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是同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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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疾步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依舊頂著一蓬亂糟糟的頭發,穿著十幾塊錢買來的地攤貨襯衫、外套和有些發白的牛仔褲,這一身都快成為他的標準裝備了,和這一身配套的是那有些普通的臉和那臉上總是掛著的詭異邪笑。普通人只會覺得他是哪里的流浪漢,並不知道他其實就是都市傳說中的人物。當然,等他主動找上門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慢一點嘛,走這麼快干嘛?我都快追不上了。」在言先生身後不遠處,一個美若天仙的年輕女人正提著裙子踩著高跟鞋緊緊地跟在言先生後面,正是那個長得傾國傾城,名字卻讓人大跌眼鏡的「文蠱生」。其實文蠱生並不是她的名字,她有個很文雅的名字,叫做「文雅」,只是文家的人都有個共同的名字,叫做「文蠱生」,某種意義上,言先生這樣子叫她倒也沒錯。
一個邋遢的男人是不會有人去注意的,不過如果這個男人的身後有一個對這個邋遢男人緊跟著不放的美女的話,那這個男人就是相當引人注目的了,當然,與此同時也吸引了很多仇恨。
言先生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板起來了的臉,突兀地轉過身來,不耐煩地問道︰「文蠱生,你到底想干嘛?自顧自地跟過來,又自顧自地這樣做,你是又想開戰了麼?」
此話一出,就更是不了得了,旁邊的幾個路人男人義憤填膺,雖然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但是有個這麼漂亮的美女追著你你居然還這麼不耐煩?有沒有這樣子的!
發覺到周圍的異狀,言先生皺起了眉頭。
「什麼開戰啊。」因為言先生停了下來,所以文雅幾步就跑到了言先生的身邊,這才放下了手上的裙子,嬌喘微微︰「我可是戰敗者哦,這不是自覺地來當你的女朋友了麼?」
「是前女友,」言先生冷酷地糾正道,「另外你知道我留你一命的原因。」
「當然是你還念著舊情咯。」文雅眨著眼楮調皮地說道。
「沒工夫跟你這種三八扯,」言先生說道,「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啊,是你突然放下晚餐的方便面跑出來的誒,」文雅嘟著嘴說道,「我還以為你終于想通了要跟我出去約會逛街呢,沒想到又是什麼重要的事,難道我就沒有那些重要麼?」
這像極了男女吵架的戲碼言先生是深惡痛絕,文雅卻是樂此不疲,尤其現在是在大馬路上,文雅的外形很容易就會引起圍觀,尤其還是「小兩口鬧別扭」這種戲碼。
「看我還專門去換了一套這麼漂亮的衣服和高跟鞋……」文雅說著又有些泫然欲泣,引得周圍圍觀的人們又是一陣喧鬧。
「你光著身子到處跑都跟我沒有關系。」言先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不過他的陳述事實卻被當成了鬧別扭的氣話,惹得文雅更加「傷心」了。
「怎麼能這麼說?沒看見人家這麼傷心了麼?」「真不是人……」「吵架就吵架,也不能說這麼重的話吧!」……周圍的人群這時候也都「了解情況」了,頓時有些義憤填膺。
「哼。」言先生不耐煩了,轉身就走,擠出了圍觀的人群,文雅見狀也不泫然欲泣了,再次撿起了長裙快步跟了上去。
周圍的人看到沒有什麼熱鬧可看的,也便走的走、散的散了,不過有個微胖的男孩卻沒有就那麼散去,他穿著不知道哪里的校服,剛才的他也是在旁邊義憤填膺的一員︰
沒想到繞個遠路居然會看到這樣的一幕,明明有一個那麼美麗的姐姐喜歡他那麼邋遢的一個人,居然還不懂得珍惜!真搞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自己可絕對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雖然小詩沒有這個姐姐漂亮、身材也沒她好,但是她卻是那麼地溫柔可愛,要是能夠接受自己的表白的話,一定要對她好一輩子。男孩在心底里發著誓言,不過啊,要考慮三天呢,真是有點虛啊,萬一不答應自己怎麼辦?算了,順其自然吧。
為了犒勞今天能夠鼓起勇氣的自己,就多花點零花錢去買點好吃的吧,微胖的男孩神采飛揚,去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一個穿著棕色的大衣的男人,已經跟了他有一段時候了。
…………
又是一陣追逐,兩人來到了一個小巷子里,言先生看了看前後,這才看著剛放下提著的裙子,氣喘吁吁地文雅問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是什麼事情?」
「不愧是自稱什麼都知道的言先生。」文雅不疼不癢地諷刺了一句,「沒有什麼事啊。」
「快點說,不說我就走了。」言先生皺起了眉頭,「我可沒空陪你在大街上演戲。」
有當過同一個組織的隊友,那麼多年的對手,甚至文雅還差點要過言先生的命,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同類人。同是言咒師,要是對對方沒有深入的了解的話,什麼時候突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所以剛剛文雅在街上鬧了起來的時候,言先生在一瞬間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鬧情緒別扭,實際上自己擺給她的臉色多了去了,要真不爽她早就走了,在整個世界上,她都可以算是富有的有錢人了,畢竟要雇佣她的話那價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天價。
言先生才不相信文雅不賴著自己會活不下去,而之所以在中了自己的「禁」言咒之後,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言先生也有些明了,無非就是想從自己這里搞到恢復能力的方法而已。同樣身為言咒師,言先生能夠理解她這種對自己的實力極度自信的心理,無論在怎麼樣的絕境,不到最後,也不能肯定是不可以逆轉的。
「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嘛?」文雅一臉「什麼都瞞不過你」的表情說道,「實際上我是感覺到了一股殺機。」
「也許你會感覺到很不可思議,但是我確實感覺到了,」文雅認真地說道,「雖然並不是針對我,但是那一股殺機卻快要透體而出了,況且,我還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你也知道我的另外一個身份的。」
「地下世界殺手榜第一,天生的殺人狂,文斷頭。」言先生說出了文雅的暗示,「那麼,文斷頭小姐你這是想說有一個強大的殺手就蹲在剛才那邊麼?」
「當然不是,」文雅攤了攤雙手,「言先生你並不是殺人狂,所以你不懂那種感覺,那種仿佛渾身都顫栗起來了的快感,他的力量也許並不強大,但是他卻是一個強大的殺人狂。」
「和他相比起來,兩個月前的那個‘連環自殺事件’的犯人才更接近言先生你的定義,強大的殺手。」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所以不用再表現出那一副激動的樣子了。」言先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說得再多也跟我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你出來干嘛?難道真是逛街?」文雅不屑地揭穿到,「某人啊,明明因為自己的食物被人無所謂的殘殺著而鼓著一肚子氣沒地方放呢。上次那個‘連環自殺事件’的家伙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啊,要是那段時間沒和你在一起,還真不知道是不是你干掉的呢。」
「那又怎樣?」言先生危險地眯起了眼楮。
「不要這麼可怕嘛,」文雅配合地做出一副怕怕的樣子,「男朋友有煩惱的時候,身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我只是想幫他分擔一下而已。」
「不需要。」言先生冷酷地說道。
「難不成你還是個傲嬌?」文雅得存進尺地調笑。
「哼」了一聲,言先生轉過身去,只是突然感覺有點兒不對,又抬頭看了看旁邊的這個公寓樓,有些奇怪,言先生的嘴角勾起了熟悉的壞笑︰這麼巧麼?
「感。」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從言先生的嘴里發出,倒是嚇了文雅一跳,「怎麼突然就用起言咒來了?吝嗇鬼的品德到哪里去了?」
「我更希望你能把那叫做‘精打細算’。」言先生回了一句之後便停住了嘴巴。「感」這個言咒顧名思義就是五感方面的,通過削弱另外的感官來增強一個感官的能力,它可以讓言先生的眼楮比顯微鏡還要精確,也可以讓他的耳朵听到幾百米外的蚊子的嗡嗡聲,當然,要能承受這幾百米之內的各種嘈雜吵鬧的聲音。
而現在,為了確認他心里的推測,言先生增強了他的嗅覺。果不其然,在把嗅覺增強了幾十倍之後,言先生終于聞到了那股子血腥味,假如有吸血鬼在這里的話說不定會為之瘋狂吧,言先生突然想到了這麼無厘頭的事情。
抬起頭,看向了那棟小公寓的四樓那個沉入黑暗的房間,那里就是血腥味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