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雷聲隆隆,把一切人世喧囂盡皆掩蓋。
雁ch n君府,一人立在雨中,雨珠連綴如線,自簑衣上流淌而下。
「運氣不錯,這種天氣里,周圍的居民應該不會這麼快發現雁ch n君府中的變故。」李夢然抬頭望了望天︰「不過世事難料,保險起見,還是盡快把事情辦完。話說,高漸離和雪女怎麼還沒出來?難道里面還真有高手潛伏?」
他整了整簑衣,快步向大殿走去,一路上不要說侍衛,連尸體也不見一具。
這麼大一段距離,竟然連一個侍衛也沒有?萬一有個刺客溜進來,豈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只能等死?真不知道在這混亂的戰國時代,這個雁ch n君是怎麼權傾朝野,活到現在的?難道,雁ch n君其實是個武學高手,對自己異常自信?還是說,他天生自帶弱智光環?
疑惑著來到大殿前,李夢然推開大門,只見殿內一片晦暗,大殿zh ngy ng,高漸離與雪女二人深情對視,似乎眼中只有彼此,再容不下他物。
我去,要不要這麼情深深雨濛濛啊!文藝青年就喜歡這個調調,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這麼浪費時間真的沒問題麼?如果在這種地方被大軍圍上,那可真是插翅難逃了啊。對了,按一般言情劇的尿x ng,我現在好像是電燈泡的角s ,打擾他們不會被懷恨在心吧?
要不,我先退出去,放首「你是風兒我是沙」之類的情歌調節調節氣氛,再說句「學長只能幫你到這兒了」,最終留下一個寂寞帥氣的背影退場……
看見這個場面,李夢然頓時就是一愣,心中瘋狂吐起嘈來。當然,即使心里千變萬化,波濤洶涌,這個有些悶s o的家伙也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一絲一毫來。
「咳咳,雖然不太想打擾兩位,但此時情況緊急,要親熱的話還是等以後比較好,來r 方長嘛。」雖然嘴上說不太想打擾,但事實是他一回過神,立刻就毫不猶豫的把兩人從美妙的氣氛中拉了出來。
听到其他人的聲音,正沉浸于二人世界中的兩人一驚,立馬分了開來,臉上皆浮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尷尬之s 。
「咳,多謝這位壯士出手相助,剛才殺意侵心,對壯士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這種難堪的時候當然得由男x ng去頂缸,高漸離清了清嗓子,很自覺的先上前搭話,拱手道歉。心情平靜下來後,他也發覺自己當初的語氣有些失禮了。
「沒關系,作為一個劍客,我能理解你當時的心情。」李夢然說著,轉頭看向雪女︰「還有,你不需要向我道謝。我看得出,當時你那一劍快過絕影的刀,結果會是他死,你傷。我不過是出于謹慎順手幫同伙一把,想著能得一份助力是一份助力。」
「至于雪女姑娘的事就更不用你謝了,我這個人恩怨分明,既然欠了雪女姑娘一條命,我就一定會還上。即使你不來救她,我也會來。」
「唉?你說我欠我一條命?可我並沒有見過你啊。」雪女疑惑起來,對于眼前這位少年劍客,她是完全沒有一點印像。
「不,你見過我,只是現在的我與之前的我有了很大的不同而已。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了……」李夢然又把墜崖遇仙的劇本拿出來忽悠了一遍,之後,他也不去看兩人怪異的神s ,徑直問︰「對了,雁ch n君呢?」
「雁ch n君?」雪女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看向大殿盡頭︰「在那呢,你找他有事?」
「的確有事。」李夢然點頭,順著雪女的目光看去,只見大殿盡頭的矮塌上,一具身著紅s 華衣的尸體伏在地上,身旁,果品杯盤灑了一地,前方酒爵翻倒,一片殷紅的酒液淌在地板上,于黑暗中泛著微光。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高漸離淡淡道︰「現在的他,恐怕什麼事都干不了了。」
「沒關系,我只是想找他借樣東西。」李夢然微微一笑,拔出問仙,走到雁ch n君的尸體前,一劍斬下。
噗!
寒光一閃,雁ch n君的頭顱順著地板滾了出去,一腔腥熱的鮮血汩汩而出,在地上匯成一灘小小的血窪。
「我只是想借他的腦袋用用而已。」他笑著,還劍入鞘,蹲,開始剝雁ch n君的外衣。
咦,這是什麼?
突然模到些硌手的東西,李夢然心中一奇,把東西掏出來一看,原來是一些金銀珠寶。
哦,是錢啊,正好,我的修為已經到了瓶頸,準備出去挑戰各國的成名劍客,南來北往,沒有錢可不行。反正連腦袋都借給我了,再多借一點東西,想必雁ch n君也是不會介意的。
他眼楮一亮,立馬就把雁ch n君渾身上下都掏模了一遍,將值錢的東西都塞進了自己懷里,最後,才拿起剝好的外衫把雁ch n君的腦袋細細包好,最後還打了個蝴蝶結。
李夢然,一個極度危險的人。從看見尸體起,他的眼中不但沒有一絲波瀾,而且砍頭,搜尸,整理頭顱的過程中嘴角一直掛著笑意,這說明這他的內心極端的漠視生命。這種人,要麼是一個心里扭曲變態的殺人狂魔,要麼是為了追求某種目標,便能不擇手段,殺盡天下也再所不惜的求道者。與這兩者走得太近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看著李夢然微笑著斬下雁ch n君的頭顱,微笑著搜尸,微笑著把雁ch n君的腦袋當洋女圭女圭一樣細心整理,打包,高漸離與雪女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寒意。兩人對視一眼,決定對李夢然敬而遠之。
「好了,搞定。」拍拍手,李夢然提起裹著雁ch n君頭顱的包袱,來到高漸離與雪女面前,鄭重道︰「記住,雁ch n君和所有的士兵都是我李夢然殺的,而你們,不過是兩名一不小心被波及的無辜舞姬和琴師而已。雖然還是會被懷疑,但以妃雪閣主人的能量,這種程度應該沒關系吧。」
「你想為我們頂罪!?」高漸離與雪女一驚,同時心中略感愧疚,剛剛他們還把李夢然當做變態殺人狂一般的危險人物來著。
「這不是頂罪,是報恩。」李夢然淡淡道︰「我說過了,一命換一命。雖然雁ch n君已死,但雪女卻陷入了更大的絕境,只有幫她完全掃除後患,我的這次報恩才算圓滿不是嗎?」
「……」高漸離與雪女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心緒復雜難名。
「好了,就這樣吧,時間不等人,要是被堵在城內可就有些麻煩了。」李夢然揮了揮手,轉過身,邁開步子,便要離去。
「等等!」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是雪女。她快步走到李夢然身前,盯著李夢然的臉,居高臨下的冷聲道︰「我不需要你的報恩。說起來,當初的救助行動不過是一種廉價的施舍,不值得你用命來還。那時躺在雪地里的即便是一只貓,一只狗,一匹馬,我也一樣會讓人救起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既能得到別人的感激,又能滿足自已的同情心,何樂而不為呢。」
「我不喜歡佔別人便宜。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走吧,我雪女犯下的錯還不需要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屁孩來補救。」
呃……不到十歲的小屁孩!?
李夢然腳步一頓,額頭青筋微跳。
「不錯,我們做下的事我們自己承擔。」高漸離也走過來,輕輕握住雪女的手,朗聲說︰「讓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去頂罪,而我們卻在外消遙,這種事我們還做不出來。」
「你們以為我剛才是在征求意見嗎?」深吸一口氣,將心里的火氣平復下來,李夢然冷笑︰「不好意思,從始至終我都只是在陳述我自己的決定而已。你們怎麼做是你們的事,我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求了卻因果,問心無愧。」
「之後,我會按照自己的計劃為雪女月兌罪,你們只需要裝作被打斗波及的平民便可,如果非要尋死,我也不會攔著,反正,我已經盡力了。」
說罷,不理會高漸離和雪女難看的臉s ,徑自離去。
「這個人,真是讓人難以捉模。」雪女看著李夢然遠去的背影,眉頭緊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雜陳。
「的確,有時和善,有時冷酷,有時寬容,有時霸道,有時貪婪,有時無私,看上去像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感覺卻又有自己絕不會逾越的堅持,我行我素。」高漸離望著李夢然在大雨中忽隱忽現的背影,也是一臉復雜,眼中帶著些許茫然︰「阿雪,我們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能配合他了。」說完,雪女轉頭看向身旁的高漸離,輕聲道︰「走吧,回家。」
「嗯。」高漸離也轉頭看向雪女︰「回家。」
兩人又一次深情對視,雖然殿外風雨交加,雷光陣陣,但在他們心中,卻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漸漸安靜下來。
轟隆!
電光頻閃,狂雷驚天,黑雲壓城,斜風卷簾。無數條細細的水流自雲間瀉下,破碎,沖刷這不潔的塵世,茫茫白霧升騰,籠罩了整個燕都。
雨下得更大了,屋檐下,一只燕子縮在巢穴中,烏溜溜的眼珠子看著外面的狂風暴雨,它的翅膀下,一只r 燕縮成一團,把小腦袋埋進翅膀中,靜靜休憩。
雁ch n君府,一把油墨紙傘自內殿緩緩而出,在風雨中撐出一片小小的平靜空間,傘下,一男一女並肩而行,雨滴從天而降,打濕了男子露在外面的半身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