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些自認為還有絲良心的人不忍地閉上眼楮;一群幸災樂禍的家伙則興奮期待地看著這一幕發生的時候,一只碩大的手掌橫空出世——那道原本氣勢洶洶、像是可以斬天滅地的半月形光柱,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湮滅在了其中。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顏木……誰也沒有看到少年左手中隱隱醞釀著的雷霆,若不是這只手掌橫插一腳,現在的羅夜和顏木大概會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骨子里頭,顏木總潛藏著一種狠,明白這次攻擊避無可避的少年,幾秒鐘前便做出了瘋狂的決定︰就算是自己被轟到七零八落,你也別想好過!
卻不想緊要關頭,有人出手干預了這事,而且看起來好像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撓撓腦袋,能不被轟,自然還是安安全全的好……吐出一直憋在胸中的一口氣,緊緊攥著的左手也慢慢松弛下來,今天這事可是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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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顏木是慶幸大于驚愕,那邊的羅夜卻是完完全全地傻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蘊涵著自己這四十多年全部功力的最強一擊,居然會被一個人毫無遲滯地單手接下,而且看起來其人只是個僕從,更遠在百米開外!
——那是個滿臉布滿溝壑的灰袍老人,正低頭彎腰虛扶著一頂轎子緩緩向著這邊而來。
那頂轎子由四個壯漢穩穩抬著,卻讓人感覺仿佛一個火熱的太陽正由遠及近,灼燒著你的魂靈,在自覺與不自覺中便忽略了其本身的構造與裝飾。
這種奇特的感覺顏木只在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過……微微眯了眯眼楮,少年緊緊盯著這頂看似緩慢、實則迅速而來的轎子。有節奏的腳步聲「踢踢踏踏」,終于在就要和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頓。一個甜甜糯糯軟軟,宛如沾了蜜似的聲音隨之響起︰「這兒也是你能撒潑的地方?」
只是一句話,透露的信息卻不少,于是便有了兩番景象。
顏木的心緒比較復雜,一來轎子里的並不是自己所推測那人,既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氣;二來听這不知是誰的家伙措辭與行為,應該不是針對自己而來,那麼怎麼都能看做一件好事!
而另一邊的羅夜在听到這聲音和其中傳遞出來的怒意時,腿一軟,卻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哪還有剛才那副不可一世、威風凜凜的樣子?哆哆嗦嗦間,這個昂藏大漢剛要開口,便已被打斷︰「不必多說!在書院就按照書院的規矩來……黎老,這事還得麻煩你了!」後面這句話卻是轉向了不知何時出現在現場的黎陽誠。
就連這名滿天下的大家,此時也微微弓著身子,很是小心恭敬地應道︰「小老兒分內之事,倒是讓夫人c o心了!」
重重幔帳間,只見其隱隱揮手的曼妙身姿︰「黎老言重了!」听起來倒是客氣,只是隨後這仿佛能讓人心癢癢的聲音便消失在了遠處,使得這話變得更像是一句隨口的客套,尤其是在加了這麼個尾巴之後,「身子乏了……這事便全權交給黎老你來處理,希望我很快會得到一個滿意的答復!」
顏木愕然看著轎子快速離去和黎陽誠苦笑的表情,愈加想不明白這個听聲音嬌媚柔弱、听內容強勢霸道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可惜在場諸人沒人能給他答案,軟倒在地爬不起來的家伙不會,至于一看情勢不妙躺在地上裝死的?恐怕和他一樣,正一頭霧水著呢!
——原本的「大好形勢」一下逆轉,自己還不得不趴在地上像死狗似的,金子鳴的心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可他還得維持著這樣的狀態,蓋因從小到大在他心里就跟戰神似的羅叔,此時的狀態比他還不堪!腦子里裝得並不只有柴火的金子鳴,倒是難得聰明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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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唯一一個知道實情並有可能對他說的,卻正很嚴肅地板著臉狠狠瞪他。揮揮手,黎陽誠怒氣沖沖地說道︰「書院清修之地,你不好好讀書,竟與人斗毆,實在枉費我一片栽培苦心!」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觸犯書院規矩,饒你不得……」
幾句話下來,顏木都差點覺得自己是不是罪無可赦,要被驅逐出書院甚或遭受看起來更大的處罰了,沒想到黎陽誠最後卻用了如此結語︰「便罰你在曉荷峰禁足一月,沒我命令不得擅自下山!」
前後反差太大……盡管這曉荷峰被遠山書院的一些學子戲稱為「黑暗地獄」——就像現在仍留在周圍看熱鬧的學子們,听到這都倒吸了口冷氣,很是憐憫地望了望他,仿佛少年這一去便是永別了似的。可作為黎陽誠,卻不會不知道對他顏木來說,那兒恐怕是書院里最好的修煉之所。有事沒事還要跑上去遛遛呢,這處罰和不處罰根本就沒什麼兩樣!
剛想到這兒,瞥眼間便看到黎陽誠擠眉弄眼的怪表情,顏木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彎彎道道。看到這老頭一眨眼又是一副面無表情、包公似的臉,不由大贊一聲。要不是先有預感,恐怕顏木都會認為自己剛剛出現幻覺了呢!
後面的事情發展,顏木再沒有參與……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領了處罰」後,稍作整理顏木便徑直去了曉荷峰,留下一地的留言滿天飛,悠悠哉哉地開始了自己一月的「禁足生涯」。
——眨眼已是半月光景,自認為心放得出去也收得回來的少年,此時卻已經焦躁到連半分鐘都不想繼續呆在這地方了!
當然不是因為這兒惡劣甚至可以稱得上荒蕪的環境,也不是因為這兒永遠不會大亮、整r y n沉沉的寂靜特殊,而是……他被自己武道進入下一階段的試煉差點弄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