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影飄飄干淨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也要說出自己的真名了,但最終還是理智地住了口,告誡她真名實姓是俠盜的忌諱,以後不要隨便跟人提起。
她仿佛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道︰「怪不得我每次跟人提起真名那人就開始不理我了,結果到現在我在盟里都沒交到什麼朋友。」
我心里想那是當然的了,誰敢跟你這種把真名掛在嘴邊的人在一起啊,怪不得俠盜盟里好多事情她都顯得一無所知。
我們就這樣一路邊聊邊走,終于沒再遇到什麼危險,第二天黃昏時安全抵達了寧遠城。
進城後我們低調地找了家客棧,將馬拴在馬棚里,開了兩間中房,店小二給我們送了飯,他叫水生,是個二十不到的小伙子,一臉笑容看起來健康又陽光。我和影飄飄在我的房間里一起吃了個晚飯,我留住水生問了問城里的情況,听起來最近這里還比較太平,寧遠城一直都是一個安安靜靜、太平無事的小縣城,所以他們縣的捕頭老是喜歡往外面跑,想到那蔡京此時可能正狼狽地趕路我就忍不住發笑,而他應該怎麼也想不到我們竟然跑到他眼皮底下來了。
我問了一圈,水生一直都面帶微笑地回答,但當問到他可知道城里回天堂的方大夫時,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結結巴巴地問道︰「客……客官,您打听這……這人做什麼?」
影飄飄好奇地問︰「這方大夫問不得嗎?」
水生露出了很神秘的表情,壓低了聲音說︰「兩位客官遠道而來有所不知,我們這整個縣城里都沒人敢提起她的名字,因為听說她前段時間沾上了不干淨的東西。」
影飄飄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她瞪大了眼楮追問道︰「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啊,快說說嘛。」
水生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一臉畏懼地說︰「老人們都說她被女鬼上身了,一到半夜,經常有人看到她雙腳離地在大街上飄來飄去。」
影飄飄嚇得一下子跳起來,躲到我身後,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地說︰「你……你別亂說,這世上哪里有鬼啊,我……我才不相信呢!」
水生一臉嚴肅地說︰「我可沒有吹牛,那天晚上我半夜起來小解,就看到街上一個白影飄過去,雙腳在半空中根本沒沾地,嚇得我褲子都沒提好就跑回來了。」
影飄飄都快哭出來了,我听完卻是心里一陣酸楚,可能只有我一個人能明白這里的緣由了,背後的故事要回溯到半年前,帶著一段甜蜜卻又悲傷的回憶,讓我內心無比愧疚。
我給水生打了賞,他高高興興地走了。影飄飄卻開始焦慮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看得出她雖然嘴上逞強,但心里還是很怕鬼的。
終于她帶著哭腔求我︰「大哥,咱們還是不要留在這里了吧。」
我安慰她道︰「別怕,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的,何況我還要在這里養傷,也去不了別的地方啊。」
影飄飄好像真的要哭出來一樣︰「可是水生他說你要找的大夫被鬼上身了啊,咱們去別的地方換個大夫吧。」
我搖了搖頭說︰「這天下治療筋骨傷的第一名醫就是那方大夫了,我只有找她才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康復,而且其他大夫我也不熟啊。」
影飄飄反駁不了我,只好嘟起嘴低下頭。我繼續安慰她道︰「這方大夫與我認識有五年多了,她x ng情古怪,經常做事出人意表,這次也一定是她故意裝神弄鬼的,你可是堂堂影俠,可不能被這些江湖騙術騙了。」
這話果然管用,影飄飄一下子來了j ng神,繼續問我︰「你確定她真的是裝鬼嗎?水生不是說她雙腳不沾地也能飄在空中嗎?」
我對她說︰「你放心,就算她真的是女鬼我也能對付。今晚我就去找她,你要不要一起啊?」
影飄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對女鬼沒有興趣,你自己去吧。」
我其實本來就不想讓她去,剛才故意那樣說也只是想嚇嚇她,看著她老老實實地跑回自己的房間里,我松了口氣,關好門窗,又確定了一下四周的安全,然後才躺到床上休息。這是真正的床,躺上去真是舒服無比,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夜入二更,我自然醒了過來,四下一片太平無事,剛才叫醒我的打更聲響得很急促,看來這城里打更的也無比忌憚那女鬼,匆匆跑出來應付了事。我起床換上一身夜行衣,伴著夜s 掠出了客棧。
雖然上次來寧遠城是半年前,但這里的街道我還是印象深刻,左轉右轉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回天堂。我躲在街角一個y n暗的角落里,藏好身形,靜靜監視著回天堂的大門。
等了不到一個時辰,快到三更天時,果然有個白影從回天堂里溜了出來。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雖然距離很遠看不到她的面孔,但卻可以明顯看出來,她的雙腳果然沒有沾地!
但她並不是雙腳一動不動地在空中飄蕩,而是也會邁步走路,仿佛腳下踩著一截短短的透明高蹺一樣。她每踏下一步,我都能听到一個很輕微的「叮」聲。看樣子腳下應該確實有什麼東西,但是人們卻看不見。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可能是什麼東西,心里更加確定了這「女鬼」的身份。于是等她走到一個偏僻的街上時,我顯出身形站在她面前,拿下了自己的面罩。四目相對,我們就這樣再次相遇了。
一別半載,她的面容依然清麗月兌俗,五官仿佛是女媧造人時刻意改用了一把極細的刀雕出來的。細細的柳葉彎眉,工整的眼角,薄薄的嘴唇,每一寸都顯得j ng致,讓人百看不厭。她的身體被一襲白衣包裹住,但月光下依然可以依稀看到修長的曲線,動人的腰肢。她漂浮在我的面前,仿佛是仙子又仿佛是怨靈。
「休,你可好?」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看到我時眼神似乎跳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那樣靜如止水的神態,毫不理睬我的問話,又向這邊走了兩步。
我不由得嘆道︰「你這又是何苦?牛毛針珍貴無比,踩在腳下若是有所折損豈不可惜。」
她被我一語道破玄機,卻也絲毫不為所動。竟忽然雙腳接連踢起,腳底寒光一閃,我雖然看不見,卻知道已經有五六根細如牛毛的飛針直撲面門而來。
本能讓我的雙腿起了反應,只是一蹬就向後躍出一丈,避開了飛針,但我雙手舞動不便,停下來的動作顯得有些生硬。
她果然是以牛毛針作墊腳,因為這針細如牛毛,常人的眼力根本看不到,所以才會以為她是懸空漂浮的。但我已識破這層機關,她自然不必再演下去了。剛才踢出飛針也並沒有使出全力,看來她並不是已對我絕情。我內心一陣感動,正想說點什麼,卻看到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她雙腳上的針應該已經都踢出來了,如今人卻仍然漂浮在半空。我看著她毫無感情的雙眼,心里不禁一陣發毛。
接著,她的身體忽然向前一傾,整個人飄了過來!
不錯,真的是雙腳不動地飄了過來!