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剛跨進房門,奧迪那瑞就感覺到身體好象鑽進了無形的力場,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洗滌。
「喂喂喂,是我啊,不必這樣防範我吧。」年輕的法師邊說話邊解除了作用于身上的隱形術效果。
如今的奧迪那瑞已經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無論何時進入這冒險者們的臨時住房兼便當販賣店,都會先使用幻象系法術隱藏自己的身形,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與而今學院街上最火爆最受歡迎的食肆之間的關系。雖然真相遲早是要被拆穿了,但是他期望這一天能夠越晚來臨越好,食鋪東主的身份被揭穿而成為學院街上所有飯館老板憎恨的對象,滋味並不是好受的。
「再等一會兒,我還要確認一下,」雖然屋子里景象一覽無疑,維洛妮斯還是仔仔細細地四下查看了一翻才收手。
「這麼認真干什麼?這里又不是緊要之地,搞得如臨大敵一樣。」奧迪那瑞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以為我喜歡啊,真實目光是5級神術哎,需要負擔的j ng神力也不小啊,還不是某個小賊的要求。」女牧師裝出委屈的樣子。
「惺惺作態是沒有用的,誰都知道黯j ng靈是最會作戲的啦,」斯爾突然冒出頭來,「我還不是為了大家,賺點錢不容易啊,放錢的時候小心點總是沒錯的吧。」
「有你這個盜賊大師在,我們的錢財保管總應該能夠放心的了。」法師打趣道,「看你緊張的樣子,今天賺了不少吧。」
「一般般,」斯爾邊說話,邊小心地將裝金幣的錢袋子藏于暗格內,又清除了可能引致露相的痕跡,這才松了口氣,「今天限定售賣十二份,五彩雞蛇羹,十個金幣一份,你沒看到那個熱鬧景象,就跟搶一樣,一眨眼就賣完了。d d 的有錢人真是多!」
「呵呵,轉眼百多個金幣就入帳了,難怪你這麼高興呢。」
「哼,我還嫌少呢,不過大廚師發話了,只賣這點,我也只能照辦。對了,後面廚房里還剩了一大盆,你要不來點?」
「不了,先前這里太擠,我可不敢進來,就在對面的那家吃了點。」奧迪那瑞立刻回絕了斯爾的好意。這是他們幾個之間的秘密,五彩雞蛇羹,再那些購買者的意識里,就是雞肉和蛇肉烹制的佳肴,但是法師知道,這道菜的主料其實是雞蛇獸!
雞蛇獸,少見的小型魔獸,這種怪物身體如雞,只是脖子之上長著和蜥蜴相似的腦袋,傳說是由母雞孵化毒蛇卵或者蜥蜴卵而產生的怪獸,不過沒有誰能夠證實這一點。雞蛇獸是一種可怕的怪獸,據說它的目光具有將生物變成石頭的能力,還有人傳說就算是能夠安然而退,見到過雞蛇獸的人也會終身遭受不幸。
當然作為智慧學者的代表,法師沒有事實依據是不會相信任何說法的,但是並不代表他就能夠面不改s 地吞下這種由怪獸作為原料烹制的菜肴。
是的,從這家店鋪賣出去的食物都是用魔獸為原材料做成的,起因還是因為學院街上所有飲食行業老板的黑手所造成的。
戈萊斯烹飪時並沒有花太大的心思,但是他的手藝非同一般,再加上使用特有的香料,無形中令街上其他飯館的菜肴黯然失s ,幾位冒險者都不是生意場上的老手,販賣的便當定價又低,吸引了絡繹不絕的食客之外,也令街上的同行斷了財路。痛恨加妒忌,使得原本互為競爭對手的老板們聯合起來,準備對付這些不知道規矩的後輩。
采用相同的烹飪技巧?且不說是否能模仿得十全十美,光是香料的使用就做不到。戈萊斯利用德魯依術的育成作用,香料基本就是想要就有的︰但是其他店鋪就不成了,光是香料的采購成本就遠遠超出菜肴的售價。
有些老板私下雇佣了地痞流氓前去搗亂,妄想使用暴力將競爭者趕出市場。可是他們不知道,這支冒險者隊伍是因納泰爾城比武大會的團體第二名,對付小混混自然不在話下。也不用其他人,光是神力女牧師動手,就將一群挑釁者扔出了店門。維洛妮斯也是高估了對手的實力,手上多使了把勁,結果小混混們被摔得半天直不起身來,好似一條條死魚曬在大街上,狠狠地震懾了心懷不軌的ji n商們。企料事情還沒完,第二天門口又多出了由兩大學院女子校生組成的護衛隊,可見得戈萊斯的料理簇擁中大部分女x ng顧客居然是沖著外形俊朗的大廚師而來的,畢竟俊男靚女永遠是受追捧的目標。
最後學院街飲食業的老板們拿出了殺手 ,聯合向食材供應商施加壓力,迫使他們停止向幾位冒險者售賣食材,這一招釜底抽薪,狠辣之極,徹底斷絕了小食肆的生意根源,打得戈萊斯等人束手無策,畢竟技藝再是上佳,若沒有原材料供其發揮,亦是無用。
最後也忘了,是誰首先提到了地下世界的冒險經歷,幾個人都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那只已經化為美食吞入月復中的史拉王蟾。召喚獸!冒險者們突然發覺他們忽略了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
法師的召喚物基本都是元素生物,首先排除;輪到德魯依,他死活就是不肯,召喚來的都是動物伙伴,是自然女神的子民,拿它們做菜,戈萊斯堅持這是違背女神教義的行為,是以一意反對;那麼剩下的只有黯j ng靈女牧師的神術召喚了。說起神術召喚,想起來還真有點神奇,召喚的生物大多是凶狠的魔獸,有時候還會出現異空間生物,也不知道其中是何緣由。反正這些生物在半j ng靈眼里都是神祗的敵人,應該盡數消滅,把這些異端做任何處理都不為過,反而是對神祗最好的敬奉,所以戈萊斯立馬舉雙手贊成;斯爾本就是對金錢無比的熱望,現在一算計,居然不用出本錢,哪里還有反對的可能;再加上奧迪那瑞原本就是想給他們找點事做,防止斯爾惹是生非,維洛妮斯更是少言寡語,結果這個荼毒召喚魔獸的方案就此確立了下來。
「可惜了,百來個金幣的東西又便宜了那只大苯熊。」斯爾心痛地說道,他總覺得用昂貴的食物充當山熊的食料真是太浪費了。
「小氣鬼,別忘了,我們本來就是淨賺的,再說乖寶寶也為我們做出了貢獻,優待它一點是應該的。」處理魔獸余下的下腳料全添了山熊那深不見底的胃袋,所以至今都沒有露出馬腳。
「我是喂乖寶寶。」維洛妮斯丟下話就往廚房里走。說實在的,就因為她的種族身份不適合公眾下露面,平r 里總是以全身鎧甲遮掩,所以在d d 這個地方,除了冒險者們,就屬山熊最親近,而且以山熊的個x ng,可能還是最為合拍的,就因為可能任她摁扁搓圓,可憐的寵物絕對不敢有意見。
「戈萊斯在哪兒?」奧迪那瑞見大廚師並不在屋內,問道。
「後門外,在用功。」斯爾應答著,全神貫注地在檢查暗格周圍的機關、陷阱、報j ng器。
「哦,是嗎,我去找他。斯爾,下午的基礎理論課,你去旁听嗎?」
「去啊,不知道現在我準備轉職成法師嘛。」
「是嗎,那要準時,不要遲到哦,否則我會很沒面子的,另外千萬不要走錯教室。」法師照常例叮囑惹事胚幾句,突然很嚴肅地說,「斯爾,我發現其實你布置的安保裝置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什麼?!」小盜賊停下手中的活計,靜氣凝神地听取法師的意見。
「你在隱蔽的銀箱周圍布置了這麼多的機關陷阱,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這里是重要事物麼。」
奧迪那瑞看著抓耳撓腮、氣急敗壞的小盜賊,大笑著穿過後門。
房子的後門出去就是魔法學院的公共區,不過在高登導師的周旋下,居然劃出一塊供戈萊斯他們使用。在德魯依法術大量效果作用之後,這個學院一角已經改變成布滿奇特植物的小花園,植物郁郁蔥蔥,花團錦蔟。不過只有冒險者們自己知道,這艷麗景致只是為了掩蓋隱藏在花園之中的東西。
香料!
實際上,大部分使用者看到的只是香料被加工過之後的碾磨成粉末狀的樣子,對于其本來面目並不是知曉得十分清楚。但是斯爾仍然將此地布置成繼銀箱暗格之後,第二個嚴密防範的區域。也許是這里的景致與戈萊斯以前生活的地方很相象,誘發了其思鄉情節,半j ng靈的大部分閑暇時光都喜歡在此度過。只是此刻,當奧迪那瑞看到戈萊斯的時候,半j ng靈正在為第二天販賣的便當制作容器。
戈萊斯的姿勢十分奇特,他左手按在一樹樁之上,發出肉眼隱約可見的綠s 光芒,正是在使用德魯依法術催促植物生長。光芒每一次閃滅,樹樁子就蹭蹭竄上一截,數次過後就明顯高出一段,這時候戈萊斯就右手揮劍,平平削去,正好切下一個木墩子。木墩子落在地上,還未及滾動,戈萊斯又手起劍落,橫砍豎切幾下就成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塊。大開大闔之後就是j ng工細作,只見長劍翻飛,削、刨、鑿、挖、刮磨,一件普通的武器在半j ng靈的手中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居然能夠替代各種木工工具,在一塊方正的木塊上進行著藝術創造。
一般人做不到這一點,連武學宗師也不能,他們也許能夠展現出更凌厲的劍技,但是絕不能賦予一塊木塊以生命!只有眼前這個通曉武技和德魯依法術,而且對藝術有著深刻認識的半j ng靈才能夠創造出這樣的奇跡。
「你現在看起來,越來越象一個騎士了,功夫見長了不少啊。」法師說道。
半j ng靈與初遇時相比,原本生澀的劍招已經變得圓轉如意,有那麼點高手的風範,若此時再對上那個野蠻人,勝負可就未知了。
「說實在的,還是你教的那套無名功法玄妙,居然可以與元氣完美融合,斗氣和元氣互無妨礙就可以同時使用武技和德魯依法術,現在的我仿佛觸模到了魔武雙xiu的門檻。」
「那也要j ng通德魯依法術才行,我早知道這套功法的妙用。可是你知道的,金屬完全排斥元素能量,縱然能夠由功法聚集元素能量,也不能通過劍只使用,魔武雙xiu談何容易。德魯依術倒是奇妙,居然一點不受金屬的影響,你的前途大有可為啊。」奧迪那瑞奉承了幾句,又道,「你知道嗎,我還根據這點寫了兩篇論文,去投稿魔法協會的幾本期刊,結果被他們以專業不對口給退了回來。倒是高登導師還算盡職,提點了幾處不足要求我改進,就可以在他審批的雜志上發表。」
「切,他就會充濫好人……」戈萊斯咕嘟了一聲,顯然提到老頭令他分了心,劍勢一歪,作品算是廢了。
「提到高登導師好象令你很糾結嘛。」奧迪那瑞取笑道。
「其實你大致已經早猜到了,我和那老頭是舊識。」半j ng靈不情願地道出實情。
「怪不得呢,剛開始的時候你就要離開,後來又有意無意地避開他,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們之間的隔閡是那麼明顯,只怕就是斯爾也已經看出來了。不過大家都尊重你的秘密,沒有追問罷了。不過據我所知高登導師很早以前就來到魔法學院,看不出居然你還有機會能夠與他深交。」
「是說我太年輕了,不應該踫到了老頭的面?別忘了,我的身體內存在一半的j ng靈血統,實際年齡遠比外貌要老得多。」戈萊斯無奈地說道。
「噢,我差點忘了,你的年齡都趕上我的父輩一樣大了,要不要我改稱呼?」奧迪那瑞調侃道。
「你根本是明知故問。」半j ng靈醒悟道,原本稍微低落的情緒被法師一陣攪和弄得煙消雲散。
「其實我和你也是一樣,是離家出走的。」既然話已經說開了,戈萊斯也就不再隱瞞了,「家族里發生了一點事,我不想參雜在中間,所以就跑出來了,就這麼簡單。」
「出了點狀況,就翹家?」法師好象看待怪物一樣看著半j ng靈,這家伙的j ng神承受能力也太脆弱了吧。
「唉,你是不明白,他們,他們……」戈萊斯讀出了法師眼神里包含的意思,y 要辯解卻支支吾吾,良久才閃爍其詞道,「反正他們做出了我不樂意的決定。你知道,就象矮人因為其沉穩而被稱為大地之子,j ng靈被叫做風之子正是因為我們最崇尚z y u,失去了z y u對我們而言簡直比死亡更可怕,我當然要逃嘍。」
「哦,難道你是被禁錮的對象?」法師興趣大增。正如戈萊斯所言,z y u是j ng靈最看重的,所以禁錮某人也是這個種族最嚴酷的懲戒之一,奧迪那瑞玩味地揣摩著半j ng靈究竟犯了什麼大錯,以至于遭受極刑。
「我象是那種人嘛,」戈萊斯反駁道,不過馬上又道,「但論及結果,實際上也差不多。」
說罷,半j ng靈就一心一意地擺弄手中的事物,任由法師挑撥,再也不置一詞。
不過顯然手里的這件作品已經失敗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戈萊斯一聲嘆息之後便拋向空中,長劍緊跟著遞出,將其絞成木屑。
「呵呵,練得不賴嘛,才教了沒多久就已經達到這種程度啦。」奧迪那瑞驚訝地說道。
戈萊斯臉上殊無喜s ︰「砍這種軟木頭有什麼好得意的,若是象你一樣粉碎堅石,那還差不多。」
使用軟木制作餐盒是高登導師的主意。戈萊斯天生就具有j ng靈特有的藝術技巧,老頭提議在每一個餐盒上都雕刻一兩件作品,這樣可以理直氣壯地提高便當的售價,以老頭的話說便是提升附加值;使用這種脆弱的物質為材更是其想出來的妙招,他認為對于藝術品而言,脆弱的本身就是一種價值的體現。
「也許不久的將來,你就不是以大菜師傅而是藝術家的名聲享譽d d 啦。」老頭曾經就是這麼對半j ng靈說的。
戈萊斯的腳邊堆著數十只木盒,看來這才是能夠令他滿意的作品。
法師隨手揀起一只,木盒子稜角分明,線條筆直,就好象是用工具量制的一樣,只是在一角雕刻了一只小小的牛頭,惟妙惟肖,憨態可掬,顯現出剛硬與柔和的完美結合。
「明天看來是做牛肉大餐了。」法師道。
「沒得選擇,就剩下些蠻牛肉了。要不今天晚上再打獵一次,你來麼?」半j ng靈問道。
「好象有空,你再問一下他們兩個。」法師回道。
戈萊斯眼珠轉動,突然道︰「那麼,這些蠻牛肉就做晚餐好了。你喜歡碳烤還是炖煮?」
奧迪那瑞就好象感覺到吞下了惡心的蟲子一樣,對于能夠發出死亡凝視的魔獸,他可從來沒有將其當食物的胃口。
「普通的食材就好了。」法師留下話落荒而逃,背後傳來半j ng靈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