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那逐漸放大的毀滅一指,血魔老祖有心引爆元嬰,可沒想到在這寒氣之下,與元嬰之間的感應,竟然也被切斷,不可謂不霸道的神通,只得閉目等死。
先前被血魔老祖主控的顏涵,正是感應到了纏住五院主事的幾條血蛭被人瞬息間滅去,這才急忙逼退遺風,想要離去。那血蛭從血魔老祖身上分離而出,自是帶有不死不滅之x ng,在這人間界,能將其毀滅的東西,卻不多見,不曾想終究慢了一步。
而隨之趕來的幾人,落在了場中,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特別是那風不塵,眼見掌教親自出手,要連帶著那小畜生一起滅殺,更連上前求情的遺風都揮袖逼退,隱隱不發的笑意,在那張老臉上,扭曲的有些猙獰。
鐘無為神視掃sh 到了跌落在地,滿目悲傷的遺風,心底化為一道嘆息,蘊涵毀滅之氣的一指,絲毫沒有半分猶豫的點了下去。突然,就在此時,他那急點而去的手指定在了空中,嘆息道︰「為了這樣的一個弟子,值得麼?」
毀滅之氣慢慢的淡了下去,終于消散不見。感受到那令人發寒的死亡之息消弭,「顏涵」自是睜開了雙目,卻是很聰明的沒有多說一句,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變化。
就在鐘無為懸指而動之處,一道光團從虛空中擠出,掉落下地,化做了滿面疲憊的秦蒼子。看著終于及時趕來的師父,遺風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秦蒼子看了眼身後滿面煞氣的「顏涵」,目光之中,滿是痛惜之s ,太多太多的話語,只化為了一句︰「苦了我這小徒兒啊……」稍後,神情一肅,轉過了身去,懇求的說道︰「師兄,涵兒被血魔附身,造下這等殺孽,錯的不是他,而是我啊,要怪只能怪我這個做師父的…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
不待鐘無為出聲,風不塵卻是氣急敗壞的跳了出來,怒斥道︰「你這孽徒,入魔已深,如今更是被血魔子附體,若是今r 不除,r 後必是一大禍害,秦蒼子,莫要為了一己之私,而勿了這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听到天下蒼生這幾個字,鐘無為雙目中的j ng光,卻是逐漸暗淡了下去,「當年,他也是為了這天下蒼生,終究…哎…」
听到風不塵道義凜然的呵斥,秦蒼子的身體明顯漸漸抖動了起來,低沉的笑聲,慢慢變大,猛然抬起了頭,放聲狂笑出了淚光,目光一寒,冰冷的凝視著風不塵,秦蒼子咬牙道︰「你和我談天下蒼生,從我們當年被師尊收入門下,你又為這天下蒼生做了什麼!風不塵!你告訴我!」
看著那冷冽的目光,听得秦蒼子嘶吼的質問,風不塵的老臉漲紅了起來,憋了半天,剛剛道出一個「我…」字,卻被秦蒼子寒光一瞪,打斷了下來。
秦蒼子的嘴角慢慢露出了冷笑,逐漸掃視過在場的眾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風不塵的身上,冷聲道︰「當年正魔兩道大戰之後,鐘師兄重傷閉關,惡鬼門宵小趁我天劍宗勢微,殺上山來,是誰?不顧傷勢,惡戰連連,盡誅惡鬼門三大元嬰護法,可是你風不塵?!」
冷眼看著風不塵面s 漲紅,不自覺的退了一步,秦蒼子冷笑道︰「萬霜冰原中,高師兄和靜安師妹被魔門圍攻,逐漸不支,是誰不顧同門之情,轉身逃去?!又是誰,浴血殺進,拼死救出他二人?!」
戒院主事高如意,和那貌美道姑听得此語,皆是神情一怔,目光漸漸的迷茫了起來,似乎回想起了,當年本已放棄了生念,只求臨死前多殺幾個魔門之人,不想…居然會有人冒死殺來,這才,得以活了下來。
而那風不塵听到此處,原本已紅的臉s ,更是鮮紅的似要滴下血來。
…….
在秦蒼子一句句的喝問中,眾人均是沉默了下去,即便是那風不塵,也是一語不發,這些年,這些事,一樣樣,每件件,人人都看在眼中,只是記不記在心中,卻不知道。
原本斥聲不斷的秦蒼子,慢慢的停了下來,再次滿目復雜的掃過眾人,最後說道︰「而今天下動蕩,多事之秋,就連冰極宮下世代鎮壓的那人,也是蠢蠢y 動,你們一個個練丹的練丹,閉關的閉關…說到底,還不是只想與天爭命,不想損了自身修為,這天下蒼生,可曾放在心上!!!」
沒有人出聲,沒有人去反駁,場面慢慢靜了下去,鐘無為看著眼前,一絲元神之氣凝結的身影,卻絲毫未減的滿面滄桑,嘆息道︰「秦師弟,你做的一切,大家都記在心中,可是…而今血魔子和你那徒兒兩神一體,不可不殺啊!」
听到「不可不殺」之語,秦蒼子淒慘的笑了又笑,「好一個不可不殺,當年就是不可不殺,我們冷眼見著他被打進萬y n罡風之中,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就沒想過,或許我們真的錯了?」
秦蒼子的身影,似乎有些孤獨,有些蕭瑟,凝視著掌門師兄的目光,顫抖著說道︰「師兄啊,當年我沒有勇氣站出來,與他同戰天下,今r ,我求你饒了我這徒兒,r 後的罵名,由我一個人擔;師兄,從我入門之r 算起,已是兩千年了,做了兩千年的師兄弟,我不曾求過你一次,今r ,只求你看在我們千年的同門之情,救救他吧…」
「兩千年了……」修道無歲月,彈指千年間,一時間,身為正道翹楚天劍宗掌教,站在這人間最高處的鐘無為,有了一絲恍惚,一點寒意,猛然間,他似乎有了決斷,冷聲吐道︰「只此一次!」
秦蒼子蒼老的面容,現了激動的神s ,默默的轉過身去,看著眼前那猙獰的面龐,他似乎看到了深處,那躺在黑暗中,不知因寒冷,或是恐懼,而瑟瑟發抖的身影,眉宇間,滿是心痛。
秦蒼子的這絲元神之氣,慢慢淡去,化為點點星光,從顏涵的額間飄了進去,看著那閉目不振,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終于慢慢消散。「孩子啊,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堅強的,活下去吧……」微弱的聲音,在黑暗中剛剛響起,便消失不見……
黑暗中,顫抖的身影,似若有感,睜開了血紅的雙目,看到了那最後一點消失在黑暗中的星光,雙頰,不自覺的流下了淚水。
鐘無為看著眼前猙獰的面龐,邪邪的y n笑,皺了皺眉,這才說道︰「你也听到了,現在給你三息時間,不滾,就死!」說完,甩袖一揮,拂去了萬年寒氣,指間那股令人心悸的毀滅之氣,再次蕩漾開來。
「顏涵」皺了下眉頭,血魔老祖卻是知道,想帶走這具肉身,自是再無可能,死了就什麼都沒了。y n森一笑,即便如此,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那便毀了好了。
正在此時,看到了鐘無為那仿佛直透人心的目光,原本的狠厲,蕩然無存。終究無奈之下,咬牙放棄。「顏涵」猛的仰頭向天,一股沖天的血腥之氣從他口中沖出,遠遠的消失在了空中。
遺風飛身上前,接住了小師弟癱倒的身子,神視一掃之下,緊鎖的濃眉,終于舒展了開來,這才看向了掌教。鐘無為淡然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顏涵,走上前去,喂他服下了一顆靈丹,冷聲說道︰「送往捫心峰,罰面閉百年!」
皺了皺眉頭,終究沒有多說什麼,遺風抱著這小師弟,向山門而去…看著那道年輕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眼前,鐘無為輕聲說道︰「散了吧。」五院主事默默一拜,轉身離去,只剩下鐘無為一人,茫然的站在原地。
「秦師弟覺得自己錯了,我又何嘗不是此意。師兄啊,你為了天下蒼生,而這天下,卻終究負了你啊……」一片落葉,輕輕飄下,落在了肩上,他卻沒有發現,只是失神的抬頭看著頂上的蒼天。
捫心峰,天劍宗群峰之中,一座很小的無根之峰,與主峰天劍峰之間,有雲天橋相連,過了雲天橋後,其整個山峰便被結界所圍,沒有特定的令牌,是無法開啟結界走出的。其峰之上,引九天寒氣,常年飄雪,更是因被罰之人修為高低,寒氣有所不同,凡是犯下大錯的弟子,才會被送往此處,飽受風雪,痛定思過。
顏涵被送往捫心峰後,醒來已是第十天了,這十天來,倒是師姐芷柔來看過他一次,為他帶來了不少必要的丹藥,當然,也少不了驅寒的沉山醉。只是師兄遺風把他送上捫心崖後,卻不曾來看望過這小師弟。
听芷柔師姐說遺風在閉關沖擊元嬰,心里還是很惦記著小師弟的,特別讓她記得帶山沉山醉來。顏涵一個人坐在山崖邊,一口一口的喝著沉山醉,上好的沉山醉,滑入月復中,卻滿是苦澀。
其實在顏涵醒來之後,便逐漸記起了那天發生的一切,遺風不惜激發金丹潛能,傷了本源。還有,那依稀間,師父他老人家,流露的片片關懷。
坐在雪地中,默默的痛飲著沉山醉的顏涵,卻沒有注意到,對面遠處的山崖邊,一道清冷的身姿,正若有所思的凝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