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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轍一向喜歡讓人知道自己有多麼地疼愛自己的女人,自己有多麼地情聖,所以這天晚上,他就是跟趙晴同床共枕的——之前他留宿的時候,睡得是旁邊的房間。
跟一個男人一起睡,這是趙晴很排斥的,可是如今以她的身體情況,也不用擔心李轍做什麼,心態就放平了。
也許是白天睡得太久,如今身體又稍好了些的緣故,雖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但是到了半夜的時候,趙晴就醒了,同時覺得不適,估計是又有惡露了。
女人小產或者生產之後,肯定是會有惡露的,不過像她現在這具身體這麼多的怕是少見,趙晴听到身邊的人平穩的呼吸聲,突然一陣不悅。
「嗯……嗚……」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讓李轍沒辦法睡好,終于,他忍不住了,從床上爬了起來︰「你到底是怎麼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相公……」趙晴的聲音虛弱的很。
「我還是去旁邊睡吧。」已經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的李轍,實在是受不了有人吵著自己睡覺了︰「來人,掌燈!」
「相公,都是我不好……」趙晴開口,然後就看到錢嬤嬤進來點了燈。
李轍原本是想走的,可是趙晴都道歉了,他倒是又問了一聲︰「你到底是怎麼了?」
「相公,我肚子痛。」趙晴開口,因為身下的襯布已經被她扯歪了的緣故,暈染出一大片的血跡。
李轍看到這樣子,心里就有點發毛了,偏偏錢嬤嬤還幾步上前,就幫趙晴換了起來,還一邊哭著︰「我的太太啊……」
原本是自己最喜歡的女人的私密處,現在卻血淋淋的一片,不忍直視!李轍驚慌地轉開了視線,突然覺得在短時間以內,自己怕是不會再想女人了。不過,眼前的這兩個女人也太不知輕重了,這樣的場面怎麼能讓自己看到?李轍還在埋怨著,卻發現趙晴竟然已經暈過去了。
「這情況怎麼這麼嚴重?」李轍驚呼了一聲,突然間就想起來了一件事︰「我去找御醫!」
雖然是三更半夜的,但是李轍如今位高權重,府里還住著公主,所以他一去請,御醫就過來了,還按照他的說明,來了一位婦科聖手。
那個姓王的御醫年紀已經很大了,李轍也就直接讓對方給自己的妻子把了脈,然後就看到那個老御醫一邊把脈,一邊頻頻看向自己。
「唉!」王御醫嘆了一口氣,然後刷刷地寫下了一張方子,也不多話,這態度卻奇怪的很……這情況李轍當然是看在眼里的,當下親自送了對方出門︰「王太醫,這病到底怎麼樣?」
「將軍,不是我多話,該準備後事了,」那個太醫搖了搖頭開口,「將軍夫人的身體,原本還是不錯的,但是之前似乎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流了個成型的胎兒不說,隨後又吃了些活血的東西造成大出血……就算用最好的藥,也只能吊著命而已。」
「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小產?」李轍震驚地開口。
「就是這樣沒錯,將軍不知道嗎?」王太醫好奇地看了李轍一眼。
「我不知道,我……以前的大夫說,是心情郁結外加身體不好才沒的孩子。」李轍這會兒已經恨死那個之前給齊七診脈的大夫了。
「咦?按理說我不會弄錯……那個大夫在哪里?我能見見他嗎?」王御醫又道,又連忙揮了揮手︰「我還是不見了,若我所料不差,夫人已經流過四個孩子了……這後宅的事,我不好說。」
看到王御醫這麼肯定,李轍的臉色變了又變,齊七小產的時候他不在身邊,那時候給齊七診脈的人也是從外面請來的,偏偏齊七一醒來就把人趕走了自己去請了大夫開了個滋補方子,于是那人只留下了脈案,是哪個人卻沒人清楚。
李轍不想去懷疑自己其他的女人,但是不可否認,他對自己的妻子,是更加的憐惜了。
齊七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從他還是個秀才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他,他甚至還為了齊七拒絕過皇帝的賜婚……曾經他也是想過跟齊七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可後來不想傷害其他愛他的女人,也就最終沒能實現自己的諾言,而現在,齊七就要死了!
李轍曾經經歷過一次死亡,也正是那一次的死亡,讓他來到了這古代,開創了自己的事業,只是他死後能有這樣的機遇,齊七卻顯然沒有……這樣的認知讓李轍傷心起來,讓自己的手下幫自己告了病假以後,他就回到了房間里,開始陪著自己的妻子了。
趙晴本來就是假暈,所以在李轍進來以後,就幽幽地「醒」了。
「阿七,你怎麼樣了?」李轍馬上問道。
「相公,你別生氣……」趙晴虛弱地開口。
「我不生氣,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李轍馬上開口,甜言蜜語也一刻不停地說了起來。
李轍的情話說得趙晴心里作嘔,不過她還是認真地听著,臉上也綻放出光彩來︰「相公,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你寫詩我磨墨……咳咳!」
「我當然記得,紅袖添香,那是人生一大幸事。」回憶起從前,李轍的心更軟了。
「相公,要是能回到從年多好?可現在,我想在自己家里走走都不行了……」趙晴睜大了眼楮,里面滿是渴望︰「相公,我半年多沒出去了,你能不能帶著我去看看我們的家?」
「當然行,你還想要什麼?盡管說!」李轍馬上開口,如今不管對方有什麼願望,他都是要滿足的。
趙晴虛弱地笑了起來︰「相公,我別無所求了。」
李轍要討好女人的時候,有的是辦法,所以在趙晴有了這樣的要求以後,他很快就讓人弄來了一個竹制的並不封閉的小轎子,又在上面加了個可以讓人斜躺著的小椅子,然後就把被厚厚的被子裹著的趙晴給抱了上去,找了人抬了趙晴四下里逛起來。
李轍的住處,對趙晴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不過每走到一個地方,齊七的記憶就能告訴她那是哪里,旁邊還有李轍溫柔的作解釋,倒是讓她逛得不錯,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她要做的事情更加重要。
走了沒多遠,就到了李轍的書房附近,趙晴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更加虛弱了一點——她做了這麼多,為的就是現在這一步了!
李轍跟前朝余孽聯系的書信,前朝余孽的具體位置,還有跟匈奴通商的證據什麼的,肯定都在那個他不讓自己的女人進去的書房里,而且……在齊七的記憶里,有一件事記得非常清楚,她也一度非常擔心,那就是李轍曾經寫過大逆不道的詩。
李轍才名遍天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李轍曾經寫過很多讓人稱道的詩,而他現在雖然已經不怎麼寫了,跟齊七結婚前後,卻是隔不了多久,就有新詩問世的。齊七是他的妻子,當然也就常常能第一時間見到他的詩了,而在這些詩里,就有一些其實是有謀反嫌疑的。
那時候齊七提醒了李轍,就不知道,那些李轍非常喜歡的詩,他有沒有留底了。
趙晴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輕呼了一聲︰「相公……」
「阿七,你有事嗎?」李轍低下了頭。
「相公,你不是說紅袖添香嗎?咳咳,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你讓我再給你磨一回墨行嗎?」她一臉的祈求。
李轍對自己的女人最是心軟,而趙晴的樣子也讓人生不起一點防備心,所以他很快就點了點頭,帶著趙晴進了書房。
趙晴是被抬著進去的,進去以後,就強撐著想要站起來,不過她應該是身體實在太弱的緣故,到底還是沒能如願,只能苦笑起來︰「相公,我就這樣看著你好不好?你讓我在這里多呆一段時間。」
「好。」李轍馬上點了點頭。
「錢嬤嬤,你出去吧。」趙晴深深地看了錢嬤嬤一眼。
除了趙晴和李轍,其他人都走了,趙晴也許是太過疲憊的緣故,臉上掛著笑容就睡了過去,就因為她睡得實在太好,所以當有人告訴李轍有人來找他的時候,他最終沒有讓人把趙晴抬出去。
之前來給自己診脈的人,就是齊柳的公公王御醫,而剛才,錢嬤嬤也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出去通知了齊家的人,然後再讓他們找人來把李轍支開了。
按照書上所說,李轍是從未來回到這里,知道歷史的發展情況,知道要怎麼在這里賺錢,才會一路順風地走到如此地步的,不過,他卻也有著一些缺點,最重要的,應該就是太風流,又對自己的女人太好了。
趙晴站了起來,諷刺地笑了笑,如果李轍只是對自己的女人太好而不是是非不分的話,原主也不會對李轍這麼痛恨,以至于她能接到這麼一個報仇任務吧?
王御醫說趙晴就要死了,讓李轍準備後事,而趙晴如今的模樣,看起來也是一天比一天瘦小虛弱了,不過趙晴自己卻很清楚,那就是她其實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站了起來,按照原主的記憶搜尋李轍的書房,趙晴竟然真的就在原主的書房里找到了一些暗格,以及一個帶鎖的櫃子。
櫃子趙晴暫時打不開,干脆就把暗格里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運氣真的很好,竟然就讓她看到了厚厚的一疊詩稿!
這些詩稿,有些已經面世了,有些卻還沒有被眾人所知,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詩稿里就夾雜著那些十年前被原主看到過的反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
趙晴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原本按照跟齊柳商量出來的,她需要做的,也就是探明書房的情況,然後想辦法跟李轍和離罷了,可現在,趙晴卻不想浪費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原主已經死了,要不是她的靈魂在,這具身體怕是早就已經油盡燈枯了,而她,是遲早都要死的吧?
如果按照原計劃來,李轍以後要是有了警覺,她想再拿到這些證據是不是就很難了?既然這樣,還不如就跟當初一樣,賭上一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