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前來竹城是梁馨潔陪著來的,梁馨潔因為這次招商引資的巨大成功,已經被提為羽湖開發區管委會副書記,同時,她的分管工作也作了變更,原來分管招商引資的副主任彭雪楓完全被邊緣化了,梁馨潔接過了他的工作。
因為考慮到前一段時間的工作強度太大的原因,領導給梁馨潔放了一個星期的假。事實上,這個假是顏晨輝去找穆東陵要的,就是為了讓梁馨潔陪他來竹城。
當顏晨輝他們視察完水源地,往回走的時候,天上開始下起了雨。
梁馨潔就說道︰「我觀察了一下天象,東南天際黑壓壓的一片,是變天的先兆。」
顏晨輝點點頭,他知道,今年的雨季真正的來了。
這一場雨,從頭天下午一直下到深夜,直到第二天臨明的時候,才稍稍小了一些。但是,天上依然是黑沉沉的烏雲,一看就是還有大雨。
在這樣的情況下,顏晨輝坐著梁馨潔開的桑塔納車,從竹城離開了,駛上了回蓮城的路,同行的還有王子文,他有些事情要去省城一下,就順便坐了梁馨潔的車。
桑塔納出了竹城,顏晨輝在車上給柳東陽打了電話,說已經在回蓮城的路上了,柳東陽怪他不早說,顏晨輝就是怕他來送,人家可是地委書記,正廳級的大員,還是他的長輩,所以才在上了路後給他打電話,柳東陽也就沒辦法了。那別送了。
亮銀色彎延伸向遠方的公路上的車很少,由于今天大變天,許多人取消了行程,故而行車極少。
雨一直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趁勢,顏晨輝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過頭朝東南方的天際瞅了瞅,嘆道︰「馨潔姐,東南面陰沉沉的,烏雲蓋頂。老天很猙獰啊。我們不該今天走嗎?」
「天氣實在惡劣的話,我們可以考慮去就近的城市下榻,不過路上車少,倒不影響。」
竹城去蓮城也有將近三百公里的路程。先是走322國道到雁城。有160公里。然後上國道107,又是130多公里。像這樣蝸牛似的度,只怕要走上一天吧?
昨天的天氣預報就指出。今天的暴雨中心區就在介于竹城和蓮城之間的雁城一帶,竹城去雁城市有一百六十公里,中間要經過兩個縣城祁西和祁東,到十一點時,梁馨潔的車就過了祁東,梁馨潔說晚上能到雁城下榻。
最後在祁西城南外環城路上找了家小館子填了肚子,他們繼續上路,開赴雁城市。
氣候降的很厲害,居然達到了不到十度,期間還下了一陣冰雹,也就是顏晨輝他們三人都是練武之人,身體都不錯,沒有什麼感覺。
下午四點的時候,桑塔納過了祁東,進入雁城境內。
最叫人鬧心的是,剛入了雁城境就趕上了大塞車,顏晨輝下車一打听,中午一點多就塞車了,就都三個多小時了,前邊七輛車撞一起了,完全把交通給堵死了,顏晨輝翻了個白眼。
路邊有些車調了頭,沿著一條叉道土路走了,听說是能從下面沙溝里繞進村落去,然後從村子的另一頭出去。于是,一輛輛的車開始調過頭下沙溝,一些底盤低的車卻是干瞪眼下不去,桑塔納外號就叫轎車中的越野車,越野性能還是可以的,越過下面溝溝壑壑的沙溝沒問題,顏晨輝就叫梁馨潔也跟著那些下溝的車去了,不然等事故清理出去還不得明天早上啊?在車上那可活受罪了。
尤其是女人不方便,堵車不怕,車上呆一夜也行,問題是解決不了生理問題,一會尿呀,一會拉呀,你說去哪解決?所以梁馨潔同意繞村而行,即便听說要繞二十多里。
大雨夾著小拇指粗的冰雹從天上砸下來,砸在桑塔納的頂棚上和車身上,發出猛烈的響聲。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了,從沙溝剛越上更崎嶇的土道時,前邊那輛車就給大風拔倒的樹砸了,那場面真是驚心動魄,司機算手急的,一腳剎車下去,堪堪躲過了大樹砸上車頂的噩運,轟隆一聲車頭給砸了,車都翹了。
梁馨潔也是急踩剎車,就這一股狂風過去,大家才看清楚,那風龍旋卷直入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啊,極其罕見的龍卷風,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呆了,它的破壞力可想而知。
那顆給拔起的樹只是給龍卷風捎帶了一下,不然早上天了,偏偏它刮過的地方前車剛過,後車沒跟上來,不然車也上天了,前面給砸了的車可以說太幸運了,躲過了驚天一劫。
龍卷風瞬間遠去,它經過的地方,一片狼籍,給凍堅的地面都犁出了一道嚇人的深溝。
想繞道村落的車輛也差一點就擱淺,桑塔納繞過了給砸了的車,見沒什麼傷人,也不需要幫什麼忙,顏晨輝就讓梁馨潔繼續前進,留下也幫不到他們,所幸桑塔納馬力夠強,什麼路都能走。
就這麼一條破道,想繞過去還真難,因為這邊的路不是進村的正道,牛車走一走還差不多,汽車走的話太難為它們了,眼看要進村了,前面的車右邊的前後輪子統統陷進坑了。
車體比較沉重,司機前前後後的想把車拔出來,可是折騰了十分鐘之後,把地折騰軟了,結果整個底盤著陸了。
我 個靠,顏晨輝他們跟在後面那個急呀,但也幫不上什麼忙的,大家都幫著推了,也幫拉了,它那車就是動不了,然後風雨交加更厲害了,大風吹的人都站不穩。
「今兒搞不好得餓一頓在車上了,可呆在車上一夜也不方便。」梁馨潔說道。
顏晨輝模模鼻子,也考慮的到女性的麻煩,就說道︰「咱們鎖了車吧,進村去找老鄉借宿混飯。」
不光是他這麼想,後面的車和前面陷住動不的車也這麼想,他們猶豫的功夫,人家都鎖上車進村了,梁馨潔也就同意了。
風雨肆虐的一個小土丘上,一個背著一捆干柴的小姑娘,凍的兩個臉蛋都成了紫色,她卻望著一輛輛駛入自家村落的車發愣,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來了好些城里人的車呀?
她當然不知道十幾里外的公路上出了重大交通事故,這些車是不得已而繞行,之前那股龍卷風也把她嚇壞了,但在她的腦海卻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其實把我卷走也挺好的。
小姑娘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大眼楮漆黑,手上套著一雙破綿手套,即便在這麼惡劣的天氣,她還要出來撿柴,家里窮,買不起炭,只能是燒柴取暖,本來這都已經進了夏天了,偏偏又要變天,真是討厭的鬼天氣,心里抱怨著,她還捏著小拳頭向陰沉的老天示著威呢
她遠遠看見村口有車卡住了,然後他們下了車都進村了,心里就想,有人會去我家嗎?
不行,我得趕緊回家看看去,媽媽病著,都下不了地,弟弟也沒人管,來這些城里人誰招待他們呀?自家人都吃不飽飯,哪能顧得上別人,心里琢磨著這些,小姑娘就慌神了。
背著一捆干柴的小姑娘在暴風雨中開始飛奔,顏晨輝他們三個人剛好下了車也要進村,他轉頭就看進了小土丘上飛奔下來的小姑娘,大該跑的摔倒了,她立即爬起來再跑,農家的孩子都耐磕打,七八歲的小姑娘骨瘦如柴,卻是硬扎的很,梁馨潔看著這一幕,目光也怔了。
梁馨潔小時候也是在農村長大的,她知道村里人苦,尤其是僻遠地區的農村人更苦,近市區的好多了。
這陣子風又大了,小姑娘身子太輕吧,又一次飄飛摔倒了,這次大該摔的頭暈眼花了,抬了抬頭,半天沒爬起來,顏晨輝眼窩子一熱,對梁馨潔說道︰「馨潔姐你和王二哥先走,我去扶扶小姑娘。」
顏晨輝見不得這種場面,扔下話就箭步如步趕了過去,梁馨潔嗯了一聲,王子文心里也有一股默默的感動,在這樣大的風雨寒風,他不顧自己還能去扶一個素不相干的農家小女孩,說明他心里真有一份愛心。
顏晨輝過來先把小姑娘扶了起來,柔聲問道︰「告訴大哥哥,有沒有摔痛了?還能不能自己走了?」
小姑娘美眸里有怯怯的神情,但鼓著腮邦子道︰「我能的,大哥哥不用扶我,看弄髒你衣服的。」
她摔了一身泥水,自己硬是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就開始撿散了一地的干柴,顏晨輝沒說話,就蹲著幫一起撿,一邊問道︰「小妹妹,你家里還有什麼人?為什麼是你出來撿柴?」
「有媽媽和弟弟,爸爸不要我們了,跑了。」小孩子說話無心,但听到顏晨輝耳里卻是知道有故事的,他默默的幫小女孩兒把柴撿成一堆,重新解開那個細繩,「我幫你捆吧。」
「謝謝大哥哥,你們是來村里借宿討吃的吧?我見那個汽車跌坑里了,對不對?」
小姑娘眼里有防備的神色,顏晨輝就露出了微笑,說道︰「你看大哥哥像不像壞人啊?」
別說是小女孩兒了,就是大女孩兒甚至成熟的女人都被他忽悠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抵擋了嗎?
她怔怔望著顏晨輝,搖了搖頭,說道︰「我……我看大哥哥不像壞人,那……那你們去我家吧。」
汗一個,還沒忽悠你呢,你就同意了啊?這也太沒堅持了嗎?顏晨輝笑著點頭,說道︰「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