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了我的命,明白?」
「可她是特務!」
「你也是!」
「這怎麼一樣?她是敵人!」
「以後她就不會是了。」
「胡說八道!你知不知道這種人都是什麼樣的?你以為一次難關就能改變她的信仰了?這種人,都是被洗了腦的,死也不會改變立場。她永遠都會是咱們最可怕的敵人。」
鄭介民有些氣急敗壞。
本來,秦衛沒死,他還喜出望外的差點兒想翻跟頭……這功勞太大了。而除了這個,奮斗了這麼多年才得到的職位也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快感。再者,秦衛這家伙雖然看著挺討厭,還總喜歡找人麻煩,可至少這人沒什麼壞心,不會在你背後搞什麼鬼,還經常性的拿點兒好處出來,也算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了,活著也沒什麼壞處。再看看從密道里出來的時候,這小子一臉慘白,嚇得跟鬼兒一樣,他以前受得那些氣也覺得出了不少,所以打算大方地不跟對方置什麼氣了。可沒想到,就在他叫人去抓跟在秦衛身後的南造雲子的時候,那精神一直恍恍忽忽地跟失了魂似的小子居然一下子活了,死拉硬扯地把他們一幫人給趕到了一邊……而那個南造雲子呢,同樣一臉慘白,女鬼似的,居然還小鳥依人地躲在秦衛身後,好像是受了驚嚇的小貓一樣……你也不看看周圍,誰敢把你當小貓?擺明了就是一頭母老虎好不好?
「我沒說讓她改,我是說她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你的人?你、你跟她……」
鄭介民的眼球瞬間大過了眼鏡片兒。自己一幫人在外面擔驚受怕,累死累活,差點兒就派人進來以命換命了,這小子居然。他居然……
「什麼人呀?」都是男人,秦衛當然明白鄭介民眼里的意思,再看看周圍一群人,一個個「你小子好艷福」的表情,他雖有些自得,卻也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認下這樣的風流賬……人家在外面為了救他拼死拼活,他卻在里面風流快活,這不是拉仇恨值嗎?何況他跟南造雲子又沒有什麼關系,干嘛要自找麻煩?
「你要弄清楚,我什麼眼光。會那麼不上道?這娘們兒身長腿短,還羅圈腿兒,前不凸,後不翹,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兒沒臉蛋兒,我怎麼會跟她……啊。是吧?」
「真的?」鄭介民的眼神很懷疑。
「廢……嗯——」
秦衛一聲悶哼。卻是南造雲子在他背上偷偷掐了一把。當面誹謗女人長得丑,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哪怕這個女人還需要他的保護。
「沒關系就好,我相信你的眼光。」鄭介民想起了秦衛錢包里的那張女人照片……比起那位傳說中的「範爺」,南造雲子不管是在哪個方面都差了不只一點兒。當然了,秦衛所說的什麼身長腿短,羅圈腿兒之類的。也確確實實屬于誹謗。這南造雲子可是個大美人兒,不然也引誘不了那麼多人……如果不是身份問題,他都想冒得惹家里母老虎生氣的危險接觸一二了。
「秦先生,不管怎麼說。南造雲子都得跟我們走。她是特務,就必須接受審判!」
沈醉捏捏鼻子上前了一步。他是看出來了,鄭介民有點兒虛秦衛……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既然秘書長不行,他覺得自己就有必要站出來給軍統撐一下面子,想來鄭主任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我說沒必要。」
「秦先生,南造雲子很有可能掌握著日本情報機關在國統區的大量情報,尤其是他們的潛伏人員……你應該知道這有多重要。」沈醉面色有些不善。秦衛雖然不是自己人,但也是一邊兒的,這應該是勿庸置疑的。可是,這家伙居然庇護一個著名的日本間諜?
「我當然知道這些,可問題是,我需要她去幫我做幾件事。」
「什麼事?」
鄭介民和沈醉幾乎同時反問道。
「你們級別不夠!」
「……」
「我級別也不夠?」
沈醉直接被嗆得半死,可鄭介民不死心,把「你們」二字給過濾掉後,又撇開沈醉單獨指了指自己。
「那個,老鄭,你級別……倒也夠了……」
「噓……」
鄭介民暗里松了一口氣,這面子算是保住了。
「可我不想告訴你……」
「你……」
「開玩笑的。」秦衛突然咧嘴一笑,伸手攬住了鄭介民的肩膀,而就在他「動手」的一剎那,沈醉和那些等在一邊的軍統特務們立即把南造雲子給圍了起來,雖然沒有上身動手,可七八枝槍卻同時指在了對方的要害位置。
「不要緊張,我現在是俘虜。」南造雲子微微一笑,乖乖舉起了雙手。
「搜身!」
沈醉面色冷酷,下令道。
「別動。」秦衛突然回過頭來,「給人家點兒面子。而且她身上有秘密情報,你們不能踫。」
「秦先生……」沈醉又是一愣。秘密情報不能踫?憑什麼?他們找的就是這種東西。
「听秦衛的。」鄭介民心里一動,「把人看住了。再找個女的過來,看看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危險品。」
「主任……」沈醉詫異地看著上司,怎麼這位也出問題了?
「听從命令。」鄭介民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兒,又看了一眼秦衛,然後拉著走到了一邊︰「你要這個女人到底干什麼?」
「老戴來了沒?」秦衛答非所問。
「已經通知了。不過我估計局座會先到委員長那里報告一下。」鄭介民道。
「這樣啊,」秦衛頓了一下︰「那咱們就一起過去吧,反正這事兒也得告訴你們那委員長一聲。」
「還得驚動委員長?」鄭介民做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
「我本來就是要去找他的,結果踫上這糟心事兒,你說我冤不冤……」秦衛沒好氣兒地說了一句,又突地一頓︰「對了,不說我還忘了,那……毛人鳳,他怎麼樣了?」
「誒……」鄭介民嘆了口氣,幽怨地瞥了他一眼︰「總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沒良心了?呸呸呸……問一下他毛某人,又關良心什麼事兒?」秦衛問道。
「齊五可是為了保護你……」
「得了吧,他自己倒霉,剛下車就被人打了黑槍,還保護我?」秦衛翻了個白眼兒,「要不是他的人保護不利,我還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地步。」
「你怎麼這麼說話?齊五可是受了重傷。」鄭介民不樂意了︰「人家可是個‘好人’。再說了,就算不是為了保護你受的傷,人家還親自開車過去接你呢?這人情你得接著吧?」
「人情我當然接著,不過……你說他重傷?」秦衛突地一怔,「我看得可清楚,他是背心挨的槍!」
「偏了一點兒,擦著心髒過去的。」鄭介民嘆道。
「我去……」秦衛驚叫︰「怎麼都這麼巧?作弊的吧?」
「你什麼意思?還巴不得他死怎麼著?」鄭介民惱了。
「我可沒這麼問,不過我說老鄭,你就這麼看重這個毛人鳳?」秦衛斜著眼楮,「他可是頂了你的位子。」
「我說了,毛齊五是個好人。」
「好人?」秦衛失笑,「老鄭啊,真要是好人,可不長命啊。」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也什麼都沒說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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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求釋放南造雲子?」
「嗯。」
「為什麼?」
「說是什麼救命之恩之類的……」
戴笠不自覺地摳了摳下巴。這話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救命之恩?要不是南造雲子劫了秦衛,會有這麼多事兒?秦衛又豈會面臨險境?還有就是那所謂的救命之恩,不就是在日本人飛機來了之後拉著他躲到了事先挖好的密道里嗎?也是那群日本空軍無能,扔個炸彈也不能把旅店旁邊的小山炸平了……你要是炸平了,不管是秦衛還是南造雲子,都得嗝屁。現在倒好,倆人都活著,又給他們出難題兒來了。可這也不算什麼救命之恩呀,說白了,就是南造雲子聰明冷靜,知道在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而且這個墊背的還能保證她萬一不死之後的生命安全。
「我手下怎麼就沒有這麼個臨危不亂的人呢?」
想想自己剛到委員長辦公室樓下就接到的報告,戴笠又忍不住有一些羨慕和頭痛。羨慕,自然是對南造雲子的本事能力;頭痛,則是來自秦衛。南造雲子給她自己找的這個護花使者果然對盤,不僅不讓他的人下殺手,連下狠手也不行,甚至連審訊也不讓……要不是知道秦衛不可能是日本人派來的,都說不定就要把那小子一起抓起來問一問來歷了。可現在,他卻不得不來找蔣介石要一個決定︰
「委員長,看樣子這秦衛是要死保南造雲子了,您看學生應該怎麼做?」
「嗯……」蔣介石揉了揉光溜溜的額頭,「他真是這個意思?」
「肯定的,不然他也不會要求我們放了那女人。」戴笠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放了吧……」
「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