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請新人上前拜天地!」
此世間,新人夫妻,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父母雙親,而後夫妻對拜,再受來人恭賀,便算禮成。
白漱心中緊張的到了極點。其中有一些是因為自己即將走到人生的轉折點,而更大一部分,則是因為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
白漱天生的靈覺有異常人,能夠感受到尋常人感受不到的東西。
而就在此時,她感到近在咫尺的韓侯世子,此時根本不像是一個活人。
呼吸沒有,心跳微弱,臉色蒼白的可怕,就如同一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
「這韓侯世子,倒底還是不是人?」
白漱心中緊張的想到。
扶著白漱的女官感受到她手中的汗水,還以為她是緊張的,不由低聲道︰「世子妃,不用緊張。做女人的,誰都有這一天。」
白漱心中苦笑一聲,卻只能點點頭。
香案擺起,郭祭酒上前上香禱告上天,念了好長一段長賦。
文辭華麗,天花亂墜,但其中都是廢話,其用意就是夸贊這對新人,如何如何的般配,乃天賜良緣,禱告上天,願其和和美美,保佑他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在場眾人,听的昏昏欲睡,但卻只能強裝著听的津津有味,不時撫掌贊嘆幾聲。
而橫蘇在人群之中,冷笑連連,不時的看向師子玄那邊,見其只是目視前方,並無反應,心中不禁生出了疑惑。
「這道人難道會坐視玄女娘娘嫁給一個將死之人不成?」
韓侯世子元神被送走,卻是出自橫蘇之手,此時的韓侯世子,與死人其實並無分別。
正在橫蘇不解的時候。郭祭酒那邊的禱詞也念完了,笑眯眯的上了前,恭敬說道︰「侯爺,可以拜天地了。」
「準!」
韓侯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
郭祭酒得了令,剛要開口唱禮,卻听一人高聲道︰「今天這婚宴,辦不成了!」
眾人聞言,頓時大驚失色。
這人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侯府鬧事。這膽子也太大了。
眾人向殿外看去,就見一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甲冑,蒙著臉,腰間挎著一柄鐵劍,走進了大殿。
「你是何人!竟敢提劍上殿,擾亂婚宴,好大的膽子!金吾衛何在!」
郭祭酒上前怒斥道。
來人說道︰「你是說那些廢物嗎?他們早就被人收拾了。你不必喊了。」
橫蘇心中一跳,心中暗暗吃驚。心道︰「此人是誰?怎知道我游仙道的布置?」
那些金吾衛,早就被人施法放倒。如今這大殿之內,已經全被游仙道控制。
橫蘇正在猜測,卻听這人猛的喊了一聲讓她心驚肉跳的話。
「中黃太乙!大天青世界明光普照!今日正是天譴之日。韓魔當誅!」
此人大喝一聲,如若雷鳴!
這大殿之中,猛然傳來十數聲朗朗長笑之聲︰「韓魔當誅!淨世之火當長明此中!」
在眾人還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不知從何處沖出許多道人。人人持劍,手贊雷光,向韓侯撲去!
「反了!有人造反了!速速護駕。護駕!」
郭祭酒對前些日子的行刺還心有余悸,如今一見這些「瘋子」竟然又來了,口中喊著護駕,自己卻連滾帶爬的向桌子底下逃去。
「此人到底是誰?怎知道動手的號令!」
橫蘇大吃一驚,剛才來人所喊之言,正是游仙道眾人動手的號令。但不應在此時發動突襲,因為良機並未到來。
「這是怎麼回事?」
橫蘇不由自主的向韓侯身邊看去。
就在韓侯身邊不遠的地方,一個穿著甲冑的親衛,眼中也閃過一絲錯愕。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傳訊,請游仙道眾人相助,一齊誅魔的謝玄道人。
「不對!那蜃珠中的訊息,被人篡改過!」
橫蘇也是聰慧之人,一見謝玄道人眼中的錯愕,立刻反應過來,怎不知道這是被師子玄算計了。
「好道人,竟敢如此欺我,將我游仙道玩弄在鼓掌之中!」
橫蘇氣的臉色發青,勃然大怒,手中怒射出兩支飛針,卻不是射向韓侯,而是師子玄!
「啊!玄子道長小心!」白漱自變故發生,心中驚喜交加,果真如師子玄所說,今天這婚宴,根本不會太平。
但沒有想到,那個叫橫蘇的女人,竟是突然向師子玄出手,白漱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飛針奪命而來,但師子玄卻似根本沒有察覺到,任由那飛針穿入眉心,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橫蘇微微一怔,沒想到這道人竟然是不躲不閃,硬受了自己兩枚飛針。
「不對!」
橫蘇微微一怔,隨即猛的沖上前,一探師子玄的脈搏,根本無一絲反應。
「原來是個假身!」
橫蘇眉心暴跳,心中只想要將師子玄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另一邊,眾游仙道的道人發瘋似的撲向韓侯,而韓侯嘴角卻益出一絲冷笑,說道︰「孤天命所歸,誰人能傷?來人,將這些黃禍余孽,盡數殺之!」
「謹遵侯爺諭令!」
早就為今日準備的秘衛和一眾本領高強的門客,紛紛取出兵器,向那些道人沖去!
白方朔提著長劍,迎上沖在最前面的道人,一劍斬去,直如一團白鏈,快的不可思議。
那道人驚呼一聲,躲閃不及,卻被劍光消掉了三根手指!
但見這道人,臉上一點痛處都沒有,只是怒斥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我!我奉太乙天青大天尊之命,誅殺韓魔,掃蕩妖孽!」
白方朔冷笑道︰「天要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你們這些瘋子,都殺上門來了,還問我如何阻你?休說是你等。就算是你們口中的太乙天青大天尊下來,一樣殺之!」
「殺,殺!所有叛逆,一個不留,盡數殺之!」
身後眾侯府護衛,齊聲大喝,行動一致,如一人,竟將眾道人一往無前的氣勢完全壓制住。
白方朔沖在最前方,劍光連閃。那道人雖然有神通在身,但在這個地方,劍道高手面前,卻根本施展不開。卻見這劍光回閃,向上一挑,又留下了半個手臂!
這道人似不知痛苦,狂笑道︰「我願化淨世明火,掃蕩一切妖氛!」
這道人,眼中露出狂熱。剩下的一只手,取出雷澤玉符劍,就要催發。
白方朔卻冷笑道︰「早知你們有此一手,怎能無所防範!」
此人冷笑一聲。喝道︰「水來!」
聲落水至,卻是侯府三千門客之中,懂得御水訣的術者,將侯府中內河之水。全部搬運過來,呼啦一下,降下來。將大殿之中的眾人,都澆了個通透。
韓侯身旁,早有人擎起一把大黑傘,將水滴盡數擋在外面。
而這些手持雷澤玉符劍的道人,卻神色狂變。
這雷符,說白了,就是利用火毒硝石,以法力催發,以此傷人。
但被這雨水一澆,威力就要大打折扣,甚至根本催發不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太乙游仙道在巴州之時,並未以此物作為攻城掠地的利器,只在刺殺之時,才做使用,沒想到韓侯竟然早就做了應對!
「殺光這些道人!」
白方朔趁這些道人神情錯愕之時,劍光游走,砍瓜切菜一樣,收割了這些道人的人頭。
「這都是我道門的希望,怎能就這麼死在這里!」
橫蘇盛怒于心,喝道︰「雷來!」
這一聲喝,一道法文隨口而出,天空頓時一陣雷鳴,四周都震動起來,沒過一會,就見一道金色雷光從天空之中劈下,摧枯拉朽,猶如狂蛇,將那些正施術轉弄水雲的術者,全部劈成灰飛。
「好機會!韓魔,累得如此多的道友身死,你萬死也難贖其罪,受死吧!」
這時,一直混在護衛人堆里的謝玄,手中扣上一枚毒刃,見時機到來,猛的撲向韓侯,墨綠色的刀鋒劃過,見血便可封喉!
「嗯?謝忠!原來是你!你在我侯府已有十年,沒想到你也是游仙道的余孽?」
韓侯被人偷襲,臉上首次露出驚色,但是驚訝之中,卻無懼色。
刀鋒到了眼前,謝玄道人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但卻從那韓侯眼中,看到一絲冰冷。「不對!」謝玄道人心中一驚,卻見韓侯突然伸出一指,不偏不倚,正點中那毒刃正中。
刀指相交,那刀刃竟像是泥灰做的一樣,瞬間飛灰湮滅。
「你!」
謝玄道人震驚的難以言表。
韓侯淡然道︰「你,退下吧!」
長袖一揮,謝玄就感到一股巨力,將他掀了個跟頭。
韓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出手,不僅是威懾了游仙道諸道人,連那些在一旁心驚膽寒的眾人,都震驚連連。
眾人這時才回想起來。昔年的韓侯,可是征戰沙場的無敵猛將,千軍萬馬之中,無人可擋。
只是如今身居高位,已十幾年未曾出手,卻讓許多人忘記了他昔日的威名。
「侯爺威武!」
「侯爺萬歲!」
眾人心潮激蕩,忍不住高聲叫喊起來。
「我跟在韓魔身邊十年,竟不知此人竟然修有神通!可恨啊,拼了我一身性命,也要將此魔拉下馬來,同歸于盡!」
謝玄道人心中驚怒交加,卻是下定了同歸于盡的決心!
正當他準備施展游仙道秘術,要以命換命之時,卻听到一個柔和而威儀的聲音傳來︰「諸道友,停手吧。你們已經做得足夠好。退下吧!」
聲音不大,卻在每一個人耳中回蕩,好似有一種直入人心的魔力!
眾人大驚,一同看向大殿另一邊。
卻見那韓侯世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楮,雙手平伸,向是在擁納眾人,目中透出憐憫的目光,長長的嘆息道︰
「都是天尊的子民,又何必自相殘殺!我之罪孽,天之罪孽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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