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頭犛牛于村口等著我們,車隊司機在博士的指揮下迅速卸貨,再將貨物固定到犛牛的身上。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除了這些犛牛,還有一名藏族少年等待一旁。他皮膚較黑且粗糙,穿藏袍,配藏刀,看年紀與飯飯一般大。
龍焱介紹說︰「這孩子就是帶我們過雪山的向導。」
姜傲雪有些不放心︰「沒有別的人選嗎,他才多大?」
藏族少年信誓旦旦的說︰「這條路我非常熟悉,小的時候就經常帶團進入,不夸張的說,我閉著眼楮都能走個來回。」
說著他吹了聲長哨,嘴里喊著我們听不懂的怪聲,不斷拍打手里的藏刀,從犛牛隊伍的前面竄到後面,十幾頭馱滿貨物的犛牛在他的鼓噪下懶洋洋起身。
藏族少年招呼完犛牛,又招呼我們︰「走吧走吧,現在出發的話就能趕在暴風雪來臨之前到達陳塘。」
我們均愕然,看龍焱的表情,顯然對這情況也是剛剛知曉。
我趕緊拉住面前這位風風火火的少年︰「咱們其實不趕時間,要不還是等暴風雪過後再走?」
姜傲雪也擔憂道︰「是啊,安全起見,還是等等吧,一般暴風雪多長時間才能過去。」
少年眨巴幾下眼楮︰「這可說不準,有時最多一天,但時間長的能持續一個多月。」他指了指天邊的方向︰「你們看見最遠處的黑雲團了嗎,根據我的經驗,這種規模的暴風雪最短也要半個月的時間。」
我看看眾人,遲疑道︰「要不我們就等半個月?」
姜傲雪沉吟道︰「不行,遲則生變。」她緊盯著少年的雙眸︰「你有把握在暴風雪來之前趕到目的地嗎?」
少年拍著胸脯和我們保證︰「我尼瑪德勒帶路上十年,這點經驗還是有的,說暴風雪一個小時後到。就不會兩個小時。」
我們大跌眼鏡,胖子楞道︰「你說你叫啥玩意?」
少年眨巴著雙眼︰「尼瑪德勒。」
胖子勃然大怒︰「尼瑪!癟犢子玩意,找削吶!」
龍焱攔住他︰「別誤會,這孩子的名字的確是尼瑪德勒——‘尼瑪’在藏語中是周日的意思,說明他是在禮拜天出生的,而‘德勒’則寓意吉祥。」
胖子楞了一下,繼而大笑︰「尼瑪?哈哈……」
眾人齊刷刷的看著我直樂。就連姜傲雪都抿著嘴時不時的瞟我一眼。
我臊眉耷眼的拍拍小版的尼瑪︰「出發吧。小尼瑪。」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尼瑪德勒被我們親切的稱呼為小尼瑪,他很喜歡這個名字,于是我們很快的打成一片。無話不談。
小尼瑪年紀雖小,但所經歷的苦難很多人一輩子都遇不上。據他透露,家里父母一個頑疾纏身,另一個被猛獸咬斷了右腿。爺爺走的早,臨終前為治病欠下了一大筆錢。除此之外還有一個80歲的老女乃女乃和8歲的妹妹需要人照顧,所以年幼的他不得不撐起整個家庭。
說這些的時候,小尼瑪絲毫沒有悲傷的情緒,欣然接受上天帶給他的這一切不公平待遇。
姜傲雪听的同情心泛濫,撫模著少年干枯髒亂的頭發︰「現在的生活怎麼樣?」
「好啊。過去過的是牛馬不如的生活!」
我說︰「現在終于步入小康啦?」
「現在?現在如願了。過上牛馬的生活。」
我們︰「……」
隨著腳步的推移,隊伍已經行進了三個多小時,此時的路況還算好走,只是外表的岩石土壤越來越少見,積雪愈加的深厚。每一步都能淹沒小腿肚子。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天地間只有我們這一隊人加上一隊犛牛在孤獨的前進。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們的體力終于出現了問題,並且開始有隊員上吐下泄,這是典型的高原反應,其中就包括我和胖子大熊。還有整天和高科技儀器打交道的博士,小伙子很是怕冷,邊走邊哆嗦,跟打擺子似的。
胖子最為嚴重,看面相幾乎就是奄奄一息,但嘴上依然死撐著,這會說話都開始大喘氣。
一口氣說不上一句整話的他還非得和大熊逗悶子︰「熊爺,胖爺我……我認栽啦,您就把我當成凍豬扛著走吧。」
大熊比他也好不到哪去,扶著犛牛背一步步艱難的向前挪︰「不干,凍豬可比死豬還沉。」
我看著一臉輕松表情的小尼瑪邁著歡快的步伐像是永不知疲倦似的驅趕著犛牛,不由得佩服他說︰「根本停不下來啊。」
小尼瑪謙虛道︰「習慣了,不過比起其他的導游我還是差了很多,再過幾個小時到了海拔四千米的時候我就需要休息一會了。」
我們一听頓時崩潰,前方的路途異常艱辛啊!
高原爬坡最是痛苦難熬,隨著海拔越來越高,腳步也越來越慢,喘氣越來越粗,我們比不上小尼瑪,沒到四千米的高度便開始頻繁休息,但每次都只呆了十幾分鐘便被小尼瑪催著繼續前進。
他說在爬雪山過程中的休息時間最好不要太長,如果真的是累的不行,想要休息長些時間就必須找好避風點,然後搭起帳篷,架起篝火,養精蓄銳後再一鼓作氣直奔目的地。
但我們的時間並不富裕,必須趕在暴風雪來臨之前到達安全的地點,所以搭帳篷這種繁瑣的過程能免則免。
我們只好听從他的建議,渾渾噩噩的相繼跟隨前行,等到了小尼瑪說的海拔四千米的高度時,大伙已經人困馬乏,每一步都走的那麼艱辛,我每邁一步都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將腿從積雪中拔出,有好幾次愣是沒拔出來,人就直接癱軟在雪地里。
龍焱就跟在我身邊,倒一次扶一把,剛開始礙于面子我還強烈推卻。後來便主動要求他攙著我。
姜傲雪看著直搖頭︰「讓你平時多鍛煉少看片就是不听,這會知道後悔了吧。」
我很理智的選擇了沉默,沒有和她斗氣,看人家一女的,跋山涉水爬雪山比很多的大老爺們都來的輕松,這點咱不得不服,還有就是此刻我無比的懷念小白。坐它背上我能省多少事——話說當年唐僧取經斷然拒絕我猴哥背他的好意。是不是就只是因為和我一樣面子上過不去而已?
在海拔四千米以上行走,感覺比萬米長跑還難受。高原上的小氣候也總是變幻無常,出發時還晴空萬里,到了夜間彌漫的大霧籠罩了整個山巒。能見度也變得極差。沒多久,伴著烏雲就飄起了雪花,似乎是暴風雪即將來臨前的征兆。
我們行進的更加困難,不僅是人,就連犛牛都開始踱步不前,似乎也是累了。
這會我們已經行進到一座名為拉則的雪山,雪花下的更加猛烈,每片都有手掌那麼大,積雪很快的就沒過大腿了。呼嘯的冷風吹的眼楮睜不開。我們陷入僵局,變得舉步維艱。
還有就是雪下大了之後,四周的景色完全變了樣,小尼瑪悍不畏死的帶著我們前進了一段後他終于宣布……迷路了!
此刻要不是因為風雪太大,行動和說話都很費力。我們早就把他捏吧捏吧揉成團推下山去!
姜傲雪皺起眉頭,她肯定早就發現了隊伍現況,只是因為相信小尼瑪才沒有發出異議,但她這會也沒有發出責怪,而是當機立斷做出決定,讓小尼瑪就近找一個能避風雪的地方躲躲。小尼瑪再次擔憂的看看天邊,辨別大致方位後咬咬牙帶著隊伍奔著一處山口而去。
七轉八轉的他帶著我們找到一塊小的山谷,像是一個凹進去的洞穴,里面竟然很干燥,沒有積雪,小尼瑪在阿龍大熊的幫助下將十幾頭犛牛整齊的排在洞穴口處為我們擋住風雪,然後卸下裝備,點起篝火。
他熟練的架起一口大黑鍋,捧了幾把積雪扔在里頭,小心翼翼的用打火石去點燃料,等鍋燒開後,盛出一半的熱水灌進大油壺內,接著快速的往鍋里頭放作料和干肉。
伴隨著鍋內肉湯咕嚕嚕的聲響,我們的肚子很默契的配合著發出伴奏的咕嚕嚕聲,同時伴以間或的吞口水聲。
小尼瑪殷勤的為我們泡酥油茶,盛肉湯,嘴里不停說著︰「這地方不錯吧?暖和吧?來嘗嘗我做的‘土巴’。」
土巴是藏人的一種吃法,其實就是燒稀湯,里面放些肉和野菜之類,賣相與喂豬菜極相似,初看時讓人難以下咽,當你真能吃下時,味道……扯著嗓子憋口氣還是能勉強咽下去的!
我灌了一口,咧著嘴說︰「這肉湯油的膩人。」
小尼瑪遞過一塊剛拌勻捏成小塊的糌粑︰「是你腸胃不好吧大哥。」
糌粑配土巴吃能去油,解膩。
我接過後又在他碗里拿了一塊︰「我知道,兩塊在一起才最好。」
小尼瑪伺候完我,又要伺候胖子,胖子壓根不吃這套,邊呼嚕嚕的吸著肉湯邊月兌下鞋襪湊著篝火烘烤,頓時一股肉香和腳巴丫子的酸臭味彌漫整個洞穴。
「別在胖爺跟前來這一套,不好使,知道不?你個小癟犢子玩意出發前是咋說來著……」
博士抖抖索索的在一旁提示︰「他說的是暴風雪一個小時後到,就不會兩個小時。」
胖子擎起大腳丫沖洞穴外頭的漫天雪花直比劃︰「大話放出來啦,那你瞅瞅外頭現在呼呼刮著的是啥?」
大熊適時的打趣說︰「還能是啥,牛皮唄,全是他吹起來的。」
小尼瑪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不承認自己的判斷失誤,反而埋怨我們︰「我帶團都是一氣走到頭,休息的次數非常少,可你們走走停停的,耽誤了太多時間。」
大熊沒好氣道︰「你帶的那些團都是奔著自殺來的吧?」
姜傲雪拍拍手︰「咱們已經被困在這里了,多說無益,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