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事情的進展出乎了弈文的意料,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向算無遺策的父親居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也替父親擔心,亂了陣腳。「母親,母親!這不是真的,父親一向做事謹慎,兄長又勇武過人,不會的,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是不是邊界戰事混亂有人以訛傳訛?」
莊夫人的淚痕就像最好的鐵證在告訴弈文他想錯了,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父親是打了勝仗,殲滅匈奴兩萬余人,匈奴單于努哈冒頓,左賢王格r 圖,右賢王阿莫都死在了戰場上,你父親是在班師回朝的途中被人埋伏了。」
「父親在回來的途中被人埋伏?是西秦!母親,一定是西秦干的!」弈文怒吼道。「母親,我要去塞北救父親!」弈文激動的說道,莊夫人看著他,這個螟蛉之子現在的樣子讓她這個母親都感到意外,一個馬夫的兒子也會這麼擔心自己的養父安危?「你去了也沒用,他們在回來的途中遭到伏擊,你兄長受了些輕傷,反倒沒事,但是你父親卻受了傷。」
「父親怎麼了!」弈文急切的追問道。「你父親在途中遭人暗箭,箭頭上有毒,雖不致命,但已是傷及要害,不知道我這苦命的夫君能否安然無恙的回來。」說完,莊夫人轉過身子,弈文想母親定是傷心至極,又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軟弱,所以才背對著自己哭泣起來。弈文欠身告退之後,便急忙出門,想要找司徒炎商議一番,他似乎隱隱有所察覺這次父親遇襲極有可能就是薛宇背後的主使所為。
父親出征本就是極為機密的事情,甚至連衛王都不知曉,母親雖然知道父親出征,但為什麼她會這麼快就知道父親遇害的消息,一想到這里,弈文便驚恐的停下了腳步,在他心中,一個令人膽寒的想法油然而生,這讓他感到害怕。「不,不會的,這不可能,沒有事實依據,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一定是我想太多了,還是先告訴司徒先生要緊。」弈文加快了腳步,甚至不顧周穠的阻攔,毅然出了府門,他翻身上馬,徑直了往劉府趕去。
此時的劉府內,劉赫與司徒炎的討論讓劉赫大為震驚,他甚至感到一絲恐懼,看來一些事情要發生了,他正當猶豫不決之時,家僕來報文公子來了,劉赫正想讓家僕快請他進來時,弈文已經沖了過來。劉赫大為失s 道︰「公子,你怎麼這麼焦急,發生什麼事了嗎?」
弈文也不答話,喝退劉赫家僕後直接坐了下來。司徒炎見狀不妙,便又上前湊了湊。弈文環顧左右之後,將事情說了出來。這是,茜兒過來了,她見弈文坐在客廳,便想上前去打個招呼,弈文見劉赫望著自己的身後,便j ng惕的回身一看,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茜兒。「茜兒,你先回去,我與先生有要事相商。」
「公子,你怎麼這樣啊,我好久都沒跟你好好說說話,你怎麼這樣呢?」茜兒頓感委屈。弈文不願多耽誤時間,嘆口氣說道︰「乖,別鬧。我要說的是正事,耽誤不得。」茜兒見他話已至此,自從知道公子的身份之後也明白他許多事情都是極為要緊的,也就不再糾纏下去,自己欠身施禮然後自顧回房去了。
弈文回身過後將自己的所思所想也一並說了出來,他擔憂地說︰「父親此次出征極為機密,大多知道這件事的不是軍中將領和父親在朝中信得過的要臣。母親雖然身份高貴,但她畢竟是個婦道人家,出不得門面,更何況還是在父親離開的這種時候,但她卻知道的這麼快,就算是飛鴿傳書也不一定能這麼快就傳達到。而且她知道的如此,這才讓我起了疑心,母親一定是有什麼人在暗中幫她。不然她是如何能知道這些事情的,兄長雖然對母親言听計從,但權衡一番,他還不至于事事都听從母親的調遣,他不可能暗中為母親通風報信,父親已經說了要我提防著母親,兄長就更不可能會為了母親而當內應。我覺得這人說不準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司徒炎听罷,擺了擺手,他的臉上古井無波,他緩緩開口道︰「這不見得,今r 北伐勝利的消息才傳到王城,于百姓而言,他們一定會覺得勝利是才發生的事情,但對于朝中權貴和王侯而言,可能是早就知道的秘密,這次北伐雖然機密,但他們不是衛王,不可能不會听到什麼風吹草動,令堂雖然不問朝事,但她畢竟交游甚廣,結交了不少權貴,她的消息網可能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廣,很可能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所以她才能及時收到風聲。」
弈文听後,也對此表示贊同。「母親時常去拜訪官吏的家室,想來這也是可以解釋的通的,但是她結交的人怎麼可能對北伐大軍的行跡如此了如指掌,想來定是北伐軍中有母親的內應在通風報信,但是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做,暗中派人檢視自己的丈夫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好處呢?」弈文想到這里,便不住的搖頭嘆息。
劉赫見弈文想得苦惱,便勸誡的說道︰「公子,這人心隔肚皮,更何況夫妻本是同林,大難來時各自飛。雖然我並不清楚你家的恩恩怨怨,但我想,一定是你父母之間的隔閡太深,更何況從你所說中也可以看得出來,令堂對令兄是相當的器重,她更有可能是為了自己寶貝兒子的安危才這麼做的,護國公不可能為了一個婦人的患得患失而暴露自己大軍的行跡,所以對她而言要時刻掌握自己兒子的安危就只能通過這種辦法。」
弈文听後倒也覺得合情何以,母親寵愛兄長是不爭的事實,兄長行加冠禮的那天,母親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了眾人她對大兒子的喜歡和期盼,兄長是母親的希望,自己是能夠看出來的。「劉先生所言甚是,但現在的問題是,父親這次遭伏並不知道到底是誰干的,匈奴是成不了氣候,根本不可能對父親形成威脅,西秦是我想到的第一個懷疑對象,當時我問母親的時候她卻並沒有對我的猜測做回應。」
一直在旁的司徒炎此時伸手示意弈文先暫停一下,弈文見狀後收了聲,司徒炎這才淡淡開口說︰「有時候,最不可信的東西最容易被解釋清楚。想罷今天滿城都在贊頌護國公的北伐取得了勝利,而這時公子卻從母親口中得知護國公遇襲的消息,這不得不說世事就是這麼難以預料。對外,一定會說是匈奴所為。」
「這怎麼可能是匈奴呢,匈奴折損兩萬余人,單于左右賢王都死在了戰場,這樣的匈奴群龍無首,如何策劃這樣一場成功的伏擊,我看,要做到這些,西秦最有可能!」弈文的回答讓司徒炎不免有些感到失望,他頓了頓,憂愁的說︰「我雖然只是一介書生,但還算不糊涂,做事情為了不然別人看出來,所以最好是借用他人的手去完成是最安全的,自己獲得了利益卻又不被人發覺,同樣,做壞事的最好手段也是利用他人去幫自己完成。匈奴新敗,折損這麼多的兵馬,自然是難以咽下這口惡氣。有了這麼好的一個替死鬼,任誰都不會輕易放過的,用匈奴來做文章,是最容易讓人信服和最容易蒙蔽百姓的。西秦不可能這麼糊涂,冒兵家大忌來做這樣的事情,要是西秦也暗中有內應通風報信,那麼秦王就更清楚,在這種士氣旺盛,軍隊強大的情況下去攻擊衛國是個多麼愚蠢的決定,衛國擊敗了匈奴,解除了北方最大的威脅,這對衛國而言,等于是開啟太平盛世的大門,這樣的時候來進攻,定然會激起民憤,到時候軍民齊心,西秦就算再怎麼彪悍也是扛不住的。」
司徒炎說到這里,見弈文面露信服之s ,便繼續說道︰「公子也是知道的吧,西秦要是真的這麼做,那就是兩國交戰,這對秦王而言,是毫無利益可言的,現在秦衛兩國交戰,對衛王秦王都沒有好處,有好處的只能是其他幾國,他們可以趁機渾水模魚,這恐怕對幕後策劃者而言也是得不嘗試的,他根本不想造成這樣的結果。」
「那先生的意思是說,其實是我們自己內部的人下的手?」弈文想著司徒炎的話,似乎得到了一個更加客觀可信的結論。
「恐怕正是如此,公子。」司徒炎的回答更是佐證了弈文在來之前的那個想法,那個讓他膽寒心驚,讓他感到渾身冰冷的想法。
劉赫也感到這件事不同尋常,他之前听司徒炎的分析,覺得戰禍不遠,現在听聞他二人的這一番對話,更是讓他堅信這天下就要大亂。「那可怎麼辦啊,我好不容易把全部身家都搬到了王城,要真按你們說的,那可怎麼辦,難道我再搬一次家?」
司徒炎輕蔑的呵了一聲,說︰「只怕到時候你只好搬到別國才算是了了這戰火之災,但我怕你是還沒走到國界便死于非命嘍。」
「你就咒我吧,你就知道咒我,竹竿兒!」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司徒先生。」弈文急切的想從司徒炎口中得知答案。
「很好辦,繼續做我們原本要的事,等待時機的到來。」
「等待一個什麼樣的時機?」弈文追著問道。
「自然是等你父親,護國公回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