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 第三十七章 隨緣點化,無緣耳旁風

作者 ︰ 鶴舟

()第二r 一早,師子玄和柳樸直又到了街市擺攤。

只是今r 師子玄換回了道袍,那一字一秤金的招牌又掛了起來。

挨在一旁的是一個賣書的老丈,見到兩人擺上攤,有些驚訝的對師子玄道︰「昨r 沒看出來,原來你是個出家人。」

師子玄作揖道︰「正是,見過老丈。」

老人笑道︰「昨天我還奇怪,怎麼兩個書生也要去搶道士的生意,原來如此。小道長,不知你何處修行?」

師子玄道︰「小道是個游方道士,暫時無修行的道觀。」

老人驚訝道︰「你不是雲來觀的道人?」

師子玄奇道︰「雲來觀?是本地道觀嗎?」

老人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正是本郡第一大觀,就在郡郊那雲來山下。小道長,我看你替人解字測福,敢要一秤金,還以為你是在雲來觀中修行。幸好現在沒有雲來觀的道人看見,不然一定會與你分說,你趕快收了攤走人吧。」

「我擺我的攤,與那雲來觀何干?」師子玄不解說道。

老丈看看左右,掠須說道︰「你是外來戶,有所不知。這道觀,平r 請香供養,卜卦測字,都是道觀收取錢資的,你既是外來的道士,想要給人算卦,一定先要去打個招呼,不然得罪了那些道長,可是要惹上麻煩的。」

師子玄奇道︰「請香的香錢,能有多少?卜卦測字,又怎麼說?」

老丈嘿嘿笑了幾聲,也不說話。

那柳書生听的急了,說道︰「老丈,你話說一半,憑地吊人胃口。」

老人看了一眼師子玄,說道︰「小道長,我看你氣質不俗,知你是個守信人,不會出去亂說,我便跟你說說這其中的貓膩。」

師子玄也十分好奇,作揖道︰「請老丈指點。」

老人壓低聲音,說道︰「若說這做生意,我們這些小本買賣的,可比不上那些道觀佛寺。跟他們相比,人家那做的才叫一個無本買賣哩!」

「就說那香錢,這道觀佛寺,賣的是粗香,細香,高香,檀香,請神香,奉法香……等等,種類不同,要價也不同。而且這香價他們說多少,就是多少,你別處買來的香,也不準你帶進道觀。」

嘆了口氣,老人說道︰「你說這尋常百姓,去敬個神也真難。請個尋常細香,都要兩個銅錢,逢年過節,勒勒褲腰帶,請一柱高香,就要三十錢。那富貴人家,就更不用說了。」

老人嘖嘖說道︰「我記得大年初一時,雲來觀開了法會,這第一柱香,就賣了千金,真個千金頭香。」

柳樸直瞪大眼楮,難以置信道︰「一柱頭香,能賣千金?」

老人道︰「這算什麼?真說厲害,還是那大觀主**時撞的第一鐘。這撞鐘的資格可是更貴哩。」

「撞個鐘也要錢?」師子玄都覺得匪夷所思。

老人詫異的說道︰「小道士,你還是不是道人?這法會撞鐘,可是大增道行,經書上可是有記載的。」

師子玄哭笑不得道︰「哪本經書說的?」

老人撓撓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是從那大觀主口中听來的。撞了法鐘,就算結不了仙緣,來世也能大富大貴。」

「胡說八道。」師子玄搖搖頭,說道︰「撞個鐘就能大增道行,得道業,那道士還修行作甚?一個個都去撞鐘好了。真有這般好事,還會讓與他人?」

老人嘿笑了兩聲,說道︰「有沒有這回事,我可不清楚。你不信不要緊,總有人信,就算撞鐘得道是假,真金白銀總不是假的吧。」

師子玄沉默片刻,問道︰「老人家,那這些收取的錢資,都用在了何處?是興修廟宇,領神塑像嗎?」

「修個廟宇,能用得幾錢?十金不夠,百金總是夠了。」

老人搖搖頭,說道︰「那些信眾善財,只怕是被觀中道人得了去。」

柳樸直憤憤道︰「這些道人,怎麼能這樣?這豈不是欺詐?官府怎麼不管?」

老人呵呵笑道︰「書生,你情我願的事,怎麼能叫欺詐?你說讓官府管,官府管什麼?道人僧侶,一不用納糧,二不用交稅,老兒我都想去出家了。」

「米蟲!都是米蟲!」柳樸直站起身,憤然道。

老人感嘆,書生憤怒。過了片刻,才察覺有異。

「道長,我說的可不是你,你莫要生氣。」柳樸直突然發現他連師子玄一同罵了進去,不由尷尬了起來。

「小道長,我也不是說你,莫要見怪。」這老人也賠個禮。

「我未生氣。老人家你感慨有理,書生你罵的也有理。」師子玄吐出口濁氣,感嘆道︰「沒想到這道觀佛寺清修地,也成了錢財收斂之地。錢之一字壞人修行,果真不假。」

師子玄心中暗暗告誡自己︰「r 後立了道觀,于錢財事萬萬不可大意。錢財是為用而取,切記不能為貪而拿!」

想到這,師子玄對老人行禮道︰「老人家,多謝你說了這些。讓我有了j ng示,多謝點化。」

老人家茫然道︰「你這道人,謝我做甚?我點化你什麼了?」

過了一會,逛街的人漸漸多了,老人也沒了談x ng,招呼客人看攤去了。

二人也回了字攤,柳書生還是悶悶不樂,見師子玄老神坐定,忍不住問道︰「道長。你也听了那雲來觀做的好事,你不想去管上一管?」

師子玄睜眼看了他一眼,問道︰「要怎麼管?」

柳樸直想了想,說道︰「不如上告官府,讓他們出面j ng告那些道人。」

師子玄說道︰「你可以去試一試。不過我不認為會有什麼用處。況且剛才那老丈也說了,人家一不搶,二不偷,只是暗佔了香眾的善資,官府能定下什麼罪名?」

柳樸直一想是這個道理,又道︰「那我們不如寫個文,讓戲樓的戲子唱出來,這樣不正好接露他們的面目,讓大伙都知道自己是上了大當!」

師子玄一听笑了,說道︰「柳書生,你這麼做,可不知要得罪多少人。豈不聞一句俗語‘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柳樸直憤恨道︰「我柳樸直堂堂男兒,會怕幾個道人?」

「誰說只是道人?」師子玄道︰「那些賣香的客商,官府的差役,你怎知與他們沒有勾連?」

柳樸直沉默了片刻,認真道︰「道長,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們嗎?我柳樸直雖然沒有什麼能耐,卻不怕他。大不了交代這百十來斤,也要j ng示天下,來r 未必不能留名青史!」

「柳書生!你這是求義還是求名!」師子玄不禁變s 喝道。

柳樸直楞了一下,有些尷尬道︰「一時說順口了,自然是求義。」

話由心生,月兌口而出,再怎麼強調不能違了本意。

師子玄大皺眉頭,暗思︰「我已試了他兩次,一次怨怪他人,可以說是一時糊涂,這一次一念不純,卻為求名。這般心x ng,真是能出離世間,隨我潛修神道的護法嗎?」

師子玄默默入了都斗宮,又耗了法力請動橙敕。

氣圖之中,依舊是赤氣旺盛,大立此中,心想事成。

「依橙敕來看,與我有緣之人就在清河郡。我又只與這柳書生結緣,不是他還會是誰?」師子玄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想,暗道︰「罷了。正所謂再一再二不再三,r 後尋個時機,再試他一次。」

一念至此,師子玄平靜了心ch o,和聲道︰「柳書生,一個人做好事無關大小,路見不平,可以出手相助。聖賢一說成仁,二說取義不假,但也說應當量力而行。有多大本事,做多大的事。」

這本是一句點化,柳樸直卻有些心不在焉,暗暗想道︰「道長哪里都好,就是有時候有些膽小怕事。話說的雖是有理,不做又怎麼知行不通?」

心理這般想,嘴上卻說道︰「我曉得了。」

師子玄看了他一會,也沒說話,閉目入了空定。

過了中午,柳樸直正趴在桌前呼呼大睡,忽然有人走過來,敲了敲桌子。

柳樸直睜開眼,擦了擦口水,含糊道︰「誰要買字?」

待看清來人時,卻一下愣住了!

這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昨r 第一個前來詢問的中年男人。

只見此人從腰間解下個錢囊,掂了掂,放在了桌子上。

嘩啦一聲,錢撞錢的聲音傳來。

袋口一松,滾落出幾個金餅,竟都是上好金錢!

柳樸直何曾見過這些金錢,一時也被迷花了眼,腦袋一片空白。

一旁坐定的師子玄睜開眼,有些奇怪的問道︰「居士,去而復返,是為何故?」

中年男人笑道︰「我這人有些怪,好奇心太盛,不求個所以然,總是不能安心。小道長,這錢我已經帶來,足夠一秤金了。」

師子玄看了一眼那袋金錢,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

取來筆墨,放上白紙,揮手請道︰「居士,請想你心中所求,再寫上一字。」

中年男人點點頭,沉思了一會,提筆蘸墨,寫下了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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