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娘,這是怎麼回事?」
白老爺和白老夫人驚訝道。
白漱歉然道︰「爹爹,娘親,我如今身器不在。站在你們面前的,只是神通所化。」
白老夫人忍不住說道︰「神仙不是無所不能嗎?怎麼連讓我們抱一抱自己的女兒都做不到?」
白老爺則是黯然道︰「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才連累默娘如此。」
白漱柔聲道︰「爹爹,娘,你們誤會了。我如今尚未登神。若神道一成,重聚神軀,便與常人無異了。只是如今天時未到,還要等一些時日。」
二老一听,這才安下心來。
白老夫人說道︰「默娘。我見那些神靈,都有廟宇,都受香火供奉。你若成神,是不是也要立座廟?」
白老爺也點頭道︰「沒錯,一座廟宇,一定是立的。默娘,你放心,爹到時一定讓人給你修一座寬敞的廟宇,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白漱也沒拒絕。這是父母對自己的一片心意,若是拒絕,反是不美,她說道︰「多謝爹爹和娘親,只是如今廟宇暫時不需要,卻需要一尊神像,以供我人間暫居而用。」
白老爺聞言,說道︰「這個簡單。我認識一個刁姓師傅,祖傳百年的雕刻手藝。這凌陽府中的神像,佛像,幾乎都是出自他的手。我與他有一點交情,我這就去請他來。」
白老爺能為女兒做一些事,總算能暫時彌補心中的愧疚。
說完,就要下山去。
白漱見狀,連忙阻攔。這下山上山,年輕人走一趟都不容易,更何況是白老爺這上了歲數的人。便請白老爺親自手書一封信,轉交給長耳代為跑了一趟。
半日後,那名以雕像為生的刁師傅被請上了山。卻是師子玄親自出面接待的。
「這位道長,不知你要雕哪尊神,哪尊佛?」
刁師傅說道︰「我作坊里有現成的模具,若是尋常的像,五日之內,就能出貨。」
師子玄說道︰「這尊神像,不是你所知的任何一尊。」
刁師傅心中一跳,神情有些戒備道︰「道長,你這生意我不做了,請你另請高明吧。」
說完。轉身就走。
師子玄聞言一愣,一旁的白老爺卻是急了,連忙了上前拉住他,說道︰「刁師傅,你這是做什麼?怎麼還要走了?」
刁師傅一臉為難的說道︰「白老爺,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啊。只是這生意實在是做不得。」
白老爺問道︰「這是為何?」
刁師傅說道︰「這位道長說雕刻的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尊,我雕了一輩子像,哪尊神仙,那尊佛菩薩沒雕過?他既然說我沒雕過。那自然不是正神,而是邪神。我祖上有訓,非正神之像不雕,非仙佛之像不刻。」
「胡說八道。我家……怎會是邪神?」白老爺一听,忍不住說道,師子玄卻是笑了笑,對刁師傅說道︰「刁師傅。你不必擔心。貧道此地乃是正修道場,怎會供奉邪神?你的確是誤會了。」
刁師傅打量了師子玄一陣,突然說道︰「你可是那位除妖的玄元真人?」
師子玄一怔。點頭道︰「是。刁師傅你認識我?」
一听師子玄承認,刁師傅的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驚喜道︰「原來是你啊。真人,我還為你雕過像哩。」
師子玄一下子懵了,說道︰「刁師傅,你說什麼?我何時立過像?」
刁師傅笑道︰「前幾日,我被杏花村的人請過去,給一個雨師廟中塑了三尊像,其中一尊是雨師娘娘,听村民說,另外兩尊,卻是給當日除妖的恩人所立。之前上山來,見到道長我還沒想起來,這會兒卻是想起來了。」
師子玄聞言,不由啞然,當日他幾次對那些村民們說,請他們不要為雨師娘娘建廟立像,沒想到他們不但為雨師娘娘立了廟,連自己都被他們立了像。
刁師傅笑道︰「真人為民降妖,是大好人,自然不會為邪神塑像。這生意我接下了。」
事情峰回路轉,卻是誰也沒有料到。
師子玄笑道︰「那就多謝刁師傅了。」
刁師傅搖頭道︰「我也是要拿工錢的,何必說謝。只是道長,不知你要雕的神像,是什麼模樣?可有畫卷?」
師子玄含笑道︰「這卻沒有。刁師傅,這神像,卻十分簡單。是一尊女神之像,五官衣著,都不需要你來雕刻,只需要雕一個輪廓和神台便可。」
刁師傅一听,心中卻是不解,他雕刻了一輩子的神像,還是第一次听人提出這麼簡單的要求。
「這還真簡單。若不是精雕,只是個輪廓,兩日便可。道長放心,我一定會用最好的料子,價錢一定公道。」刁師傅如是保證道。
八月初九,晴空萬里。
這一日,玄都觀中響起一陣悠揚鐘聲,聲傳山外。
正殿之中,師子玄,白家二老,還有白朵朵和長耳兩人,都在觀中靜靜等待。
臨近正午時分,師子玄突然心血來潮,說了聲︰「來了!」
就見白漱不知從何處走出,對師子玄作揖道︰「我這就去了。」
師子玄還禮道︰「再相見,祝你已成神道。」
白漱微微一笑,對他點點頭,又對身後的雙親遙空一拜,就化作一道霞光,直向人間三尺之上飛去。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整個景室山方圓三百里處,出現了種種異相。便听晴空雷響,無雲落雨,奇光異彩浮空。
師子玄睜開法目,就見白漱登空直上,卻在三尺紅塵之前停下,寸步難行。
這時,就听白漱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凡塵女子白漱,因機緣入道,今立下神靈誓願,敬告天地法三界,願遵神律,願領神職,願從願行,庇護天下眾生。」
這一聲敬告,天地有感,山林震動,水澤興滔。
白漱綽綽立在空中,高聲道︰「我今發願,若我為神祇,必不在人前顯露神通。但凡有人以神通殘害眾生,我必阻攔。若不能,我不得神壽,自斬而落塵埃。」
這一聲落,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清風,托起白漱,登天一步。
白漱心中微驚,但很快鎮定下來,朗聲道︰「我今發願,若我為神祇,必不傷天下有情眾生。但凡有情眾生遭難而呼我名,我必尋聲來救,若不能。我不得神壽,自斬而落塵埃。」
這一聲落,四面八方,無數神鳥瑞獸,飛到白漱足下,將她托起,再進一步。
白漱朗朗敬告天地道︰「我今發願,若我為神祇,必化功德福報為藥雨,回贈眾生,消病去疾。若不能。我不得神壽,自斬而落塵埃。」
這一聲落,漫天霞光容入其身,就連師子玄也禁不住閉上了眼,難以直視。
三願已成,人間三尺登天直上。
白漱站在紅塵三尺之上,垂目而下,身下一步,就是滾滾紅塵。如今冷目旁觀,世間一切世情糾纏,喜怒之相,都在一眼所觀之中。
「這就是超月兌之意嗎?」
白漱心中想到。
就在這時,茫茫虛空之中,突然洞穿了一道縫隙。
白漱突然感到,天地法三界,生出了無盡震動。
便在這時,從空中飛落下來一件法衣,杏黃帶赤,極盡華貴,輕飄飄的飛落下來,落在白漱身上。
這法衣重六銖,披在身上,輕若無物。
法衣加身,白漱心有所感,搖身一變,竟是雙身分化,塑了兩具神軀。
第一尊女神,手捧法劍,妝容清冷,橫眉含鋒,眉心一道神目,澈照無漏。
第二尊女神,慈眉善目,妝容可親,手中卻無法器,眉心一顆紅痣,讓人見之便生歡喜親近。
一朝成神,卻成兩尊神祇。
師子玄微微一怔,卻是心有所感,將手中的小羊脂玉淨瓶取出,施法送入空中。
那第二尊女神,得了淨瓶,嫣然一笑,將淨瓶托起,旋即倒轉瓶口。里面散發出濃濃藥香,化作和風細雨,送入紅塵世間。
這一日,不知有多少重病纏身之人,病災消去,重得健康。
這一日,不知有多少眼疾纏身之人,重見光明。
這一日,不知有多少耳聾啞口至人,耳能聞聲,口能開言。
送藥雨落入人間,白漱靜靜立在空中。突然天上飛落下兩道白光,照在身上。
虛空之中,洞開了一黑一白,兩個空洞,似乎將光線都扭曲了。里面一股柔和之力,將白漱吸了進去。
等白漱再一睜眼,人已在一座廟宇之中。
這廟宇,也無奇異,落在一片虛無之地,卻是隨白漱心念變化而變化。
「這就是我的神廟了。」
白漱心中想著。
白漱緩緩上前,剛進了神廟,就見里面走出來一男一女兩個小童子,白白胖胖,十分可愛。
一見了白漱,兩個童子對那清冷女神拜道︰「拜見庇善懲惡斗聖元君娘娘。」
拜完,兩童子又對手持淨瓶的的女神拜道︰「拜見尋聲解難藥師妙靈元君娘娘。」
白漱心中一陣恍惚,便知道,這兩個童子口中呼念的,便是自己的神號,也是自己的司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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