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打天下的方法治天下,這樣的國家如何能夠長久?」
「這……」
張良聞言,沉吟思索片刻,道︰「先生一言,可謂是深入淺出,j ng闢非常,發人深省。不過即便如此,冰凍三尺非一r 之寒,大廈傾塌非一時之功,嬴政的大秦滅亡,恐怕也非是在近r 之內可就。這樣一來,先生豈不是依舊要長時間處在秦國走狗的s o擾追殺之中?」
李夢然淡淡一笑︰「如是這般,便讓他們來好了。剛好在近段時間之內,李某的修為劍技都達到一個瓶頸,有人送上門來讓吾練劍,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張良馬上接口︰「如之前所說,先生自是不懼,然而先生的宗門和友人卻未必有先生這般武功,能降魔驅邪,不懼外劫。」
「這也無妨。」李夢然淡然道︰「御劍飛仙閣處于楚地深山之中,不但所在之地少有人知,且有諸多天險絕地守護,即使嬴政有百萬雄兵,也難奈何。」
說到這里,他停了停,意味深長的看了張良一眼,又道︰「至于華風商社,平r 里與我並無太多來往,況且李某與華風商社的關系目前只有張先生一人知曉,難不成張先生還會去給嬴政告秘不成?」
「先生說笑了。」張良尷尬的笑了笑,馬上出言表白︰「子房與嬴政有亡國破家之仇,不共戴天之恨,又豈會做這種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一邊說著,心下也是略感頭疼。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y 則剛。李夢然武力絕頂,災劫難傷,本身有無邊大海般的器量,外力難以撼動。同時,前事不知,顧忌極少,y 望不顯,難尋弱點,簡直就是油鹽不進的典範,真要一念到底,硬不表態,除了語言誘導,引其自亂,他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出其他的辦法。
「張先生有事便請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多番試探?」這時,李夢然卻突然說出一番話,把問題直接挑明,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淡漠看來,神光湛湛,似能洞悉一切。
這,這跟我想好的不一樣啊……不過現在,談話已入僵局,不如……
張良身子一震,心念轉動,當機立斷,拱了拱手,苦笑道︰「先生慧眼識真,胸有溝壑,子房班門弄斧了。不過事關反秦大業,不得不慎之又慎,子房這便自罰一杯,還望先生見諒。」
說罷,仰頭滿飲一杯,一口吞下,面s 微紅,目視李夢然。
這一番動作語言,不但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主動道歉,戴了個反秦大業的大帽子,還順帶恭維了李夢然一下,當真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讓人難生惡感。
而且說到底,張良只不過是言語試探,又非真犯了什麼過錯,于是不論心里如何想,李夢然當然也只得擺了擺手說沒關系,示意自己非常理解,完完全全的不生氣,一副大度寬容的模樣。
張良心中松了口氣,放下酒杯,正s 道︰「其實此次宴請先生,除了一開始說的那件正事,子房還有一事相請?」
終于到正題了,約我來的事不過是借口,即將說的才是正事吧。似乎智者們總喜歡玩些彎彎繞繞的把戲啊……
李夢然心下撇嘴,表面上卻是正襟危座,肅容道︰「張先生請說,李某洗耳恭听。」
「當今天下無道,嬴政當政,暴秦橫行,百姓生活困苦,道路以目,苦秦久矣。眾多有識之士無不仰頸側目,奮而待發,磨刀霍霍,枕戈就寢,只等一r 時機顯現,風雲際會,便提劍而起,踏歌前行,呼嘯相聚,斬將拔旗,伐無道,誅暴秦,江山易s ,解民于倒懸。」
「現在正是一個風雨y 來,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時代,子房觀先生有萬夫不當之勇,經天緯地之材,絕非凡俗人物,便想邀先生一同前行,並力抗秦,與諸多英杰謀大業,推翻暴秦。若是事成,少不得封候拜相,名傳千古,正是**,一遇風雲便化龍。」
「屆時,萬民一心,天下大統,不論是傳道眾生,亦或是修身自度,皆有眾人協力,天地同心,遠非此時被暴秦打壓的局面可比……」
張良直視李夢然,眼眸清亮,氣勢昂然,聲調飛揚,一張嘴說得是頭頭是道,慷慨激昂。富貴,名聲,利益,權勢,道統傳承,自身修為,盡數在三寸不爛之舌上來回打轉,潛入字里行間,話中言里,渾然惑人,卻又不顯唐突。
然而李夢然心里面上皆是紋絲不動,不出一言。張良的打算他在之前便已隱隱有所預料,皆因為墨家一行人中,自己實在是太扎眼了。
不但武力高強,而且身份神秘,流傳在外的信息極少。不說張良這樣深謀遠慮,算無遺策,追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智者會主動前來試探,了解,恐怕墨家諸人,甚至蓋聶,到現在心底都還對自己有著一絲戒備。
某些極秘的會議,比如燕丹之前定下的那個大計劃,墨家和蓋聶商量之時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自己。他感知敏銳無比,這種事何嘗察覺不到?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換作自己,也未必……不,是一定會如此,甚而更加小心。
真正的老江湖,哪是那麼容易相信人的。
直至張良說得有些口干舌燥,李夢然才忽然道︰「張先往如此賣力的說服李某反秦,就是為了天下蒼生?」
「呃……」張良一滯,隨後嘆了口氣,倒杯酒,慢慢品飲,不一會兒,神s 漸漸平靜,微微苦笑︰「說來慚愧,捫心自問,子房盡力反秦,雖也有為天下眾生之心,但其中怕還是為報國仇家恨之因多些。」
李夢然點點頭,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抬頭道︰「本來李某是並不在乎反秦不反秦的,只是唯心而行,但現在既已反目,以嬴政的x ng格,恐怕並不會讓吾好過。」
「雖然李某愛好和平,不喜殺生,可別人欺上門來,卻也不會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加入爾等,共謀反秦大業自無不可,甚至是順理成章之事。只不過暴秦勢大,兵多將廣,若無良機,李某不會貿然出手。」
預期的目的差不多到達,張良心中一喜,無視李夢然這一段話中的諸多不諧,燦爛一笑,舉杯相敬︰「這是自然,推翻暴秦不是一人一派之事,豈能強求。有先生這等絕世英杰加入,嬴政得意不了多久了……」
你想的太好了,按歷史來看,嬴政還能得意差不多十年呢……
李夢然心中暗暗輕笑,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接下來,兩人又閑聊扯淡,互相之間唇齒交鋒,旁敲側擊了許久,直到酒席尾聲,張良才談起那樁「正事」——為小聖賢莊訂購一些華風商社的新商品,產量稀少,雪白美觀,細膩如玉的雪玉紙。
不出所料,果然只是一個為了使這次試探邀約合情合理,有個名目的引子而已。
李夢然前面只說自己與華風商社有淵緣,並沒說是否是其中高層,當然不能一口打下包票,只是答應幫忙促成此事。
兩者又談了一會兒,敲定各種細節和以後雙方的聯絡方式,便一齊出了雅間,下樓,在攬月樓前分別。
就這樣了嗎……總覺得……張良這人並沒有如此簡單……
看著張良的背影在攘攘人群中漸行漸遠,李夢然眉頭微皺,一拂袖,大步離去。
…………分割線…………
夕陽晚照,紅光籠萬物,彤雲似火,艷霞漫乾坤。
桑海城外,重重青山上方,一道白中帶紅的虹影掠空而過。
PS︰其實在整個同人區里來算,我是很有節c 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