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衛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跟顧長鈞聯絡,確切地說,他是在追究某人的責任。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顧長鈞沒有查到土肥原和寺內壽一使用了那種換裝的手段,日軍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機會發起反攻。弄得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才保下的城市陷落敵手不說,連原本屬于後方的長沙也變得岌岌可危。可顧長鈞怎麼可能讓他抓到把柄?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就是一句話,沒查到就是沒查到。歷史的車輪你知道它是怎麼行駛的?好不容易前進一段兒,它偏偏又要往後倒退一大段兒,你管得著嗎?要是一直前進,宋朝怎麼可能先後被金和蒙古滅了?明朝又怎麼可能被滿清滅了?再往早一點兒,西晉也不能被五胡給滅了呀,是不是?
「所以說,歷史有前進就有倒退,打了勝仗,接下來可能就要打敗仗。這個世界上沒有常勝不敗的將軍……何況你才只是個中將。不多打兩年仗,怎麼混成上將?」
「謝謝你的關懷,可我現在很想揍你!」
听到顧長鈞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語氣,秦衛氣得直咬牙。
「不用客氣。」顧長鈞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想揍就揍吧。打小人、扎草人都隨你,如果覺得不過癮,找個跟我長得差不多的揍一頓也行……對了,我記得咱們在大學的時候你就說我跟蔣介石長得蠻像的,是不是來著?」
「不,你長得像得了厭食癥的孫飛虎,跟老蔣差遠了,倒是跟岡村寧次長得挺像。」秦衛氣道。
「那也行。我批準你去揍他!」顧長鈞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揮舞著拳頭︰「記著幫我也揍上兩頓!權當我自殘了!」
「少廢話。」秦衛冷哼一聲,「日本人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
「撤兵唄!」顧長鈞隨手翻過一本厚厚的《中國近代史》。「岡部直三郎都快被傅作義和你的空軍打死了,寺內壽一要是再不去救,難不成等著跟西尾壽造一樣被撤職?包頭重鎮已經丟了,歸綏可就是呼和浩特,一旦被傅作義給佔了,那家伙到時候可就想打哪兒就打哪兒。尤其是跟張家口還近,離北京也就是一兩天的路程,他華北不要了?關東軍現在可救不了他。」
「別說那些沒用的。多田駿還在北京呢,那麼容易就被打下來?」秦衛更加著惱。這貨居然也敢談軍事?他跟那麼些軍界大佬混得久了,也依舊只敢仗著點兒先知先覺去欺負欺負人。這貨比他還差幾百條街呢,也不怕吹破了牛皮?
「多田駿也得有兵才能保得住北京啊。」顧長鈞干脆抱著大部頭坐上了沙發,「他的大部分兵力都去打河南去了。現在又要穩定河南新秩序,又要防著老蔣的第一和第二戰區反擊,哪那麼容易撤得出來?何況山西也不消挺。閻錫山、衛立煌。還有胡宗南也有動手的意思,他還得支援筱冢義男呢……如果你能空降一萬傘兵到北京。指不定就能像抓岡村寧次似的把他也抓起來呢。嗯。等等啊……」又從一邊抽過來另一本書翻了翻,顧長鈞又笑了︰「嘿嘿,我查到了,現在北京整打整也就一到一個聯隊的鬼子。這個計劃很可行啊。」
「你得了吧。一萬人?現在整個中國都拿不出一千傘兵。你故意氣我是不是?」秦衛越發生氣。要是有一萬傘兵,他還用得著空降去北京?直接降到南京抓寺內壽一和土肥原都行。回不來?回不來就回不來,連汪精衛那幫漢奸一起宰了。也算是出氣了。
「嘿嘿……」
「你笑什麼?」
「嘿嘿……」
「你再笑?」
「嘿嘿……」
「有病趕緊吃藥。」秦衛知道這個老友又要出妖蛾子了。可惜自己正是有求于人的時候,想掛電話都不行。
「我肯定是沒病。不過你的腦袋可能會出點兒問題喔。」顧長鈞終于正常起來,「我剛才說了那麼多,難道你就沒想到些什麼?」
「我想到什麼?」秦衛皺眉。
「果然。跟國民黨的那些人混得久了,智力一般都會有所下降!」顧長鈞嘆息一聲,「我剛剛說了,一萬人的空降部隊空降到北京能拿住多田駿,可如果兵力相差不多,這支部隊反而空降到重慶呢?你想過會是什麼結果沒有?」
「你說什麼?」秦衛臉色頓時煞白,「我說老顧,這玩笑開不得。會出大事兒的。」
「寺內壽一和土肥原為了對付你們可真的是煞費苦心,我估計他倆那可憐的腦汁兒恐怕都擠干了。」顧長鈞又嘆了口氣,「一個獨立混成旅團的傘兵啊。正在日本接受訓練,目標就是你們這些國民政府的高層……你說你們這些人,用傘兵抓了岡村寧次就抓了唄,還非要捅得滿天下都知道。不知道日本人最擅長的就是學習嗎?」
「重慶這麼大,守軍好幾萬,周邊兵力好幾十萬,還有老子的空軍,他們一個旅團就敢來?」秦衛稍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胸,急忙問道。
「你的空軍?」顧長鈞嗤笑一聲,「大哥,那是人家老蔣的空軍好不好?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零式’已經在武漢等著了。為了對付‘你’的空軍和蘇聯的遠東空軍,日本軍部差點兒把三菱公司逼死,才造出這麼幾十架來,有一半都運到武漢來了。你信不信,‘你’的空軍要是敢飛上天攔截,能回來兩三架都是燒高香的……整個二戰前期,‘零式’可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
「那、那……」
「那什麼那?一個旅團打不過你們的幾萬守軍,可人家壓根兒就不是來打你們的,人家是來殺人的,殺一個是一個……」顧長鈞又搖了搖頭,「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們這些國民黨的高層差不多都是住在城外!老蔣身邊居然只有百八十人的護衛!難怪日本人想賭……這一把輸了也就是丟掉一個旅團。可嬴了,那可能就是一個中國啊!」
「誰泄的密?」秦衛咬牙。蔣介石住在黃山別墅是絕密。整個重慶,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可現在日本人居然連老蔣身邊的護衛人數也知道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事件了。
「你不是派人去上海殺漢奸去了嗎?動手了沒?」顧長鈞答非所問。
「還沒……」
「那趕緊的。就是那貨。」
「你是說……王天木?」秦衛叫道。
「不然還能有誰?」顧長鈞合上了手上的書,「那家伙在重慶的時候,閑著沒事兒就四處逛悠。他在軍統的身份又高,自然很輕松地就查到了老蔣的住處……而他很顯然也很明白怎麼才能做好一個合格的叛徒。所以,在出賣了他的戴老板之後,又把蔣老板也給賣了……這可是我查了好幾部野史才找到的,累得我是腰酸腿疼,連跟女朋友上街都沒力氣。」
「你又有女朋友了?」秦衛訝然。同時更加驚訝于自己居然關心的不是老蔣的安危,反而是這個老友的人生大事……這家伙注定一輩子天煞孤星的命啊,怎麼又有女朋友了?
「這不廢話麼?我這麼優秀的人才,而且還有千億身家……」顧長鈞自戀地仰了仰下巴,「高富帥啊。哥們兒!哪家的姑娘不搶著追過來?」
「誰家的姑娘這麼不長眼,居然瞧得上你這個暴發戶?」秦衛不屑︰「莫不是也是哪個暴發戶家的?」
「我覺得也是。」顧長鈞又嘆了口氣。「整天管著我。規矩多得要死……她也不想想,真正的豪門,哪會在乎這些虛浮的東西,是不是?」
「有道理。」秦衛點頭,「不過話說回來。就你那模樣的,能有姑娘看上你那也是你的造化。祖上燒高香了!你就知足吧。」
「那倒也是。」出奇的,顧長鈞竟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反駁,「而且長得還挺漂亮,也有氣質。世界名牌大學畢業……配我雖然勉強,但我也知足了。」
「你早該知足了……對了,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居然肯讓你給禍禍?他家父母怎麼這麼不長眼?」秦衛又笑問道。
「還能是誰家的?秦家唄!」顧長鈞聳聳肩,「今天就這樣吧,我還得跟那小娘們兒出去一趟,有事兒再打電話……掛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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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跟誰打電話呢?」
顧長鈞穿上最新的阿瑪尼西裝,又整了整新弄的發型,走出了臥室。客廳里,秦一葦正在看雜志,看到他出來,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接著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雜志上。
「一個朋友。」顧長鈞隨口答了一句,又皺著眉看著秦一葦道︰「我說你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兒?長輩,我是你的長輩!你總得表現出一個晚輩應有的尊敬吧?」
「我曾爺爺不是早就在留給你的遺書里說過了嗎?你跟我們秦家沒關系。」秦一葦翻了個白眼兒,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還行,勉強能拉出去見人了。」
「說吧,把我整成這樣,到底想干什麼?」顧長鈞陰著臉問道。
「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有個堂姐……」秦一葦看著他,「你們倆條件差不多,雖然你的素質差了點兒,可勉勉強強也還算過得去。所以,今天帶你去相親!」
「我看你們就是不想讓秦家的古董外流!」顧長鈞呲牙道。
「完全正確。」秦一葦也沒反駁,「價值上千億呢,還有許多是無價之寶……要是你你舍得麼?這可不是錢的問題。也就是我曾爺爺的遺書不好更改,否則,家里早就拿東西給你換了。哪會真個兒的讓你把這麼些東西給吞了?」
「小氣!」
「就是小氣!你奈我何?」
「你……」
「還想說什麼?」
「那個……你表姐漂亮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