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迎接黎明（11）
當晚，魏懷中和吳小凡、曾副官三家人開心地聚在一起吃完晚飯，魏明陽便親熱地挽著父親的手臂走進了書房，吳小凡和曾副官心知肚明地跟隨進去並關上了門。魏懷中坐在書桌前盯著兒子說︰「明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魏明陽笑道︰「爸爸，知子莫如父，不過為了防止我們父子倆發生不愉快的爭吵，我已經委托小凡哥轉達我的觀點，希望爸爸能靜心地考慮好後再發表看法。」
魏懷中又瞧著吳小凡說︰「小凡，說吧，我洗耳恭听。」
吳小凡笑道︰「伯伯，我首先聲明，今晚的對話只是親人之間的不同政治觀點，並不是要爭個你死我活的高低勝負，如果雙方不同意對方的觀點可以爭論，但絕對不許爭吵，否則會讓我和少清哥夾在你們父子倆中間左右為難，特別是你更不能以長輩的名義壓制明陽，不然這場談話就失去了意義。」
魏懷中說︰「行，開始吧。」
吳小凡瞧了魏明陽一眼說︰「那好，我首先代表明陽表明他的身份，下午他已經坦率地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是一名共黨，並且是代表共黨與我們商談今後的出路，因為日前的形勢是共軍幾乎已經佔領了除武漢以外的長江以北地區，**的優勢兵力已經蕩然無存，武漢也即將遭到共軍的攻擊，我們該何去何從應該有所考慮，明陽希望我們棄暗投明……」
魏懷中喝道︰「好了，意思我已經知道，小凡，你是什麼打算？」
吳小凡立即知道，這場談話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便認真地︰「伯伯的決定就是我的打算，不過明陽也是為我們著想，他……。」
魏懷中威嚴地︰「夠了，不必解釋了。少清，你呢？」
曾副官立正道︰「在下誓死追隨長官。」
魏懷中又盯著兒子說︰「明陽，我的答復是誓死效忠黨國和蔣總統。」
魏明陽急忙地︰「爸爸，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媽媽和明月她們考慮呀，國民黨蔣介石已經失去民心，武漢即將解放，難道你想讓媽媽她們和你一起為國民黨反動政府陪葬嗎？」
魏懷中喝道︰「明陽，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現在就可槍斃你，既然你心里還惦記著家里，竟敢在我們面前公開承認自己是共黨，那我也不想與你再爭論什麼，因為從你三年前暗殺你小凡哥就可證明，你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但我要警告你，如果你不想害死你媽媽她們，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過完年後立即帶著你媽媽、妹妹、及兩位嫂子和武雄他們前往香港，至于今後中國是誰的天下，你我都只能忠誠于自己的信仰。」
魏明陽叫道︰「爸爸，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你真的想為國民黨蔣介石陪葬嗎？」
「住口！」魏懷中氣得一拍桌子，站起身就去掏腰間的手槍，吳小凡和曾副官慌忙沖上去將他按住，急促地︰「伯伯，不能沖動。」「長官，冷靜、冷靜。」
這時，門被推開，魏夫人大步進來焦慮地︰「老爺，你難道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同兒子談論一些問題嗎，他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可能比你還看得長遠，如果你們父子倆無法統一思想，那就相互退讓一步，最好的結果是全家人一起走，你們也同我們一起去香港。」
魏懷中低吼道︰「婦人之見，我們是軍人，臨陣月兌逃不是我們的選擇。」
魏明陽嘲笑道︰「你這是愚忠。」
魏夫人趕緊地︰「好了，你也少說兩句。走，我們去外頭說話，別理你爸爸。」她拉著兒子走了出去。
魏懷中無奈地沖吳小凡和曾副官說︰「你們回去吧，讓我靜一靜。」
「是！」吳小凡和曾副官只得離開書房來到客廳，李雅琴和曾夫人、鄒三毛趕緊起身，大家也就同魏夫人道別，正在玩耍的小武雄和毛毛也高興地向女乃女乃再見，魏明陽和魏明月同母親送到門外。吳小凡和小武雄攙扶著李雅琴鑽入吉普車後，瞧著魏明陽說︰「明陽，只差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這段時間就在家里好好準備一下，最好不要外出，有什麼事就打電話，我會隨時來陪你。」
魏明陽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出去，免得你這個大偵探趁機難為我的朋友。」
吳小凡只能笑了笑鑽入車中，鄒三毛開車跟隨曾副官的轎車駛上了大街，由于有小武雄在場，三個大人也就沒有說話，回到家里後讓小武雄自己打水洗臉洗腳睡覺，三人才走進書房小聲地詢問著情況，同時認為魏懷中不可能棄暗投明，必須讓魏明陽停止策反工作，免得父子反目成仇。至于讓李雅琴和小武雄跟隨去香港之事，吳小凡決定立即向省委匯報，然後悄悄趕往王強家把情況告訴了師兄，讓其明日向小彭和省委匯報。
在隨後的十天時間里，吳小凡每天都要去伯伯家一趟，雖然魏明陽還是希望能與父親再次交談，但都被魏懷中拒絕。魏夫人為了緩解父子倆的矛盾，也是防止兩人再暴發沖突，只得把吳小凡當做傳話筒，把父子倆的觀點告訴對方，可誰也無法說服誰。
1月26日清晨，吳小凡和小武雄正在小院里練功，听到敲門聲趕緊拉開院門，小彭身穿郵差背心，從挎包中掏出幾份報紙和一封信交給他後迅速離去，他急忙走進屋抽出信，沒想到竟然是義父老周的親筆信，老人交待了兩件事，一是通知魏明陽在正月十五之前必須返回香港；二是讓李雅琴和小武雄做好撤退去解放區的準備，正月初二母子倆與李老先生夫婦一起以要去香港為由，決定回孝感向親人告別的名義離開武漢，解放軍會派出小分隊在途中接應，並在當晚對孝感縣發動攻擊，造成四人無法返回武漢和失去聯系的局面。他趕緊把信交給李雅琴和鄒三毛觀看，三人都開心在笑了，然後將信燒掉，只是又該以何種方式通知魏明陽按時返回香港呢，三人商量了一下後就由吳小凡以黃凡的名義寫了一張紙條，鄒三毛趕緊給王強送去，並讓他按計行事。
早上八點，李雅琴等兄弟倆去軍統站後給魏夫人打了個電話，邀請她們母女和明陽一同上街買東西，魏夫人自然會給魏懷中打電話，同時也邀請曾夫人前往，那麼曾副官和吳小凡也就奉命接她們一起來到了繁華的漢正街。由于只差兩天就要過年，大街上人來人往，魏夫人和李雅琴、曾夫人、魏明月在前頭選購東西，吳小凡和曾副官、鄒三毛、魏明陽就提著東西跟在後頭，只有小武雄和毛毛手牽手歡笑著跑前跑後。當大家進入一家商場大門時，王強迎面從魏明陽跟前大步走過，並飛快地將紙條塞到了他的手中，等他想看清楚是誰時王強已經消失在人群里，他便故意落後幾步趕緊走到一旁看了一下紙條，上面寫著︰「正月十五日之前返回香港，黃凡。」他立即知道是組織上的指示，急忙把紙條放進嘴里吞下，可心里卻非常的失落，自己本想策反父親和小凡哥棄暗投明，沒想到計劃完全失敗，看來只能領著母親她們去香港了。
1月28日是大年三十，吳小凡一家和李先生夫婦、曾副官一家都在魏懷中家過年，熱鬧之中卻有著無法彌補的傷痕，魏懷中和魏明陽這對父子相互不理睬，同時又有著即將別離的傷感。吳小凡首先提議魏明陽返回香港的時間定在初十，船票由曾副官負責，李先生夫婦也隨同一起去香港。李先生趕緊說既然要離開武漢，就應該回老家孝感向親人們辭行，初二又是個好日子，一家人也就一起回孝感一趟。魏懷中表示同意，只是吳小凡不能去孝感，因為誰也不知道形勢會發生何種變化，南京方面更是要求軍人不得休假，所以只能麻煩李老先生夫婦照顧好李雅琴了。
第二天上午，吳小凡和鄒三毛開著車巡視了一下大街上的檢查點，然後來到華中司令部拜會謝誠信，三人相互祝願新年快樂，隨後謝誠信把一個膠卷交給吳小凡，膠卷里拍攝的是整個武漢的防御圖和兵力部署，必須盡快交給解放軍。吳小凡也就決定讓李雅琴把膠卷帶出去，因為解放軍會在途中接應，這比通過湖北省委送往解放區更快。
第三天清晨，吳小凡開著吉普車駛出了北城門，然後沿著道路繼續前行，只見一些山嶺上都有**修築的工事，李雅琴和父母坐在後排默默不語，鄒三毛抱著小武雄坐在副駕駛位上開心地說笑，當來到一家車馬店門前時，沒想到一輛大馬車立即從一旁跑了過來，車把式竟然是已經快一年沒見的小夏，並且車上還坐著一位穿著花棉襖的大姑娘，當兄弟倆瞧著大姑娘時卻驚愣住了，小武雄眼尖地歡叫道︰「嬸嬸，叔叔，嬸嬸接我們來了。」
羅冬梅跳下來走到吉普車前狠狠地瞪了鄒三毛一眼，然後趕緊笑著攙扶李雅琴下車道︰「嫂子，周先生知道你有孕在身，特意派我來照顧你。」
李雅琴驚異地︰「冬梅，我們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羅冬梅說︰「昨天晚上知道的，周先生把你們的情況都告訴了我，不然的話我還會蒙在鼓里。」
小夏扶著李先生夫婦下車笑道︰「去年我們逃出武漢撤退到大別山後，周先生就特意打听了羅護士的情況，得知她接連拒絕了幾名解放軍的求婚後就知道，她心里還是愛著三毛，前幾天小彭親自出城向老周匯報小凡的情況時，老周就把羅護士調了過來，就是想讓她和三毛見一下面，同時也照顧好李雅琴。」
吳小凡沖呆住在那的弟弟說︰「三毛，還不趕緊下來，難道還讓羅護士抱你下車嗎？」
鄒三毛慌忙放下小武雄，跳下車羞笑道︰「冬梅，我、我、對不起，我只能這樣。」
羅冬梅瞧著心愛的男人也羞笑道︰「我不怪你。」
「真的。」鄒三毛開心地將她擁抱在懷中說︰「冬梅，我好想你。」
小武雄嬉笑道︰「嬸嬸，我叔叔好想你呢。」
「哈哈！」李先生他們樂了。
吳小凡拉著小夏走到一旁小聲地︰「我義父還好嗎？」
小夏說︰「他很好，去年十一月份又奉中央的指令重新回到武漢周邊的鄉鎮直接領導湖北省的地下斗爭，他本來想和我一起來見你一面，但我們考慮到他的安全都不同意，他現在和一個連的解放軍游擊隊就在前頭小鎮的山上等候，並且讓我轉告你，國民黨在撤退前肯定會做兩件事，一是屠殺被捕的**員和他們認為是共黨的人，二是留下大批的潛伏特務，所以你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盡可能阻止敵人的瘋狂屠殺和獲得潛伏特務的名單。」
吳小凡迅速觀察了一下四周，急忙從胸前的襯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膠卷交給他說︰「這是白雲山同志弄到的武漢防御圖和兵力部署，請轉告老周，我會盡一切努力阻止屠殺和獲得特務名單。快走吧，免得讓人起疑心。」
「好！」小夏趕緊把膠卷塞進褲子上的破補丁里說︰「李先生，快上車，我們得馬上走。三毛，你和羅護士很快就會見面，不要難舍難分了。」
鄒三毛只得松開羅冬梅，深情地︰「冬梅，保重。」
羅冬梅也眼含熱淚說︰「保重！」
吳小凡扶著李雅琴坐上馬車，羅冬梅和鄒三毛也攙扶著李先生夫婦上車，小武雄爬上車揮手道︰「爸爸、叔叔、再見！」
李雅琴和父母也揮手道︰「小凡、三毛，保重！」
「小凡、三毛，我們走了，再見，駕！」小夏趕著馬車朝前走去，大家揮手默默地向兄弟倆告別，雖然這只是暫時的分離，可兄弟倆還必須堅守在危機四伏的武漢城中，親人們也就多少有些擔憂，但為了今後的團聚和避免去香港，又只能選擇暫且離開。
吳小凡和鄒三毛迅速上車調頭返回，到保密站後向伯伯告知了李雅琴她們去孝感探親之事，魏懷中卻匆匆領著他和曾副官去華中剿共司令部召開緊急會議，走進會議室時不僅看到幾十名**將領已經到達，而且武漢市政府的官員們也靜靜地坐在那等候，三人剛剛找地方坐下，白崇禧便在謝誠信等幾名軍官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大家趕緊起立相迎。白崇禧站在主席台前表情威怒地揮手讓大家坐下，然後對當前的戰事進行了評述，並斥責和大罵一些背叛黨國和臨陣月兌逃的將領，要求駐守武漢的**嚴陣以待，他將率領三十萬將士誓與武漢共存亡。隨後，謝誠信又宣讀了殺無赦的軍紀，從他嘴中 出來的一個個殺字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咒，讓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陰森之氣。
晚上，吳小凡和鄒三毛又悄悄地出現在了師兄家，王強夫婦和小彭跑出來迎接，兄弟倆抱著睜著大眼楮的佷女逗樂。小彭轉達了潘大姐和漢強、平漢的新年問候，然後大家邊吃飯邊開心地述說著解放軍在戰場上的勝利，同時也意識到黎明前的黑暗國民黨一定不會放下手中的屠刀，敵人最後的瘋狂肯定會上演，地下黨即將迎來最殘酷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