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潑皮嚇得差點沒尿褲子,沒跑開幾步,被自己散開的褲帶絆倒,摔了個嘴坑泥。
看到憊懶無賴的潑皮嚇成這樣,王屠戶,中年婦人,所有圍觀的百姓雖然沒有听到棺材里微弱的人聲,也都嚇得面如土色,神情張皇地想要逃跑。
「怎麼回事,都圍在這里干什麼呢!」這個時候,三四個巡邏的衙役正好經過這里,看到一大堆人聚集在一起,便大聲地喝問道。
「官官官…官差大人,有有有….有鬼!」那個小廝打扮的青年連忙哆嗦著向衙役報告。
「妖言惑眾!光天化日之下,陽氣如此之盛,哪里會有小鬼膽敢現身?」為首的一個衙役方面大耳,相貌堂堂,兩撇整齊的八字胡,看上去頗有架勢。
他一聲喝完,便帶著幾個手下龍行虎步地穿過圍觀人群,湊前定楮一看,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人群當中,一口三丈長的漆黑棺材好似巨碑般筆直地倒插在長街的青石路面里,棺面和棺身上都刻滿了繁復而玄奧的花紋,在清晨的陽光中,散發著一股森冷肅殺的威勢,令人不寒而栗。
「乖乖,如此大的棺材,里面…里面不知道睡著個什麼東西…」一個小個子衙役看得渾身發抖,喉頭一澀,咽著口水結巴道。
「莫非是天尸道的僵尸道長們來了?」另一個中年衙役兩鬢已經隱現花白,他倒是沉穩鎮定地很,模著頜下半尺長須。皺著眉頭推測道。
他口中的僵尸道長不是捉僵尸的。而是煉僵尸的。
天尸道的宗門就在左近的解陰山上。是一個以煉尸為主要修行手段的道門宗派。
因為他們宗門的修士經常到山下的各處城鎮里軟磨硬泡,強行收取橫死的青壯年尸身回去修煉,所以被這一帶的百姓統稱為「僵尸道長」,以表示對他們的厭惡和痛恨。
「有可能,但是又不太像,一來這口棺材大得驚人,二來那些天尸道的修行者向來棺不離身,又怎會任由這口巨棺單獨流落在街頭!」為首的衙役聞言微微一怔。一邊繞著巨棺仔細端詳探視,一邊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咚」
沒等他一圈繞完,棺材里就發出一聲劇烈的沖撞聲來,有東西在里面!
「何人在此裝神弄鬼!可敢報上名來?」幾個衙役一起拔刀出鞘,壯著膽子吆喝道。
「咚咚」
「咚咚咚」
撞擊越來越猛烈,震得整條長街好像都在顫抖!
而隨著棺材里面一次又一次地沉重撞擊,周圍的青石路面開始不斷地龜裂開來。
「 當」
終于,這一片的青石路面徹底地炸裂開來,巨大的棺蓋轟然倒地,一個**著上身的黝黑少年從里面走了出來!
「好悶!」將岸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清氣。整整一夜的功夫,把他給憋壞了。
然後他便捻動法訣。把北斗冥銅棺收了起來。
「是道家手段,難道真的是天尸道的人?」為首的府衙見狀臉色一變,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是開陽府的捕快趙虎,不知道小道長從何處來,到我開陽城所為何事?」
「我不是…」
「帶個這麼大的棺材,還能來做什麼?你趕緊走吧,我們開陽城最近沒有死人!」王屠戶滿臉的憤慨之色,甕聲甕氣地打斷了將岸的話。
「就是,帝國最近一直在南方跟東吳聯合酋長國開戰,你們怎麼不去戰場上收尸啊!偏來算計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中年婦人也一臉怒容地瞪視著將岸,語調激動而尖厲。
「我其實…」
「上次太一宮的紀仙長不是已經說過了,不允許你們再來開陽城強收尸身,違者視為對太一宮的挑釁!」
「是啊是啊,現在開陽城有太一宮的仙長們護持,你們這些僵尸道長還是速速滾出去吧!」
「滾出去!」「滾出去!」……
既然有人出來領頭,剩下百姓的膽子也壯了起來,一起憤怒地沖著一臉茫然懵懂的黑瘦少年怒吼起來,若不是顧忌對方修行者的身份,恐怕都有膽子大的要拿東西砸他了!
……
人群中,有兩個穿著普通綢衫的青年對視一眼,小聲地交流起來。
「奇怪,我怎麼不認識他啊,你見過這小子沒?」其中一個高顴骨,尖下巴,眉骨外凸,膚色很黑,跟將岸有得一拼。
「我也不認識。他的銅棺好大,恐怕是長年閉關的某位師兄…唔,師叔一輩的都有可能!」另一個人小眼楮,蒜頭鼻,身體有些虛胖,膚色倒是白淨的很。
「有可能!要不然他怎麼會不知道太一宮的事兒?哎,你說那個紀鶴軒瞎管什麼閑事兒,這下好了,咱們現在干什麼都只能偷偷模模地,好不痛快!」
「現在怎麼辦,念在同門之誼,總不能眼著他在這里受辱,墮了我天尸道的威名吧?」
「先觀望一陣子吧,若是一會兒起了更大的沖突,咱們再看看要怎麼插手幫忙!」
……
「夠了!」趙虎一直在觀察將岸。
綁著殘破不堪的草鞋,一條髒兮兮的馬褲,**著上身,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飛天遁地的修行者。
而且雖然四周圍的百姓群情激奮,這個黑瘦的少年也並沒有一點慚愧或者是惱羞成怒的神色,反倒是有一種不明所以的愕然。
「都散了吧,再晚集市里的東西都買完了!」不管對方是不是天尸道的修士,趙虎他們的工作就是維持街道的秩序,所以他便回刀入鞘,開始驅散圍觀的百姓。
「不行,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這條清塘老街已經存在了幾百年,這條青石路我們從小走到大,難道就這麼算了?」王屠戶臉色不善地揮著手中的剔骨刀,他的內弟兩年前落水溺死,尸身就被天尸道的修士以三兩紋銀的賤價強行買走,至今就只有一個衣冠冢,所以他恨透了所有天尸道的人。
「對啊,弄壞了路得賠啊!」
「賠!賠!賠!」本來已經散去的百姓被這麼一鬧,又開始聒噪起來。
「賠唄。」將岸倒是豁達,他這個人很講公道,該自己承認的責任,他從來都不含糊。
說著他便從行囊里模出幾張皺巴巴的銀票來︰「要賠給誰?」
果然不愧是修行中人,出手豪闊得很!這麼一番做作,那些吵鬧的百姓們也不做聲了,人家是有錢有勢的修士,再糾纏下去當真惹惱人家就不好了。
于是乎,趙虎便代替府衙接下了將岸的賠款,人群也慢慢地散了,一場不算太大的風波眼看就要平息了。
「等等,那我呢?」那個潑皮本來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現在又神氣完足地站了起來,「剛剛害我又摔了一跤,腿受傷了,干不了活兒,不賠就想走?」
「牛二,你不受傷的時候也沒見你干什麼活兒啊?」趙虎一听臉色就難看下來,還好這位道爺年紀輕,沒什麼架子,這個潑皮居然還要得寸進尺,這讓他如何不怒?
「哦?我怎麼害你了?」少年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牛二,就知道他根本沒有什麼傷。
「哎喲,你那大棺材從天而降,砸到我了,胳膊不能動了,腿也瘸啦!」牛二說著就賴倒在了地上,撒潑打滾本來就是他的強項,才一躺下來,鼻涕眼淚都隨之而下,混雜在一起,看上去還真以為受了多大的罪呢!
「那我幫你檢查一下吧,若是當真傷到你了,該賠我肯定賠!」將岸咧嘴一笑,看不出一點點不悅之色。
……
「對一個地痞流氓還用得著那麼客氣?他閉關太久腦子閉傻了吧!」白胖子微微皺眉,露出滿臉的不屑,「鵬海,你怎麼看?」
「媽的,道爺我有點看不下去了,這麼婆婆媽媽的人居然是咱天尸道的,真丟人!」
「是啊,就算咱們惹不起太一宮的人,也不至于被一個地痞流氓欺負吧!」
……
「啊啊,胳膊要斷了!」將岸的手還沒觸到牛二,牛二就鬼哭狼嚎起來,裝得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別急,讓我好好模模看。」少年憨厚的面容上有股說不出的誠懇勁兒,他出手很快,飛快地搭在牛二的肩背上,順著上臂抹到手腕,一陣細微到不可察覺地「喀拉喀拉」聲響過,然後滿臉歉意地說道,「哎呀,當真是斷了,這個得賠,一定要賠!」
「哇啊啊啊」牛二發出一連串不似人聲的恐怖嚎叫,連滾帶爬地遠離將岸七八尺,臉上,鼻頭上冷汗直冒,眼神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恐之色,「你…你好狠…」
剛剛只是那麼一搭手的功夫,將岸出手如風,把牛二從上臂到手腕的骨頭全部捏斷,還暗中送了一股黑風拳的穿透性陰寒之氣進去,讓牛二臂痛如絞的同時,還被凍得全身都在哆嗦不止。
可惜他前面演得太過逼真了,此番將岸當眾行凶,竟是沒有一個人相信牛二的!
「你不要急,我說了我要賠的,你現在再告訴我,還有哪里傷到了,我再檢查看看呢?」
黑瘦少年半蹲在地上,咧嘴一笑,誠懇一如往昔。(未完待續……)
ps︰痛快啊,痛快,啥也不愛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