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江山如畫!
一條通往黃昏盡頭的羊腸小道上,趙鯉昆徒步而行,每跨出一步,他身子便顫抖一下。走出蜃北來到這荒郊,他已經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他只知道,他這次來到蜃北的任務,是完不成了。
雖然擊殺了查維斯這個夜靈家族的管家,但他也身受重傷。即便有霸氣訣護體,查維斯最後的那一擊,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魔力,再加上查維斯的毒,趙鯉昆能活著走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
視線越來越模糊,腳步也越來越沉,終于,趙鯉昆再以堅持不下去,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剛剛倒在地上,一絲鮮血馬上從他嘴角浸出,艱難地抬頭看著前方即將落到地平線以下的殘陽,趙鯉昆突然露出一絲淒婉的笑意。
「對不起,君臨哥,亞當只能留給你了——」
斷斷續續地說出這段話,趙鯉昆緩緩地趴下腦袋,生命氣息也開始快速消失。
這是趙鯉昆所沒料到的,他完全沒想到,查維斯最後的一擊居然如此霸道。雖然他逼出了體內的劇毒,但停留在他體內的魔力卻開始破壞他的奇經八脈。這等詭異的魔法,是他聞所未聞的。
生命氣息快速地流逝,神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恍惚間,一道模糊的身影背對著的殘陽,一步步地向他走來。神識已經模糊的趙鯉昆本來地抬起頭,看著那一步步走來的身影,他出奇的笑了。
「哥哥,別丟下婉妍,好嗎?」扎著馬尾辮子的小姑娘蹲在趙鯉昆身前,一雙小手托著腮幫,大眼一眨一眨地看著趙鯉昆。
看著這個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只有十五六歲的趙鯉昆彎身蹲下,疼愛地說道︰「放心吧,哥哥不管走到哪也會帶上婉妍的。」
「哥哥真好!」小姑娘笑了。
「走吧,」趙鯉昆牽起小姑娘,接著說的哦啊︰「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帶著小姑娘走到一家路邊攤,趙鯉昆模出一疊鄒巴巴的鈔票,向老板說道︰「卿姨,給我妹妹來一碗傷心涼粉。」
老板是一名中年婦女,就住在趙鯉昆隔壁。見是趙鯉昆,中年婦女馬上笑著點頭,然後溺愛地看了看可愛的小女孩。
「卿姨,為什麼這涼粉要取名傷心呢?」
中年婦女微微一愣,面s 隨之一黯。發現中年婦女面s 不對勁,趙鯉昆識趣地轉移話題,向身邊的小女孩說道︰「婉妍,你先在這里坐一下,哥哥去買點別的。」說完,趙鯉昆向前方不遠的一家商店走去。
剛走進商店,便听到兩名收營員在櫃台前聊著八卦。
「趙家這次慘了。」
「到底怎麼回事?」
「嗨,還能有什麼事,上面下了搬遷命令,但他家因為賠償不到位就是不走。後來局里來了人,趙老三和人家拉扯後被帶走了。結果進去沒兩天,就說什麼心髒病突發,死了——」
趙老三!
趙鯉昆身子狠狠地顫了一下,這趙老三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而當他听到什麼心髒病突發後,整個人懵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前,眼前瞬間黑暗!
這怎麼可能,他不過離家幾天,老頭子怎麼就——
片刻後,他猛然醒轉,也顧不得妹妹還在路邊攤,向著自家方向便狂奔而去。
十分鐘後,趙鯉昆跨進自己大院,映入眼簾的,是滿屋子的親人。
見趙鯉昆沖進來,站在大廳里的一名老者馬上站起,急急的說道︰「鯉昆,快去阻止你母親,她帶著炸藥包去了局里。」
趙鯉昆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大廳正上方桌上的骨灰盒。怎麼會是骨灰盒,為什麼不見老頭?
帶著這樣的疑問,趙鯉昆視線緩緩移動,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孩子,現在不是向你解釋的時候,趕緊去阻止你母親吧!」老者見趙鯉昆站在門前一動不動,趕緊提醒著趙鯉昆,「若是去晚了,以你母親的剛烈,肯定會炸了那群畜生的啊。」
這一次,趙鯉昆沒有再猶豫,轉身便向局子方向沖去。
他很清楚,如果老頭子真的是冤死,那她的母親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整個局里夷為平地。要知道,他們從大學里談戀愛,然後結婚,一直到趙鯉昆與他妹妹出生都未超過一次架。感情如此深厚的他們,一旦其中一方出了事情,另一人絕對會失去理智。當然,這種事情也無需什麼理智了。
誰讓他們生活在這狗|娘|養的社會!
這是一個遠離繁華大都市的小鎮子,從家里沖出的趙鯉昆很快便來到鎮局大門前。不過,剛剛沖到門前的他,頓時被一道巨響驚呆了。
轟——
地動山搖的一道巨響,整棟大樓都在顫抖,所有窗戶上的玻璃在巨大的沖擊波下淪為碎片飄向天空。
即便是身在大門前的趙鯉昆,也被震得心口發麻險些栽倒在地。
趙鯉昆徹底呆了,不用想他也知道,這是他的母親拉開了炸藥包的引線,與這里的人同歸于盡了。
他更不用想,他的父親絕非是什麼心髒病突發死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世間所有的聲音在頃刻間消失。即便是那被沖擊波帶得漫天飛舞的玻璃碎片,也在這一刻在趙鯉昆的眼中停了下來。
「啊——」
足足半響後,趙鯉昆猛地昂頭長嘯一聲,隨即無盡悲涼地喊道︰「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啊!」
話音落下,趙鯉昆猛地身子一僵,隨即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
「我要殺光他們,殺光他們——」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的趙鯉昆猛地驚醒,而後翻身坐起。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幾名家族里的長者。
「鯉昆,你終于醒了!」
坐在床頭的老者一臉沉重,接著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能再做傻事了。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相信上面的人會出面解決的。」
醒來後的趙鯉昆顯得無比冷靜,只見他翻身下床,輕聲問道︰「三爺爺,我母親是不是走了?」
老者無言,輕輕點頭。
「那老頭呢,是怎麼一回事?」
「哎,」老者嘆息一聲,搖頭說道︰「你父親向來是個睿智的人,為何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等傻事呢?民不與官斗,這個道理他難道不懂麼?非要跑去局里和人家糾纏。那些人怎麼可能會與他糾纏嘛。用暴力逼著他簽字,結果那些人失手將你父親打死。為了逃避責任,他們只能選擇將你父親火化,然後說什麼心髒病突發死亡。」
「人都被他們打死了,他們為什麼不留個全尸,非要燒成灰讓我最後一面都看不上?」
趙鯉昆拳頭緊握,大聲地咆哮起來。這是法制社會啊,為什麼那些穿著法制外衣的人要做出這等違法的事情來。
趙鯉昆不懂,也不想懂。他只需要知道,到底是那些人參與了!
隨著趙鯉昆的咆哮聲落下,屋子里的人全面沉默了下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趙鯉昆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向老者問道︰「三爺爺,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別說了,全部亂了。」老者再次搖頭嘆息,接著說道︰「你母親炸了局子,參與毆打你父親的人死了幾個。一些無辜的人也被炸死,現在那些無辜死去的親人正圍著局里,亂了,完全亂了。」
「對了,你卿叔也被炸死了,當時他也被局里的人帶了進去。你卿姨听聞她家男人被炸死,當場氣暈了過去,因為她真有心髒病,剛送進醫院就死了。哎,冤孽啊!一下子死了那麼多大人,讓你們這些孩子怎麼過啊。」
趙鯉昆再一次懵了,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尤其是卿家的人也死了,這讓他大腦瞬間出現空白。
最後,趙鯉昆將這一切全部歸罪于那些害死自己父親的人。如果不是他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三爺爺,」趙鯉昆緩緩地站起身,顫抖著聲音問道︰「他們都是誰?」
老者微微一愣,隨即釋然,「局里的副局,以及派出所的張隊,這兩人已經被炸死了。還有一個,就是鎮上那黃老板的佷兒子黃小珀。據說,這一切都是黃老板安排的,因為他要用這塊地建工廠。」
「知道了。」
趙鯉昆點了點頭,隨即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一雙眸子在瞬間變得空洞無比。
這些人,都得死,全家都得死。
一天後,趙鯉昆消失了。
而在他消失後,這件足以驚動全國的大事,在那些死了親人的家屬得到了一些低廉的賠償後便不了了之。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情被相關部門徹底遺忘,而趙鯉昆他們家所在那塊地,也在一年後變成了鎮上最好的小區,取名書業,不少達官貴人紛紛入駐其中。
入駐其中的,便有黃老板一家以及黃小珀。
時間如梭,兩年的時間一閃而過。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消失了兩年的趙鯉昆靜靜地站在書業小區大門前。此刻的門衛以及小區的保安還完全不知道,在這個鎮上可以說是只手遮天的黃小珀一家,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家里,滿屋子的血腥味。
久久站在小區門前的趙鯉昆突然動了一下,隨即拿出手機依次撥出一一零三個數字。
隨著手機接通,趙鯉昆面s 平靜地開口,「一一零報j ng中心嗎,書業小區發生了一起命案,黃小珀一家全部死在家中,你們趕緊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