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諜戰風雲（27）
1945年1月1日上午，魏懷中和曾副官突然來到芷江勤務處，當看到吳小凡高興地跑出門迎接時，兩人瞧著他的滿臉胡須都驚愣住了，往日的英俊小伙子竟然如同中年人，深知劉玉潔的犧牲對他的情感世界是一個沉重打擊，兩人深情地摟抱著他表達安慰。吳小凡趕緊把兩人請進屋坐下，交談中得知伯伯兩人是奉命在下午就將乘坐飛機趕赴重慶，大家也就不由得談起近一年來的戰況，對湖南大部淪陷深感焦慮。魏懷中更是心情憂郁得連連嘆氣，因為近一年時間里武漢軍統潛伏組連連失手，不僅被日軍憲兵隊連續偵破了三部電台，而且有六人遭到了抓捕，林志剛和方繼宗雖然沒有暴露，但發回的情報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有一封日軍調動的情報，重慶因此而非常的不滿。
吳小凡心中頓時非常的擔憂，軍統武漢潛伏組遭到了日軍的嚴重破壞，陳東叔叔和地下黨組織的生存也一定非常的艱難，還有王強哥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可自己著急又沒用，只能默默地祝願親人們一切平安。
中午吃飯時，魏懷中和曾副官顯得心事重重，吳小凡便問是不是對去重慶有什麼顧慮，並希望伯伯去看一下武雄。魏懷中卻心情沉重地叮囑佷兒，不論自己出了什麼事都不得過問，更不許向任何人打听，因為這次前往重慶是委座親自點名，而且已經有四位在會戰中抵抗不利的師長和軍長被相繼召去重慶後遭到了槍決，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只有天知道了。吳小凡這才意識到可怕的後果，湖南大部淪陷的責任肯定要有人承擔，委員長一定會殺一儆百才能向國民交待，還伯伯此刻趕赴重慶也就意味著凶多吉少，所以要求伯伯和曾副官不論是否平安都要發封電報過來。
一個星期過去了，吳小凡沒有得到伯伯的任何消息，他雖感憂慮卻又不敢隨意打听，只能在忐忑不安中天天收听重慶的廣播電台，希望能在新聞中得知伯伯的生死，可還是一無所獲，他禁不住用自己的雲雀專用密電碼給戴笠發出了一封電報，內容是︰「重慶，魏將軍為黨國盡心竭力，我全家已盡遭日軍所害，伯伯乃吾唯一之親人，望局座全力保全，雲雀。」
1月10日清晨，吳小凡和鄒三毛正在大院雪地里練功，沒想到戴笠帶領隨從上校和魏懷中、曾副官乘坐轎車突然來到了勤務處，他驚喜得迎上去立正敬禮道︰「長官好，只是你們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也好去機場接你們呀。」
戴笠卻盯著他陰沉著臉說︰「廢話少說，去辦公室。」
「長官請。」吳小凡急忙領著戴笠和伯伯他們進屋在沙發上坐下，聞訊趕來的張少校他們瞧著局座和魏懷中陰沉的表情慌忙立正敬禮，但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戴笠盯了大家一眼說︰「你們都出去，我們同戴處長有事要談。」
「是！」張少校和鄒三毛他們趕緊出去關上了門。
戴笠瞪著吳小凡的滿臉胡須說︰「你才二十多歲，竟然變得如此老氣橫秋，也太讓人傷感了，難道還沒從劉小姐的犧牲中解月兌出來？」
吳小凡苦笑道︰「局座，我就這個樣了，不過請您放心，我絕不會讓一名日本特務混入芷江，來一個我抓一個，來兩個我抓一雙。」
戴笠無奈地︰「好吧，你個人的事我也無能為力，我今天一是陪你伯伯回來，二是奉委座命令來芷江公干，近一年來湖南大部淪陷雖然罪在**中的某些人不戰而逃，但軍統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從會戰開始直至結束，我潛伏人員竟然沒有發回任何有關日軍進攻的情報，委員長非常震怒，對我進行了嚴厲的指責，你伯伯更是受到了委座的訓斥，並被降為上校留職察看。」
「啊！」吳小凡驚叫一聲道︰「這、這、伯伯……」
「叭」地一聲，戴笠一掌拍在茶幾上吼道︰「你鬼叫什麼，你伯伯只是降級，沒有被槍斃已經非常幸運。」
魏懷中反而平靜地︰「小凡，我能保住這條命是局座的求情，武漢潛伏小組沒能獲得日軍對湖南進攻的情報是我的失職，委座能讓我留職察看已經是網開一面，你就不要再添亂了，好好地听局座的吩咐。」
吳小凡只能立正道︰「是，請局座訓示。」
戴笠嚴厲地︰「這幾年日本人對芷江機場可是虎視眈眈，不僅數次偷襲機場和雷達站都遭到失敗，而且先後派遣的十多名特務全部落網，雖然這都是你的功績，但在此關鍵時刻，如果稍有差錯，我們曾經的努力就將功虧一簣。所以我決定成立軍統芷江站，由魏上校全權負責，所屬人員全部都是情報處的原有人馬，著重指導武漢和湖南各地潛伏組的工作，他們發回的情報由你協助進行分析，希望能掌握日軍向湘西進攻的時間，為委局和**提供準確的判斷，勤務處屬于芷江站的下屬機構，你的身份還是戴威處長，對付日本間諜的事還是由你負責，絕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听明白了嗎？」
吳小凡認真地︰「在下明白。」
戴笠又說︰「戴處長，你是諜報專家，在情報分析上有你的獨特見解，目前武漢潛伏組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幾年下來人員已經損失大半，再加之你和三毛的撤退，他們根本無法了解和掌握日軍的行動，這也是我們情報不靈的根本原因，你說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指導他們的工作？」
吳小凡說︰「局座，現在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日軍已經佔領了湖南大部，還湘西將是他們下一步進攻的重點，掌握湖南日軍的調動才是關鍵，光在武漢收集情報已經不能適應當前的形勢，所以我認為要立即派人潛入長沙、邵陽等淪陷城市收集情報，這樣才能及時發現日軍的調動，要不我帶著三毛和張少校去邵陽？」
魏懷中笑道︰「不用了，我已經根據局座的命令，派遣十個潛伏小組留在長沙等地，讓他們隨時掌握日軍的調動立即電告。」
吳小凡高興地︰「這就好。伯伯，既然已經做了這種安排，我相信日軍的任何行動我們都能及時知曉。」
戴笠說︰「那你認為日軍向湘西進攻的時間和方向是在哪里？」
吳小凡走到地圖前說︰「局座，邵陽的淪陷為日軍打開了進犯湘西的門檻，萬幸的是益陽、新化、隆回、新寧、武岡等縣城還掌控在**手中，而且連綿幾百里的雪峰山山脈是一道天然的戰略屏障，等同對湘西形成了一個保護圈，還日軍要想進犯湘西只能依托邵陽為踏板，他們的主攻方向應該是由南向西推進，但也不排除兵分多路首先進佔益陽等縣城，然後再集中優勢兵力兩路夾擊攻佔芷江，但邵陽必定是他們的大本營，彈藥和糧草只能由邵陽進行補充，所以我認為他們主攻方向肯定是邵陽。至于進犯的時間就要看情況了，只要我們的潛伏人員能及時觀察到日軍的調動，那就表明離進攻的時間不遠了。」
戴笠點頭道︰「你的判斷同委座的戰略部署基本一致，他已經下令三十萬**做好決戰準備，不論日軍何時進攻，都必須堅決殲滅，誰敢臨陣月兌逃就地槍決。只是我們軍統能不能及時掌握日軍的動向，向委座提供日軍進犯的準確時間，就要看你和魏長官的了，如果我們還是一事無成，別說你們無法交待，恐怕我們軍統都會名譽掃地。」
吳小凡堅定地︰「請局座放心，在下一定竭盡全力為黨國盡忠盡職，協助魏長官做好情報分析，把準確無誤的判斷上報重慶。」
戴笠笑道︰「很好，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不過我有一個重要情況要向你通報一下，據可靠情報，共黨八路軍從延安派出了一支近三千人的南下部隊，目的地是湖南和江西，原以為他們絕對沖不過日本人的多道封鎖線和圍追堵截，可他們竟然一路殺到了湖北，現在已經到達鄂北新四軍根據地，正在計劃渡江南下，委座對此事非常重視，雖然現在屬于國共合作抗戰時期，但也絕不允許共黨搶佔地盤，他們南下的真正目的無非是想打著抗日的旗號，趁機在南方建立根據地，還湖南和江西又是他們這些赤匪的發源地，我們不能因為要對付日本人而忘記了對共黨的防範。委座強調，共黨始終是黨國的心月復大患，何況他們南下並沒有向中央報告和得到委座的同意，我們也就裝做不知道，但一定要千方百計阻止他們繼續南下，只要他們進入湖南就以匪患為由堅決殲滅。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時刻注意，如果發現有共黨分子活動，雖此時不能公開實施抓捕，但你可用雲雀的專用密電碼直接向我報告，要是他們膽敢借黨國危難之際興風作浪，那我們也絕不能心慈手軟，定秘密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