伏敵後的傳奇經歷，同時也為那些犧牲在諜報戰線的英雄們感到哀傷。吳小凡也詢問了伯伯的情況和是否已經抓獲潛伏在**中的日軍間諜麻雀，當得知沒有發現這名特務的任何蹤跡時，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名間諜的狡詐和心機，表示到達重慶後要即刻趕往湖南挖出這名埋藏在**中的鬼影。曾副官也說這個任務只能由他這名諜報精英去完成了，然後又開心地說起了劉玉潔少尉的情況，這個痴情的女孩子正期待著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團聚。吳小凡頓時陷入了苦楚之中，自己的三位妻子都沒有得到善終，這只能說明自己是克妻的命，今後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位痴情的女孩，娶她為妻自己並不心願，可她已經苦苦等待了自己三年，情感上又不能負她，看來只能見面後再商談了。
中年時分，吳小凡他們到達**防區時受到了**將士們的熱烈歡迎，曾副官迅速向重慶電告了吳小凡凱旋歸來的捷報，並根據軍統的命令休息一日後即刻趕往重慶，沿途**必須絕對保證吳小凡一行的安全。
當天下午，武漢吳小凡家的書房里，藤原身穿和服面色憔悴地坐在沙發上閉目听著重慶廣播電台的播音，秋野穿著便裝匆匆進來急促而又小聲地︰「先生，古山鎮皇軍報告，昨晚有人偷渡過了封鎖線，並且有中**隊接應。」
藤原立即睜眼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秋野說︰「是憲兵隊的人剛才悄悄告訴我的，學生認為一定是小凡君他們平安地逃月兌了，否則中**隊不可能輕易潛入皇軍的防御前沿實施接應。」
藤原點頭道︰「這就好，這就好。秋野君，可為何重慶方面沒有發布任何消息，小凡和武雄是否真的平安我必須親耳听到重慶的播報才敢相信，皇軍固若金湯的三道封鎖線難道在他們眼中形同虛設，而且他們又是怎樣逃過皇軍的轟炸和悄悄通過第二道封鎖線的，如果真是這樣，那皇軍的前途和這場支那戰爭就真的岌岌可危了，通過小凡的順利月兌逃我恍惚看到了戰爭的結局，中國人難道真的無法戰勝？」
秋野說︰「先生，你我已經不再是帝**人，這也是小凡君希望看到的結果，你只要好好保重身體，相信總有一天你們一家一定團圓。」
藤原盯著他威嚴地︰「你的話中好似在說大日本帝國皇軍即將戰敗，做為大日本平民也不應該如此的悲觀失望，只要我們認真檢討過去對中國人的粗暴和不應有的殺戮，東亞共榮的理想應該還是會在我們日本人手中得到實現。」
秋野苦笑道︰「先生，你也是在這兩天才感悟到這場戰爭對中國人的殘暴，可現在那些站在皇軍序列中的將軍們又會有誰去檢討戰爭中的得失，他們就象曾經的你一樣，根本不去思考這些東西，這也是驕兵必敗的自然結果。」
「唉！」藤原嘆息道︰「我明白過來時已經晚了，前天辭職時已經把這種感悟向司令官閣下進行了通報，可得到的卻是嚴厲的訓斥，今後也就只能當一名閑者了。」
這時，收音機中響起一名男播音員字正腔圓的聲音︰「各位听眾，這里是重慶中央廣播電台，下面播報中華民國政府告武漢人民書。武漢同胞們，眾所周知，三年前投靠日寇的**少校吳小凡是一名大叛徒、大漢奸、大賣國賊，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對這位賣國求榮、認賊作父的無恥之徒深惡痛絕，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才能消除心頭之怨怒。今天，中華民國政府鄭重宣告，吳小凡少校是一名杰出的中國諜報人員和偉大的民族英雄……」
藤原和秋野頓時認真地听著，這篇文告不僅以中國政府的名義明確地告訴人們，潛伏日軍憲兵隊三年的吳小凡是一位杰出的中國間諜和偉大的民族英雄，他的真實身份是國民黨軍統武漢潛伏組少校組長，而且將他忍辱負重遵照軍統指令被迫出賣自願慷慨赴死的勇士和為了民族大義認賊做父、與娟子小姐結婚的經過進行了解釋，並把他三年中多次將日軍戰略情報發往重慶，**才能在隨棗會戰和兩次長沙會戰中擊潰日軍的進攻取得輝煌勝利，及他兩次直接指揮**空軍轟炸日軍漢口機場的具體事跡都明明白白地列舉了出來，最後又告訴人們，他和兒子、及義弟鄒三毛已經在國共兩黨人員的護送下于今天上午平安地穿過日軍的三道封鎖線到達**防區，中國政府和人民將在重慶隆重迎接這位凱旋歸來的民族英雄，同時號召人們向吳小凡學習，團結起來抗擊日本侵略者，日本帝國主義一定會滅亡，中國人民一定能取得抗日戰爭的最後勝利。
秋野听完後趕緊關掉收音機說︰「將軍，重慶的公告司令官閣下很快就會知道，你一定要堅持說這是重慶故意所為，他們就是要把小凡君塑造為民族英雄，借此來打擊我皇軍的士氣，鼓舞中國人的斗志，否則會對您非常的不利。」
藤原平淡地︰「隨他們怎麼想我已經無所謂了，現在我已經不是帝**人，他們如果想抓我、殺我都可以，只要小凡和武雄平安就行。好了，趕緊去做飯吧，三天沒吃飯，我真的餓了。」
「嘿！」秋野高興地走了出去。
藤原靠在沙發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親耳听到了兒子和孫子平安的消息，讓這位曾經的帝**人和侵略者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還他也通過兒子的月兌逃感悟到了中國人的堅強意志和自身對戰爭的反思，良知也就必將漸漸地戰勝罪惡。
在這同時，陳東不僅收到了重慶廣播電台《中華民國政府告武漢人民書》的抄錄稿和接到了軍統已奉命宣傳吳小凡英雄事跡的通報，而且得到了藤原和秋野被迫辭職後住在吳小凡家的消息，說明吳小凡的順利月兌逃在日軍中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如果再將重慶的通告散發出去，對日軍來說更是一次無情打擊，于是他立即指示武漢地下黨迅速與林志剛和方繼宗聯系，必須在天黑之前把重慶廣播電台的文告張貼出去，及時把真相公布于眾。
當天傍晚，國共兩黨地下人員就在大街小巷到處貼上了《中華民國政府告武漢人民書》，這篇通告頓時如一顆重磅炸彈迅速在武漢人們中間傳播，因為這幾日已經在流傳吳小凡是中國間諜和民族英雄之事，人們本來就感到驚異都不敢相信，還這篇以中央政府名義貼出的文告清清楚楚地講述了吳小凡的偉大功績，人們的心也就受到了深深震撼，大家在激動和興奮之余都不由得流下了悔恨的熱淚，因為這三年來只要是有良知的中國人都咒罵過這位大叛徒、大漢奸、大賣國賊不得好死，如今一切真相揭開時人們都為自己當時的言論感到羞愧，並且默默地祝願已經逃離武漢的吳小凡父子和鄒三毛平安到達重慶。日軍卻立即實施了全城戒嚴，漢奸和特務們全部出動收繳通告，只要發現有人身上藏有通告就地槍決，並發布告示稱藤原小凡少佐遭到軍統綁架已為天皇效忠，流亡重慶的中國政府是在故意污辱大日本皇軍最杰出的諜報精英，大日本帝國永遠不可戰勝，皇軍一定為小凡少佐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