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兄弟反目（16）
這天傍晚，吳小凡三人被押解到了一座遠離武漢的小鎮軍營，審訊也就立刻開始，上校首先對吳小凡進行訊問，受賄之事肯定得不到承認，他也就旁敲側擊地問共黨分子左光庭是如何偵破的。聰慧的吳小凡馬上意識到過去伯伯硬戴在自己頭上的功績已經東窗事發，但只要自己承認冒領功績就是死路一條，而且會牽連到伯伯和曾副官，所以也就譏笑地盯著上校，把自己如何臨危不懼槍殺共黨分子黃平和秘密跟蹤共黨分子左光庭、及秘密調查兩名共黨而遭到暗殺之事都講述得有板有眼，氣得上校只得停止了審訊，因為告發其冒領功績的人也是把功勞全記在了自己的頭上，兩種不同的故事版本都沒有旁證，要想找出真正的事實只能另行尋找突破口。
上校繼而對鄒三毛進行審訊，這一次他就不客氣了，首先就給了鄒三毛四個耳光，然後叫囂著要其交待吳小凡受賄了多少金條和冒領功績之事，得不到自己需要的答案後就令人剝光鄒三毛的衣服吊起來拷打，但直至把他身上的肉都抽爛了，得到的還是一句話，我哥哥沒有受賄和冒領功績。上校氣瘋了竟然要動用酷刑，旁邊的中校急忙提醒他，吳小凡不僅是民族英雄和黨國的諜報英豪，而且上頭有個伯伯魏懷中，真要是鬧出了人命今後倒霉的還不知道是誰，何況一根金條都沒搜到，受賄之事恐怕真的是子虛烏有，冒領功績之事更是毫無憑據，何必為他人之事斷自己的退路。上校清醒過來也就不好再問，因為十年前這家伙還是個孩子，吳小凡冒領功績之事肯定更不知道，只好讓人把鄒三毛扶下去療傷。
張少校的審訊就簡單的多，因為家中搜出的贓物就是事實，但他也有著男子漢的豪氣，理直氣壯地承認是收受了漢奸們的賄賂，自己出生入死為黨國效忠，到頭來家徒四壁，不為自己也該為老婆孩子想想。至于讓他誣陷吳小凡就能活命的機會也被其吼罵拒絕，因為吳小凡是其真正佩服的漢子，是黨國名副其實的諜報英豪，是無愧于國家的民族英雄。
上校他們這下為難了，因為上頭是要借受賄的機會查清楚吳小凡是否真的冒領功績，而且告發之人借著與毛局長的關系說那些功勞都是自己的，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自己這些中間人雖然是奉命行事，但卻是個費力不討好的角色，不論雙方誰輸誰贏，自己都要得罪人，那就干脆先把人關在這里再說，也不再審訊，等待上頭的指示再說。
第二天上午，武漢和重慶、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多家報紙都報道了吳小凡三人因受賄被抓之事，但又說這位民族英雄家中竟然沒有搜查出一根金條，而且對受賄的真實性提出了懷疑，並借著這條新聞把過去十年來吳小凡偵破共黨案和潛伏日軍憲兵隊的故事來了個全面報道，民眾也就對受賄之事產生了質疑。
中午，執行拘捕任務的上校收到了毛人鳳的電報，命令其無論如何都要拿到吳小凡受賄和冒領功績的供詞，否則無法向委座和民眾交待。上校和中校這下傻眼了，此事已經驚動委座，如果不讓吳小凡承認受賄罪和冒領功績罪，毛局長就推月兌不了誣害民族英雄的責任，自己也就吃不了兜著走，那就只能嚴刑逼供屈打成招了。于是對吳小凡三人實施了最殘酷的刑法，鞭抽棍打是小菜一碟，用烙鐵燙和夾板壓是中等刑法，只差動刀砍手腳和剮皮肉了。吳小凡不論怎樣都是怒目而視不開口，鄒三毛打死都只有一句哥哥沒受賄，張少校卻是破口大罵就是不誣告吳長官。
晚上，小夏開著吉普車經過一路的尋查暗訪終于找到了關押吳小凡三人的小鎮軍營，並用十塊大洋買通了一名在小酒館里喝酒的上尉軍官，得到了三人被嚴刑逼供的狀況，他迅速返回武漢向老周和魏懷中進行了通報。
第三天上午，老周在公館外舉行了新聞發布會，向記者們述說了自己對吳小凡一案的觀點，因為此事已經不是簡單的受賄案，而是牽動了整個武漢民眾的心，一位為國家和中華民族出生入死的英雄，如今卻被秘密關押和遭受了非人道的嚴刑逼供，純粹是想屈打成招以達到維護某些人的個人利益。同時，他拿著蔣委員長當年寫給自己的親筆信說，自己二十歲就秘密加入了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為推翻封建帝制捐贈出了全部家產，後來自己又從小本生意做起才在南京開辦了一家布店，南京失陷後自己雖然沒有逃亡，但保護了十多名因身份暴露被日寇追捕的國民黨潛伏人員，後來軍統潛伏者送來了蔣委員長的親筆信，希望自己能幫助政府轉運出沒有來得及轉移的大批物資，自己不得不接受日寇的條件擔任商界的一個小維持會長，並利用這個漢奸身份冒險完成了委座交待的使命，可抗戰勝利後卻又被政府大員打成了漢奸，要沒收自己的全部家產，要不是有委座的這封親筆信，自己早就被槍決了。現在吳小凡上校的遭遇就同自己一樣如出一轍，某些人為了個人恩怨不顧一切地想消滅異己，這違背了國民政府和蔣委員長安定團結的大局，更違背了武漢廣大民眾對民族英雄的敬仰和感情，這種作法太讓人心寒，相信政府一定會還吳上校一個公道，武漢人民將拭目以待。
小夏便在人群中悄悄地說出了吳小凡三人關押的地點，記者們立刻趕往幾十里外的小鎮軍營，強烈要求上校他們公布吳小凡三人的調查情況和查看三人的身體狀況，如果他們真的對這位民族英雄動用了酷刑，就算有了供詞也是屈打成招。上校這下子慌了，根本不敢見記者，只能電告毛人鳳如實匯報三人的情況。
第四天上午，全國各大報紙都報道了吳小凡三人遭受了嚴刑逼供的消息和周老先生對事件的關注，武漢民眾自發地走上街頭進行游行抗議，要求政府立即釋放吳小凡三人。王強在報紙上看到老周的相片時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位老先生竟然來到了武漢，同時也明白這位老先生的身份肯定不簡單，不然不會為師弟的事如此盡心盡力，看來師弟有救了。李雅琴和潘大姐卻鬧不明白，老周為何要如此不怕得罪國民黨公開為吳小凡開月兌罪責和喚起民眾為吳小凡打抱不平，就算要利用他為貿易公司做生意提供方便，但也不至于為一名屠殺**的劊子手而承擔不必要的風險呀，可這些事連湖北省委都不能過問，兩人也就只能保持沉默。小武雄卻天天哭鬧著要回家看爸爸和叔叔，李雅琴和父母只好帶他回家，並幫著把家里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好，小家伙見不到爸爸和叔叔就又哭開了。
當天下午，上校收到了毛人鳳的電報指令，委座命令立即釋放吳小凡和鄒三毛，張少校公布其罪狀立即槍斃，並且把受賄的一切罪過全部算到他的頭上，對吳小凡冒領功績之事一概不得向外提起，否則嚴懲不貸。上校慌忙命人把張少校拉出去就地槍決，然後把吳小凡和鄒三毛送往漢口醫院，魏懷中和曾副官也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探望，命令醫生好好治療，並派人守護在病房外不得讓任何外人和記者探視，因為不論怎樣都要顧及到毛人鳳的面子，但卻通知了老周和讓曾副官趕緊去接李雅琴和小武雄。可記者們聞風而動已經跑到醫院來了，上校只得宣布吳小凡和鄒三毛是遭到張少校的誣告，兩人根本沒有接受漢奸們的賄賂，事實證明是無辜陷害。記者們也就不再追究前因後果，只要事件有了個圓滿結局就能向民眾交待，再糾纏下去已經沒有新聞價值。消息傳開，陳東夫婦、王強和民眾也都松了口氣，還潘大姐和李雅琴等地下黨的人只能無奈地面對現實。
當李雅琴帶著小武雄來到病房時，老周領著小夏也趕到了，小武雄是一會抱著爸爸哭一會又抱著叔叔哭，兄弟倆只能忍著傷痛安慰小家伙。老周輕輕地揭開兩人的被子查看傷情，瞧著兄弟倆全身怵目驚心血跡斑斑的傷痕禁不住灑下了熱淚，李雅琴和小夏也落下了淚珠，這種殘暴的酷刑真不知道兄弟倆是如何熬過來的，真沒想到這個屠殺**人的劊子手竟然也有著如此堅強不屈的一面，這簡直讓人不敢想象。魏懷中和曾副官氣得破口大罵，說兄弟倆又不是**，為何對自己人也做得如此絕情。吳小凡趕緊安慰大家，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是遭受誣告，相信毛局長會給自己一個交待，但自己對黨國的忠誠不會動搖。老周便留下小夏照顧兄弟倆，同時以孩子不易觀看為由讓李雅琴帶孩子回去，自己也告辭走了。
魏懷中和曾副官忙支開在場的醫生、護士和小夏，向兄弟倆了解事件的經過，得出了確實是有人借毛人鳳之手調查當年冒領功績的真相，同時表示只要機會一到一定要還兄弟倆一個公道，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吳小凡便盯著伯伯和曾副官，問當年真正偵破共黨案的人是誰，因為只有當事人才知道自己冒領功績的事實真相和狀告自己的理由，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對方在此刻揭露真相的目的又是什麼。可魏懷中什麼都不說，只是安慰他好好治療，因為有些事現在還不能公開，一旦調查清楚保證告訴他真相。還林志剛和方繼宗、及軍統站同僚們的到來也打斷了三人的交談，大家首先對兄弟倆表示慰問，同時為兄弟們無辜遭受張少校的陷害憤憤不平，而且說張少校是死有余辜。魏夫人和曾夫人也急忙趕來醫院探望，兩個女人硬是要查看兄弟倆的傷情，但看了後就哭開了，魏懷中和曾官只好趕緊送夫人回家，林志剛他們也告辭離開，只留下小夏照顧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