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愈瞅了一眼黑臉的將軍,不認識,一看就知道是原本邊軍的將領,屬于心高氣傲的那種。劉愈手下這麼多將領,不幾天的時間他也很難去熟絡,而且他根本不喜歡跟這些人打交道。
劉愈也懶得問名字,直接問道︰「這位將軍,你可知道,突厥人騎兵中最精良的是哪一支?」
黑臉人不屑道︰「不就是鐵狼衛?頭年,還不是被我們打的滿地找牙?」
劉愈心說,應該是被我打的滿地找牙,怎跟你有關系?
「這位將軍,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劉愈語重心長對著諸人說道,「這鐵狼衛,很少與我們大順朝為戰,那是因為在與大順朝的交戰中,他們難以發揮優勢。我們守關,他們劫掠,用輕騎兵……也就是裝備少量護甲的騎兵打運動戰,這樣才能收獲效果。而鐵狼衛,那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重騎兵,裝備重甲,刀劍刺不穿,槍也打不透。這樣的騎兵,我們如何破敵?」
那黑臉的將軍認為劉愈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官二代,祖蔭將軍。被劉愈這一說,他有些急眼,爭辯道︰「那頭年,為何鐵狼衛沒裝備厚甲?我看,你也只是道听途說。」
劉愈真不知說他什麼好,一些不能算是秘密的秘密,這些軍人非要跟你死 ,其實鐵狼衛主要是突厥用來對付其他草原上不听話的小伙伴的,騎兵對騎兵,重騎兵在遭遇戰優勢明顯。因為順朝邊軍近乎從來都不主動出擊,總不可能叫突厥人拿重騎兵去撞牆,因而他們才在與順朝為戰時選擇輕騎兵出擊。
閔少頃出言道︰「劉將軍所言非虛,突厥的鐵狼衛。的確是一支厚甲騎兵,當初我們在跟回紇簽訂出兵盟約之時,回紇人最忌憚的也是這支鐵狼衛,當時的使節達都王子也詳細描述過作戰時的場景,每一個鐵狼衛士兵都好像城牆一般。箭矢都無法射穿。沒想到最後突厥人沒出鐵狼衛,回紇還是照樣被滅。」
黑臉的將軍不說話了,其他邊軍將領也頓覺面目無光。
本來與突厥人為戰,他們經驗豐富,知道的也該比這兩個朝廷文官出身的武將要多,沒曾想還是被劉愈和閔少頃的見識給比了下去。
劉愈想了想。閔少頃還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至少他知道了解敵人的內部情況。因為重騎兵從來沒出現在與中原王朝交戰的戰場上,所有的兵書以及史料都未曾記載,連邊軍將士都不知道,更何況那些養尊處優的史官。劉愈也只是根據對歷史常識的了解,調查出來的。
閔少頃看著劉愈問道︰「劉將軍。當初出兵之時,屬下將主營地設在金堯城,也是為防備野外與突厥人厚甲騎兵遭遇,有城郭才有後盾,兵馬不至于被厚甲騎兵沖散。」
劉愈點了下頭,表示同意,閔少頃續道。「您將營地駐扎在城外,屬下原本以為您不知厚甲騎兵這回事,現在看來,您是有充分的準備才如此安排?」
劉愈攤攤手道︰「需要嗎?今天我們的議題是突厥王庭的位置,扯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旁邊的霍病搭腔道︰「你能,要不你來?」
閔少頃悻然退後一步,不敢再這麼咄咄逼人去問劉愈關于戰略的安排。打了敗仗,他已是罪臣,要不是劉愈出兵及時他已經在奈何橋喝湯了。現在劉愈為主帥,的確沒他可非議的份。
其他的將士見劉愈的強勢。也都不說話了,既然劉愈不給他們面子,他們也覺得不用給劉愈面子,結果一次軍事會議,什麼結果都沒討論出來。關于突厥王庭,還是毫無下落。
等會議散了,中軍大帳剩下李糜和隋乂等劉愈一眾心月復,劉愈才收起剛才的狂傲,悶聲坐在椅子上。
「劉兄,你這麼急著找突厥王庭,是何故?」
劉愈喝口茶道︰「沒什麼原因,一來是好奇,再者是給那些將軍找點事做。現在是正式會議時間,把軍圖拿起來。」
李糜和隋乂還有霍病,這才知道劉愈剛才是演戲。不過帳中除了他三人,還有一個,便是花集安,花集安沒想到自己也會得到這樣的殊榮,被劉愈當成是自己人看待。
「花將軍,請靠近一些,不然我們如何議事?」劉愈友善地看著花集安。
花集安尷尬一笑,走近兩步,剛才被劉愈留下他還不知是何故,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這是劉愈信任的緣故。
「說簡單點,突厥的鐵狼衛,大約兩萬重甲騎兵,一萬輕甲騎兵,明天就會到金堯城。而突厥剛滅了回紇的兩萬騎兵,也將在明天中午以後,抵達我們西南方百里之外的地方。」劉愈指著軍圖道,「開戰的時間,最早明晚,最遲,也該是後天。」
隋乂和李糜對望一眼,顯然沒料到突厥人來的這麼快。這些天他們無所事事,還以為戰場不過如此,現在才感受到那股大戰在即的緊張感。一旁的花集安依然一臉平靜,對他來說,這種場面經歷慣了,也就不覺得如何,而霍病則是一臉興奮,早就躍躍欲試的模樣。
「突厥兵馬在十萬到十一萬之間,我們一共是五萬三千人馬。突厥這十多萬清一色騎兵,有輕騎和重騎,而我們的騎兵,總數不超過兩萬,這已是大順朝所能調動騎兵的極限。」劉愈總結了一下雙方的兵馬後說道,「花將軍,你如何看這場戰事?」
花集安稍稍沉默,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他很不理解朝廷會主動出擊攻打突厥。雖然朝廷剛贏了淮王一戰,而且有新式火器這張王牌,但草原上,比的是騎兵的高低,而軍中善于騎射的槍騎兵也只有寥寥一兩千人,就連劉愈一手扶持起來的新軍,也並非人人都善于在馬上裝填彈藥射擊。這需要長期的訓練過程。
「屬下認為,這場仗,除非在戰法上有所改進,否則沒法打!」花集安道。
劉愈點點頭,心說花集安不愧是淮軍年輕將領的代表人物,雖然人自負了一些,但沒自負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對戰局的預估和把握就非常準確。
「如果一成不變,遭遇戰對敵,中軍左翼側翼,步兵結陣騎兵沖擊,那我們的敗局也就基本定下。我也不妨直說,我們陣前的那三里埋坑的地點,是這場遭遇戰能否取勝的關鍵。」
隋乂驚訝道︰「劉兄,到底是何意?」
李糜道︰「劉將軍是否在這三里地界,像我們當初在葵水河時,做了埋伏?」
「差不多吧。」劉愈笑道,「只不過呢,埋的東西比當初先進很多,不只是挖幾個陷阱埋點桐油那麼簡單,不但是這三里區域,周圍一些看似絲毫無動的地方,也都埋了這種東西。」
「是何東西?」隋乂好奇問道。
劉愈道︰「姑且,先稱他為地雷。這種東西的最大好處時,你不踫它,埋在那幾年十幾年可能都沒事,一踫……砰就炸開了,威力剛猛,就算是突厥人的重騎兵,也要有來無回!這也是這些日子,不允許士兵到我們正前方訓練以及巡查的原因,一方面讓突厥人認為我們防御懈怠,另一方面,不能自己炸自己人,地雷是給突厥人預備的見面禮。」
帳中的幾個人,听完都提起很大的興致,這種奇特的「地雷」他們可是聞所未聞。在這點上,花集安最為驚駭,一踫就爆炸,不需要人為因素引燃,這麼厲害的殺器難道也是這劉文嚴研究出來的?
李糜相對謹慎一些,問道︰「劉將軍,這樣似乎也有不妥,若然突厥人不從這面迎擊我們,或是早有察覺,從其他方向攻來當如何?尤其上次他們在葵水河吃了我們的虧,這次他們未必會上當。」
「我是這麼想的。」
劉愈坐下,正八經道,「他們自己送上門最好,省了很多事。其實這也是最好的結果。因為騎兵沖擊講求的是一氣呵成,他們既然要與我們決戰,就應該走前線一條路,在三里外的區域內是沒有埋地雷的,就算他們派出哨探過來查探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如果他們不來,選擇轉道來迎擊我們,本身就在氣勢上輸給我們。別忘了,我們不但有地雷,有火槍,還有火炮呢,今晚上,一批火炮就會運過來,這些可比我們當初在江贛用的那些土炮好使多了,連續不斷發炮,足以對付幾日!」
李糜和隋乂臉上也有了喜色,本來的擔憂也一掃而空。
「對外對內,此事暫且要保密,且要做成不能支的模樣,晚上找些人扮作逃兵走,做點樣子給那些突厥的哨子看看,讓他們以為我們軍心渙散,這般他們才不疑有詐!」
劉愈說完,幾人回去各自安排。
到了晚上,軍營有部分人裝作逃兵走,劉愈故意大張旗鼓讓人去追,並「斬首」數人震懾軍營中人,甚至連順朝己方的將領都相信這是失敗的征兆,沒想到被劉愈下令斬首的只是捉來的突厥散兵。
第二天,劉愈特地將幾個營地中的兵員做了調動,對外宣稱逃走。整支軍隊都逃走,很多人已經沒了底氣,準備加入逃兵的一方。可惜此時突厥的鐵狼衛已經過了金堯城,戰事隨時會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